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章】眼神有点怪怪（1 / 1）
梅子以为自己听错了，摇着妈的肩头。“你说什么？”
“这天杀的，想以十万块钱把你卖了，卖到林家！”梅子妈哭着说。
“妈！”梅子紧紧地把妈抱住。
那白痴的傻样浮上脑海，让她感到害怕，要嫁给他，还不如死了干净！老爸，你可真狠心啊！存心把女儿往火坑推。
梅子从妈怀里挣出来，到山贵房门口使劲敲门。她要爸爸打消这个念头，更担心他收下人家的娉礼去赌博，到时候，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三贵不吭声，躲在房里也不开门。没醉酒的三贵，还是有一点点人性。可怕的是喝多了的酒鬼，赌输了的赌徒。
三贵躲在房里不敢出来，也不搭话，梅子妈和梅子却哭成一团。梅子无力地坐在椅子上，她把买回来的东西丢到一边，眼泪却哗哗流了下来。
过了良久，梅子妈止住哭声，开始收拾桌上的饭菜。这样天天担惊受怕的日子的确不好过，有时候她也想到死，唯一的是不放心自己的女儿，自己死了，女儿不知道会落到什么田地。
梅子心中也在思量，自己长大了不如找个人家尽快嫁出去，免得夜长梦多。可自己是父母的唯一骨肉，必须找个对老人孝敬的对象，这样二老年纪大了也有个依靠。自己家穷成这个光景，决没有谁愿意做上门女婿，嫁，可怎么嫁呀？梅子眼泪又不听使唤了。
其实村里有几个男孩子对梅子不错，不过她自己一直处在难以取舍的尴尬之中。和梅子从小青梅竹马的隔壁小伙子小兵对她更是关爱有加，无微不至。和小兵在一起，梅子曾经感受到许多人生的快乐，把家里的琐事和烦恼抛出了九霄云外......
梅子皱着眉头，苦苦思索，妈妈的教训已经够深刻，不想再象她那样坠入无底深渊，嫁给象爸爸那样的人，一辈子就会象妈妈那样，受尽苦难，难见天日。
这不，刚好跟我闲聊起了这事，我对林家老爷子的做法也是很反感的，但人家也有苦衷，二老都盼望早日抱孙子呀，不是有句古话：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吗？他们能不急吗。
梅子收拾好东西，要回家了，她利索地把几件衣服放进塑料袋子，把门带上，就要下楼。
村里本来有住房给她的，可她不放心家中老妈。不知道老爸什么时候会拿妈出气，自己在家，可以照应下。真不行，拉拉架也比让他们二人在一起胡乱撕打强。而每次父母打架，受伤的都是妈，被打得鼻青脸肿，浑身都是血污，见了让人害怕。
“回家了？”我问。不知怎么搞的，看见她走，竟有点不舍，好在梅子没注意，要不可难为情了。
“回家，在这里睡不习惯。”梅子淡淡的说。其实我早注意到了，村里那些干部，自从梅子来食堂后，个个都经常往村部跑，有事没事来找梅子聊天，大肚子书记这几天干脆就没回家睡，你看，那不是他来了么。
“梅子，回家呀？”书记问。
“回家！”梅子头也不回，答道。
“来，我帮你提东西，我也回家，顺路跟你一块走。”书记手伸过来，我忍不住想笑。
梅子手一甩：“不用，我自己来，你家离我家远着呢，怎么顺路呢？”看他那色相，梅子没好气。她白了书记一眼，轻轻的说：“等下小兵会来接我。”，说完笑了笑。
小兵不就是那个老实巴交，三棍子打不出个闷屁的小子么？书记暗笑着，也没有说啥。
梅子应该不会看上他，我想。也不知道有啥根据，也就是第六感觉吧，男人的第六感觉也不知道灵不灵验。
书记讨了个没趣，却还是不肯放弃。
我就知道象他这种脸皮比墙厚的人，不对他来点真的，他是不会怕的。他这种人，别说在我和梅子面前这样，就算自己老婆在身边，也照样嬉皮笑脸，毫不收敛。
