（四）来过痕迹还是留下了（1 / 1）
尽管在看完它后，它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但是来过痕迹还是留下了，那么深刻的留下了。
“吃的淑女点儿，别呛着。”
刚接电话，就听到那头在喊。“咳……天？”一根面呛到飞雅的喉咙里，“嗯——咳——”好不容易征服了了那根出轨的面，“关你什么事。”
“又吃面？”
“关你什么事，我又没有在吃面，我在吃米饭！”飞雅胡乱的诌着。
“啊！我们伟大的飞雅竟然会用筷子吃米饭啦，进步很大啊！”
“关你什么事啊！”
“没办法，谁让你注定了是俺的呢，哈哈。”天似乎笑得很猖狂，很假的猖狂，这个笑声，不是来自左耳边的手机，而是来自右边那只耳朵，一股热风，然后，一张大脸贴在飞雅的面前。
“你——”又一根面条出轨了，混乱之中，飞雅悄悄的摘下脖子上的海贝项链塞进自己的口袋。
从身后拍拍飞雅的背，“叫你慢点儿吃，就是不听！”
“天！你？什么时候来的？”天就在对面，飞雅质问着。
天很“考究”的学着飞雅的口气，用那怪怪的语调，“我？什么时候回来的？一高兴，就回来了呗~”
“吃饱了你撑得没事干啊！”飞雅的一切形象在天的面前从来没有展现的机会，不，应该说，天的到来就是形象放假的时候。
“吃饭了没啊？”
天很感动的托着腮，“在飞机上吃了一——小——包——饼干。”刻意的强调了“小”！
“知道啦，等着!”飞雅起身，“我去弄碗面给你。”
“快点儿！”好不容易装次大爷，天很是会抓住机会。
“砰”一大碗面凌空而降，“吃！”
“这么大一碗啊！”
“干嘛？你不吃啊！不吃就算了！”
“不——”天以他跟光速有的一拼的速度夺过了装满面的大大碗，“我又没说不吃！”
“嘿嘿，这还差不多，”飞雅撕开一次筷子的包装袋，拿出筷子给天，看着天不紧不慢的吃着面，飞雅冲着他的碗假装吐了口唾沫“快吃，我等会还要去上自习，你吃完后该去哪儿去哪！”
“不管！你得等我吃完！”天嘴上说他不管，但还是越吃越快，“我说，你就不能对我好点儿啊？”
“我哪儿对你不好了！怎么了！我不是淑女你又不是才知道！看不惯你就找个淑女去，我又没让你来！”飞雅说着伸手去夺天手里的筷子。
“啊！”一根木刺扎进天的食指。
飞雅慌了，夺过天的手，“怎么办，怎么办？”眼前这根刺，让飞雅想起了那把水果刀，天在削着水果，她开着她无聊的玩笑去抢那还没削好的苹果，天怕刀会伤到飞雅就一把握住刀刃，包扎了整整两个月。
“囔！”天拔出那根刺，在飞雅面前晃悠了两下，“就扎了一下！”
飞雅长长的吐了口气，吹胡子瞪眼的把筷子“砰”一下子扔地上，“都是这双破筷子的错！”顺手把勺子给天，“用勺吃！”
“勺子？”天质疑的看着飞雅，一副可怜兮兮样子，“勺子……能吃面吗？”天停下来，“咦——你不会在勺子上留了两滴口水吧？”
“流了流了！我还流了三滴！”
“哦！”天香喷喷的吃起面来，“丫丫的口水真是香啊。”
“走吧！”飞雅把碗摞在一块，指使着天，“端着！放到收残处的桌子上。”
“是！”天呼呼的冲过去放好碗，又呼呼呼的冲回来。
飞雅背起背包，转身就走，“你到底回来干嘛？”
天从她手中拿过包背在自己肩上，“我的论文发表了，给自己放了个假，就回来了。”说着天就走到了飞雅前头，走了一会儿，感觉到飞雅没有跟上来，又“倒车”回去，“嘟嘟嘟，倒车，倒车……哔——倒车完毕！”天半蹲着笑嘻嘻的仰着脸看着飞雅，“小姐，请上车！”
“不上！我不要坐11路！”飞雅绕过天径直往前走，“本大小姐只坐三叉大马（宝马标志）。”
“你——”天跑上去，两人并肩走着。
“什么时候回去？”飞雅又停下来。
“哎呀，我说大小姐，”天半蹲下去，看着飞雅，这个情景，好久之前好像也有过，“我说你就不能好好走路啊！走走停停的不累啊？”平视着的两个人。
“别扯开话题，”飞雅推开天，“什么时候回去？”
“刚回来，就赶我走！你这是什么意思啊？”天赶上去，“哦？”
“噗……”飞雅抓住天的头发，“你‘哦’什么？”