梅子不想跟书记闹翻脸，毕竟在村里上班，天天见面。他就这德性，凭你一个梅子也改变不了。都五十岁的人了，还整天头发油光闪亮，全身上下打扮得笔挺，看哪个女人漂亮就粘乎。
这当头小兵来了，小兵穿着一套黑色西服，还打了个领结，看上去蛮精神的，他见了梅子，憨厚的笑笑，接过她手中的东西，轻轻的说：“走，我们回家。”
梅子看了看小兵，又回头看了看我和书记，好像松了口气，嘴角闪过一丝微笑。
小兵从我身边走过，他这人身材和脸蛋长得都不错，在我们村也算是个美男子吧，我却觉得这个小伙子怎么看怎么不舒服，什么原因，我也不清楚，反正不痛快。
看到小兵和梅子走了，我一把拉住书记：“走，书记，到我房间喝两盅去。”也不管书记答不答应，拉着他的手就走。我知道，女人和酒都是他的所好。
书记刚才碰了个钉子，心里不痛快。他怏怏地说：“不去。”
我暗暗地笑了笑，我又不是第一次看你出丑，怪你太色相啊，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五十岁的人，还想搞上二十三岁的美女，嘿嘿，当了一辈子书记当糊涂了。
书记还是和我喝上了。按往常惯例，三杯酒下肚，他就要开始谈论村里女人了，可今天例外，也许是刚才碰了一鼻子灰的缘故。我给他点燃一支烟，凑近说道：“书记，我跟你说个事。”
“啥事？”书记呷了口酒，懒洋洋地回答。
“你说，梅子会喜欢那个小兵吗？”
“她喜欢谁跟你有什么关系？”书记警觉了起来。
“莫非你喜欢梅子？”书记问。
“哪里，我是问问，你看，他们两个亲热样......”我有点不好意思，其实心里确实有那么点意思。谁叫阿云对我这么冷淡，在她那里找不到温情，就只好转移了，就转移一点点视线吧。对阿云，说良心话，我是很爱她的，而我也并不花心，村里那么多女孩喜欢我，我一直视而不见，独独迷恋一个阿云。跟她拍拖两三年了，我依然坚持单恋一枝花。
书记多喝了几杯，脸色开始红润，话也多了起来。“阿强，你说那个水仙，这么个水灵灵的女人，白白便宜了二柱子那家伙，是不是有点可惜？”，听这口气就好象水仙非嫁给他才对。
“水仙是很漂亮。”我嘴上回答，心里也浮现她那水汪汪的眼神和白嫩的脸蛋。但这个漂亮女人却很正派，很多男人打过她主意，却没有一个成功的。水仙不会得罪你，却总有法子摆脱你的纠缠，我真佩服这样的女人。
书记能喝，我却酒量有限，这样的喝法当然不能尽兴。等那碟花生米差不多吃完了，书记无味地停了下来，不大工夫就默默走了出去。和我没有共同语言和爱好，所谓话不投机。
说心里话，我很欣赏书记的豪爽和大度。不管你跟他怎么闹，哪怕是跟他大闹了一场，事情一过，书记是绝对不会记恨在心的。还有，他这人对人热心，喜欢帮忙，村里谁家有困难，他总会尽量帮助，就好象自家人一样。梅子家庭困难，书记曾经送去不少钱和大米，帮助她家度过难关，这些，村民们都是记在心里的，我自然也知道。
我上次和他谈起林老爷子用十万块钱做诱饵想把梅子骗去一事，书记气得猛一拍桌子，大声叫骂，他说：“林家不允许用手段去骗取人家闺女来做媳妇，除非自愿到林家的，否则会追究责任。”
看到他那个怒发冲冠的模样，我就感动的直叫好，书记毕竟是书记，原则问题上还是有那么个尺寸。
林老婆子虽然自己生了个白痴小子，但要求还挺高。仗着有钱，那些傻的，残疾的，通通看不上，非得给独子找个又漂亮又聪明贤惠的对象，这不，宝贵都三十六了，对象的事情，还没谱。
梅子自然生死不会同意嫁进他家，别说十万块钱做娉礼。梅子妈在家里那么一闹，三贵也只好作罢。毕竟，只有这么一个独生女儿，眼睁睁看着她往火坑里跳，三贵也不忍心。
哎，别说梅子家为这事苦恼了好久，就连我，听了梅子给我讲述的这些后也难过了好久。林家生出个白痴儿子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如果影响到人家闺女的终身幸福，那就是罪过，我相信老林家也懂这个道理。
梅子来上班也有半个月了，这段日子过得比较平静。自从三贵闹出了个聘礼风波后，梅子更加谨慎，连一般的男生她都不愿多搭理，自我保护意识加强了许多。
她那个不成器的老爸，经过家里的这么一闹，也比以前收敛多了。最近没有看到他出现在赌场上，这可是件大好事。梅子脸上的笑容一天比一天灿烂，她妈的气色也大不比往常。上次梅子妈来看闺女，我跟她打招呼的时候就发现她的气色比以前好多了。见了我，她还开心的笑了笑，这可是一件好事，我从心底里感觉到高兴。
正想着，黑子几个走了过来。上次被村里整了一下，不知道他们心里怎么想，反正眼前的他们脸上还是挺客气的。
“王书记好。”叫我王书记，小小的团支部书记也算个官？
“以后别叫我书记，叫我阿强。”我好气又好笑，这些混混。
“梅子，黑子来看你了。”黑子走到梅子身边搭讪。原来不是来找我。
梅子上次的气也许还没消呢，不吭声，白了他一眼。
黑子也不以为然，挨着板凳就坐下了。其实这小子也在打梅子主意，谁都看得出来。
梅子干脆走出食堂，把黑子几个丢在原处。黑子讨个没趣，脸上有点挂不住，几个哥们脸上也露出了火星。我看要不妙，忙过来打招呼：“黑子，海哥，走，咱们几个去喝两盅。”我拉了拉他们的手，不想他们又惹事。这些人在世上，世上就别想太平。再说，男未婚女未嫁，追求一个人也属于正常的事情，谁也干涉不了。别看梅子漂亮，可家里穷，没地位呀，不受人欺负也难。
黑子想赖着不走，可我的笑脸灿烂，不好拗我的意，不情愿地随我走了出来。书记刚走，这时候喝酒，他们恐怕没有这个雅兴，就聊聊吧，我的口才还好使，整让他们几个笑起来。
“黑子，你这皮鞋亮啊！”我装作才发现，看他那整天油光晶亮的头发就暗暗发笑。黑子这人，一概是那个无赖样，有哪个姑娘会看上他呢？这小子个子足有一米七八，虎背熊腰，铁塔似的站在那里，怪吓人。加上皮肤黑，象个大黑熊，全村的人都管他叫黑子，也不知道是谁取的这个雅号，挺贴切。
跟他整天在一起的其他几个就瘦小多了，就会一股傻样朝人笑。老大发话就动手，老大不吭声，也就老实呆那儿，我还真服了黑子，有点老大的味道。
“亮个啥呀，没人喜欢。”黑子不冷不热回答我。可能怪我从中掺和，不高兴。
我能不管吗？都说红颜是非多，女人漂亮也是件麻烦事，追求的人多不说，成天打歪主意的就不少，要想摆脱这个那个的纠缠，还得费点心思。就拿这个梅子来说吧，都二十三岁了，别人和她同年的早就做妈妈了，而她高不成低不就至今没谱。虽说和小兵关系不错，但那也只是邻里关系，看小兵老实可靠呀，当然相信他，跟他在一起安全。
“不喝了，我们去别处玩玩。”黑子说。他看了看梅子，想说什么，但终究没有开口。梅子看都没看他就进屋去了，临进屋时，还回头白了他们一眼，看得我直暗笑。
黑子一伙只好没趣地走开了，食堂里就留下我和梅子。说实话，我跟梅子在一块时间也不短，但从来没有好好聊过，不知道今天她会不会给我一个机会？
“梅子，你今年多大了？”我问，都说女人最怕人家问年纪，我就想试上一试。
“二十三了。”梅子说：“你又不是不知道。”
“问问嘛。”我笑笑。其实也只是听说，她到底多大，我也不清楚。
要知道我们村这个年龄没出嫁的女孩是极少的，她可是为数极少的一个。除了自身要求高，还有家庭的特殊原因。家中的独女，谁娶了就得负担二老的晚年生活，再加上梅子那个赌鬼父亲让人害怕三分，谁知道老头子以后会弄出什么事情来？
“你真漂亮！”我冒出了一句，话一出口自己也有点吃惊。
“有阿云漂亮吗？”梅子歪着头看了看我。
“比她漂亮多了。”