“哦……”
“哦什么！”飞雅干脆就抓着天的头发拉过来拉过去。
天很配合的随着飞雅来回的晃动着脑袋，“你是不是找男朋友了！”
“啊！”飞雅狠劲的拉了一下，“我嫁出去你还不高兴啊！这不是帮你解决了头等大问题嘛！”
天缕缕被飞雅抓乱的头发，也缕缕自己的思路，“我可是你的青梅竹马啊！”
“哼……”看着被天整理好的头发，飞雅的不爽不打一处来，又乱上添乱在天的头上胡乱的抓了几下，“谁是你的青梅竹马！”
“那个——”天顺着飞雅抓的方向，也胡乱的抓着自己的头发，“您满意了吗大小姐？”天把自己那乱七八糟的脑袋搭在飞雅的肩上。真不知道路过的“青梅竹马们”是怎么想的，现在的天啊，真像是那个从某个地方还没把头完全伸出来的贞子小姐。
飞雅后撤了一步差点让天闪倒在地上，“到底什么时候走？”天越是装着没事开着有的没的的乱七八糟的玩笑，飞雅越是难过。
看见飞雅的表情，天站直了身子，“给我看你的检查结果。”
飞雅没理会他继续走着，一跳一跳的踩着路上零零碎碎散落的叶子，并没有书中说的“沙沙沙”声音，而是“蹬蹬蹬”的鞋子蹬地声，“什么呀，不是说过了嘛。医生说没事，就是浪费了本大小姐好多钱钱啊，我一生气，就把那CT给剪碎了，”停了下来，飞雅转过身来，“你……不会就为这个飞回来的吧?我说你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干啊！浪费这么多钱，有多少人因为——”
“因为没钱而饿死在街头啊！”天打断飞雅的话，按部就班的顺着飞雅的口气说下去，“这句话，大小姐嫩已经说了N的n次方遍了！”天很不服气的俯视着飞雅。
飞雅使劲的踮着脚，“怎么，就你个长颈鹿在老娘我面前有什么好拽的！”
听到‘老娘’这两个字，这个飞雅只会用在天身上的词语，让他是喜是悲？天顿了一下，“老实点儿！”天轻轻松松的捏着飞雅的肩膀就让她双脚着地了，“把CT给我！”
“说了没事了，扔了……”天少有的严肃让飞雅很没有底气。
“扔了是吧？”
“嗯。”
拉起飞雅的手臂就走，“走！再去拍一次，再去抽一次血！”飞雅从来就不知道，那个曾经受她保护的天，现在竟轻而易举的控制着自己的身体，她从来没有想到，她竟会如此无力去反抗，那双手传来的力量，让她害怕，可是，好像这种害怕的力量就是她一直在等待的力量。
“不要，不要……”飞雅扑腾着，乱叫着，天头也不回的继续走着。
“CT有高辐射，你想害死本小姐啊！你没听说有的医生因为呆在CT旁太久而得癌症什么的嘛……”飞雅努力的想着，想着一切能阻止天的理由。
“咚！”天突然停下来，飞雅不偏不倚的撞在他的后背上，弹了回去，还好天没放手。
飞雅站直了身子，看着天，什么理由都没有了！
“我就在这儿等你！”天指着飞雅的宿舍。
她这才发现已经到宿舍门口了，“哦，”飞雅翻着两个口袋，“那个——”装作无奈摊摊手转过身去背对着天，“钥匙忘记带了。”
天单手按住她，转过身来，掀了掀她的外衣，钥匙立马展现在飞雅的腰间，推她向宿舍的方向，“快去！”
“嗯~”飞雅摸着挂在腰间的钥匙，望着天，又望了望钥匙，天怎么会知道钥匙在这儿呢？自己到底是该高兴还是该害怕，但是又一个不可磨灭的事实：天太了解她了，甚至胜过她自己。
“喂！”楼梯上，飞雅只顾闷头往上跑，没有看见迎面走下来的忆柏，忆柏把拉住她，“午夜魔兰，大白天的，你又不做生意，忙什么呀你！”
“啊？”显然飞雅被忆柏冷不丁的吓了一跳。
“你害怕什么呀？大白天的又不会有鬼，”忆柏摸着她的头，“走路小心点，留点神，”忆柏指着楼梯警告飞雅，“拜啦！”
飞雅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呼呼呼冲下楼梯的忆柏，“哦。”
要把CT给天吗？飞雅站在床前，看着就近在眼前的X片和CT。
“铃……”
被电话铃声惊了一下，飞雅慌忙移动着麻木的双腿到电话机前，“喂，你好，请问——”
“不用请问了，快下来！”