这可是实话，没有半点恭维。阿云个子矮小，充其量不过一米五几，梅子可有一米六多，苗条的身材，漂亮的脸蛋，谁不想多看两眼？
漂亮女人如美丽的风景，吸引人的眼球，男人喜欢，女人嫉妒，这就是人类的共性，你不承认这点都不行。
“你是不是喜欢小兵？”我不失时机的追问。
“说不清楚，不过觉得他人挺好的。”梅子看看我，轻轻的说。
“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我们的谈话越来越走题，我的问题却越来越深入，让梅子不好招架。
“挺好的呀。”梅子不痛不痒回答我。
“是吗？”我越来越感兴趣，听到有人夸我，心里也高兴。但看到梅子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心里不免有点失落。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这种情绪，也许，漂亮女人，总是讨人喜爱，而得到漂亮女人的青睐，更是一件快乐的事情。我也是个平凡的人，不是神，在美女面前，男人的劣性根就暴露了，阿云跟梅子没得比呀，梅子比她漂亮多了。
“你有没有意中人？”我进一步追问。
“有啊，早就有了。”梅子诡秘地笑笑，我的心咯噔了一下。
“是吗？怎么保密工作做的那么好？好象没有谁看得出来呀！”真佩服她。
我的心里有点酸酸的，除了阿云会给我带来这样的感觉，还没有任何女孩子会这样。我就在心里怀疑是不是喜欢上她了。或者看到漂亮女孩落入人家之手不痛快？反正不舒服。
“你骗人，我不相信！”我故意激她，看她会不会说漏嘴。
“骗你干嘛，但不知道他怎么想呢。”梅子在我面前没有羞涩感了，那是我们经常在一起的缘故。
不知道是不是日久生情，我发现我的感情重心有点向她偏移，很久都没去找阿云。象现在就更不必说了，整天和梅子在一起。不会象别人那样移情别恋吧？我自己有点纳闷。
梅子开始低头编织毛线。乡村女人都那样，没事就织毛衣。织了拆，拆了织，反复折腾，一年到头，好象例行公事，放下了手中的针线就不自在。从这点看，梅子也是个普通的女孩，普通得不能再普通。
“给我透露点消息，如何？我帮你参谋参谋？”我穷追不舍。
“要你参谋个啥，你是谁呀？”梅子笑眯眯地看着我。我脸上火辣辣的痛，被她揭穿了心事似的，到现在我真发现喜欢上她了。那阿云呢，她的一笑一怒，却也深深印在脑海里。和她谈了三年，怎么说也是有感情的啊。谁叫她对我这么冷淡。这不，放着眼前这么个大美女，我能不动心吗。
我看着梅子，她双手正灵巧地钩织着毛衣，低着头，好象没有我的存在，我还想找些话题，却在沉默中度过了很久。
“你是不是开始转移视线了？”梅子忽然冒出了句，我怔了怔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说话呀！怎么？给我猜中了不好意思了吧？”梅子得意的扮了个鬼脸，手中的活儿停了下来。她抬头看了看我，见我露出了不自然的神情，心里更得意。接着说道：“你们男人呀，就那个喜新厌旧的德性！”
我听她说到这里，可就坐不住了，忙申辩说：“什么叫‘喜新厌旧’呀，喜欢一个人难道有错吗？”
梅子仔细盯着我的眼睛，看了半晌，轻轻的问：“喜欢一个人？是阿云，还是别人？”
我自觉说漏嘴了，想改口已经来不及，脸刹那间红到了脖子根上，喃喃地说：“没有啊。”
“哈哈，被我说到点子上了！”梅子越发得意，丝毫不让步，也许她真的想问出个所以然来，我可不能那么容易就范，我收起笑容，一本正经的说：“没有，暂时没有！”
“是吗？”梅子的眼神有点怪怪的，还抿着嘴暗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