“天？”飞雅两只手紧紧的握着电话，“啊？哦……下来了，正要锁门。”说完锁门，飞雅又感到了那从海远深处传来的恐惧，什么时候开始，她在天面前都需要撒谎了，而且这谎竟然是这么顺口就来的。
抱着大大的X片，六层楼的路途好遥远。
天跑过来接过片子，“都拿下来了？”
“嗯。”飞雅递过片子给天，顺道用片子狠狠得砸了天一下，“看吧！医生看了都说没事，你要是能看出什么来，我就宰了你！”
天对着光，高高的举着片子看了好一会儿。
飞雅跳到天的面前，拉住片子，“天！”
“一边去，挡光了。”天转身换了个方向。
“天！”飞雅又跳过去。
天把片子收好，“说话！”
飞雅高高的抬着头，“去找杨子玩呗？”
“杨子？！”天掩饰好自己的惊恐，把包好的片子放进包里，“趁我不在，你们是不是整天就知道玩了？”
“懒得理你！”飞雅扭头就走，“你不去就算了，我自己去！我又不是没长腿！”飞雅刻意的朝后蹬蹬腿，试图要“不小心”踹天两脚。
“看片子的确没问题啊……”天自言自语，上前拉住她，“今天下午去拍个CT再说。”
飞雅借着天的劲一屁股坐在花坛的石凳上，“不要！我不去拍CT！”
“找事啊你，”天一把拉起她，“这是石头,不冷啊！”
飞雅战战兢兢的摸着屁股，“冷……”
“去！”天拽着飞雅往宿舍走。
“疼——疼——”
“我再说一遍！”天指着宿舍，“去把CT拿下来！”
飞雅悻悻的瞅着天，“知道了。”
“哈哈，过儿！”飞雅拨通了杨子的手机。
“丫儿？”杨子学着飞雅的腔调，“过儿喜听丫儿姑姑吩咐！可是新一代的过儿我真是好可怜啊，人家老过儿的龙二姑姑都会轻轻的叫‘过儿’，我这个丫儿姑姑的声音怎么就每次都好像要把电话给振坏呢？”
“贫吧你就！”飞雅讽刺着杨子，“天回来了。”
“啊？！”杨子迟疑了一会儿，“什么时候！在哪儿！”
“来我们学校！快！”飞雅命令着。
“哦！”杨子极力的掩饰着，“丫儿姑姑就在那里等着过儿！”
飞雅把CT递给天，“囔！看吧看吧！看个够！”
天没有打开CT，直接收好放到挎包里，一把搂过飞雅“走吧。”
“不要!”飞雅再次赖皮坐在地上。
天回过身来，蹲下去，“要我抱啊？”
“NO!NO!NO!”飞雅赶紧站起身来，“大哥你可看好了，”飞雅阴阳怪气的指着自己，“就咱这身材，把嫩的水蛇腰给折了，将来怎么抱老婆过门啊！”
狠狠得瞪了一眼飞雅径直的走向前。
“相公~~~”飞雅噌一下子窜到天的背上，“莫生气嘛~~~”
“该干嘛干嘛去！”说着就顺手拉住飞雅搭到前面来的两手，反手拖住飞雅的屁股，“冲啊！”飞雅在背上胡乱的指挥着，天无奈的努力保持平衡向前跑着。
“天！？”杨子有点冷笑的盯着。
“兄弟！来！”天极力的压抑着什么。
几杯白酒下肚，天和杨子好像完全忽视了飞雅的存在，两个人不停的灌着自己。
看着这两个越喝越凶的人，眼看着就要不能收场了，“我说，”飞雅夺下天的酒杯，回头去夺杨子的，杨子晃悠着闪开了，“你们是不是觉得这酒不花钱啊！”
杨子笔直的伸着食指，“今天！哇……”杨子对着自己的肚子狠狠得吐了一口，抬起头来，瞅瞅天，继续指着他，“丫儿，今天你什么也别管——”
“我在这儿呢！”飞雅掰过杨子的头，“公母都分不出来了！”
看到杨子吐的满身都是，天猛地晃晃头努使自己清醒，“丫丫，快帮我一把。”
飞雅扶住杨子，“让你们少喝点儿，当耳旁风啊！”
天拉拉飞雅的手，把杨子的毛衣没有吐脏的一角递到飞雅手里，“拉住他的毛衣。”
“哦？干嘛你要？”看着天醉醺醺却认真的样子，飞雅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拉住杨子的毛衣。
天好像真的醉了，没有听到飞雅的话，颤颤抖抖的脱了自己的毛衣。“你要干嘛？”飞雅扔了杨子的毛衣角，抓起天挂在椅子后背的外套给他披上。天看来真的醉了，脱下杨子的毛衣，把自己的给杨子套上。
“我背着他，你旁边扶着。”说着天背起杨子就往外走。
“哦！”飞雅匆忙的拿了包，追上去，“你先把衣服穿好，”飞雅往下拉拉天的袖子，因为背着杨子，天的外套被蹭到了半腰，袖子也被撸到了胳膊肘，“天！”就在飞雅拉下袖子的前一刻，她看到了！天的小臂上，从胳膊肘到手腕的那道硕大的疤痕！
天好像意识到了飞雅的震惊，慌乱的拉好袖子。
飞雅横冲着拦到他面前，“天！”
“闪开啦，”天拐了个弯躲开飞雅继续走着，“我现在背着这头猪，很重，不要闹。”
回到住处，安排好杨子，天送飞雅回她的房间，飞雅拦住他，“胳膊！”
天拉着她，“走了，杨子睡了不要吵他。”
飞雅一屁股坐地上。
“找事啊你,”天倒回来拉起她，“快走！”硬生生的拉着她出去，关了门。
“胳膊！”
天开了飞雅房间的门，“进去！”
“我要看你的胳膊！”飞雅“腾”的一声推上门，“看完我再进去！”
天闭上眼睛捏捏太阳穴，“我就知道会这样，”再次打开门，“进去吧，进去给你看个够。”说着他径直一个人迈了进去，飞雅生气的跟了进去。
沙发上，飞雅不知道该从何初下手，那分明已经不是一道疤了，它就像大西洋两岸凭空架起的一座天桥，没有尽头，没有岸边，“怎么弄得？”
天习惯性的拉好袖子，一把搂住飞雅，趴在沙发上，“丫丫！”
“啊？”飞雅借势抱住天，满身的酒气让她眩晕。
“丫丫，丫丫，丫丫丫丫……”天自言自语。
飞雅缕缕天凌乱的头发，看着这张看了十四年想了两年又四个月却还是感觉陌生的脸，“我听见了。”
“我们有娃娃亲的！”天挥着右手，胡乱的拍着沙发。
“我知道，”飞雅抓住他的手，“你老实点儿。”
“啪”天顺手搭在飞雅的肩膀上，“如果……我说如果我们没有娃娃亲，你还会要我吗？”
抓住他的手，放好，飞雅进房间拿了条毯子给他盖着，帮他松开纽扣脱了外套，很刻意的不要去看那条疤，可越是想躲就越是躲不掉，那条疤就像是黑洞一样，彻底的吸住她的眼睛，她的手，她的心，向着不知名的方向。
早上，一睁开眼就发现自己睡在沙发上，飞雅房间的沙发上，而飞雅跪坐在地上趴在他旁边看起来睡得很香。
天轻轻摇摇还在迷迷糊糊的脑袋，很沉，轻手轻脚做起来，想从沙发另一侧下去，没想到飞雅也醒了，“醒了？”
“嗯！”飞雅仰仰酸痛的脖子，“你什么时候醒的？”
天揉揉飞雅被沙发印的波纹皱皱的脸，“一秒钟前~”心疼的拉过飞雅坐在沙发上，“脖子！”
飞雅很听话的把脖子靠在天的肩膀上，天慢慢的揉着，“本来就身体不好，还装什么强人跪着睡！”飞雅慢慢的合上眼睛，把头歪向窗外。
揉了一会儿，天把脑袋贴过来，“你怎么不上床睡？回床上睡会儿吧？再？”
“也不知道是谁一晚上都拉着本宫的爪子不放！”飞雅噌一下子站起来，“咚！”狠狠得跪在地板上。
天急忙扶起她，“小心点儿！”抱她上床，盖好被子，“想吃什么，我去买回来，你先睡会儿。”
“不想吃，”飞雅指着门外，“去看看杨子。”坐起身来推天出去。
“那……”天回过身来，“我等会再过来。”关门出去。
没有办法给长大定义，但是这的确是飞雅长大后第一次照顾天，这么长时间的盯着他，目不转睛的盯着，什么时候开始天的胡渣泛青了，什么时候开始天的喉结已分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反过来变成天保护自己了，什么时候开始天变成现在的棱角分明，回忆无所适从的扑棱着伤残的翅膀，找不到方向。
“快走吧，别误机。”杨子催着。
飞雅也推着天，照常开着不好笑的玩笑，“走吧，弄几个美女回来！”
“美女美女，”拍了一下飞雅的脑袋，“整天除了帅哥美女你还知道什么！”
飞雅吐吐舌头，“呕！”
“走了！”天拥抱着杨子,两个人会心的拍拍彼此的背。
“我也要抱抱！”飞雅用力撕开两个人，张开双臂，天一个转身抱住她！
“我需要先撤？”杨子笑笑。
天松开手，捏捏飞雅的脖子，“跟杨子一块回去，让他送你回学校！”回头对着杨子，“昂！送她回学校啊！”
“我又不会半路跟人私奔，”飞雅甩开天的手跑过去抱住杨子的胳膊，“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