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毒手(1 / 1)
浴红衣的白绫使起来自没有少妇这样的功力,但是她已深得其中精髓,欠缺的只是内力而已,何况她人小,又十分机灵,一时倒没有什么危险。
一股浓烟被风吹散,少妇回头,只见所居的房屋,阵阵浓烟腾起,这帮人立意赶尽杀绝,人还未杀到,竟已先放起火来。少妇所居之地本来偏僻,此时火光映亮了天幕,也无人知晓。
少妇略现惊慌,但似是一念已决,面上现出一丝惨笑,神色已是决然,再不看那房屋一眼。白绫回旋,身轻如燕,如一场绝世的华筵,舞出满地的血色汪洋。
那群玄衣人的攻击之势显然以少妇为主,他们武功高强,剑法不弱,少妇一边应战,一边留意着红衣和凌眉,只待她二人一有凶险,便抢上去救助。但见凌眉剑式连绵,剑气森森,初时还有些怯场,越到后面,竟越是游刃有余,红衣短时间内也不至于有什么危险,心中大是放心,手中白绫更如白龙在天,斜扫下去,将即将两个玄衣汉子扫倒,随手一抖,白绫笔直,竟然如同利剑一般,从一个玄衣人胸前贯穿。
可玄衣人的攻势须不可小觑,屋顶上院墙上的人见势不对,下来夹击,少妇手中白绫已变成了红色,上面沾染了斑斑鲜血,一个玄衣人剑及少妇后背,少妇转身一掌,便将他打飞,但后背处鲜血涌出,已然受了伤。
凌眉毕竟初次迎敌,经验不足,被几个玄衣人逼住,空不出手来,红衣那边形势更是危急,几个玄衣人长剑同指,红衣已是气喘吁吁,步履凌乱。一个玄衣人大喝一声,长剑挟了风声,向红衣后背刺去,这一下刺中,势必将她钉在地上。
少妇怒叱一声,身形忽然拔起,手一扬,一道白光闪过,那玄衣人哼也未哼一声,便倒地而死。少妇赶前几步,抢到红衣身前,右手连扬,又有几个玄衣人毙命,这下变起匆促,玄衣人万没料到少妇本来不敌,为何突然会出奇招,一时摸不清状况,不知道同伴为何便做了鬼。
少妇救下红衣,向凌眉靠近,只要她手一扬起,势必有玄衣人命丧。突然一人惊恐地叫道:“啊,飞,飞絮针……妖天下……”言未毕,倒地而死。
众玄衣人大惊,剑势晃动,连退了好几步,围成一个阵势,此时地面已是尸体横陈,血流一片了。
少妇全身是血,白绫已成了血绫,她冷然而立,厉声道:“不错,飞絮针,我离妖天下,本来无颜再用此针,你们逼人太甚,也是自寻死路。”
那玄衣头目惊骇地道:“你,你是妖天下…云使者…飞,飞絮悠扬?”
少妇冷笑:“总算你还有几分见识!”风吹来,血绫飘舞,说不出的冷冽萧杀。凌眉却是大惊:妖天下?这位自己当成亲人的姑姑,竟然是妖天下的人?妖天下的人是杀了自己爹娘的人……一时万千思绪涌上心头,只觉脑海中混乱一片。
那玄衣头目手中发抖,剑尖颤动,似是十分害怕,但终是咬牙道:“兄弟们,今日有死而已,上!”
飞絮悠扬飞絮针影,血绫飞舞,剩下的二十多人心下先自怯了,更不是对手,但竟然个个宁死不逃,顷刻间让飞絮悠扬杀了个干净。
红衣看满地鲜血,心中甚是害怕,凌眉握住她的手,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还是千百个念头纠结,矛盾又彷徨。两人站在院角,竟然都挪不开步。
飞絮悠扬将血绫贴在身上,怔怔地看着地上的死尸,长长地叹了口气,自语道:“这番形迹败露,这里是住不得啦!”
突听空翻声响,三人的目光一齐向那边望去。院中已立了一个男子,他三十四五岁,长衫飘飘,风度翩翩,系一条金色腰带,显得儒雅潇洒之极,又显得豪富贵气,其势甚是凌人。长眉斜飞,容颜极是英俊。后面一个十八九岁的侍从,立在远处。
飞絮悠扬一见此人,竟似站也站不稳了,她身子连颤,摇摇晃晃,张了张嘴,好半晌才艰涩地道:“你……是你……”
那人神态潇洒,淡然笑道:“是我,飞飞,我们可有十年不见啦!”他踏过满地死尸,竟然好似在自己家的花园中漫步一样自然,越发显得神采风流。
飞絮悠扬对敌那群玄衣人时,冷静而敏锐,此时却剩三分迷乱,三分羞怯,三分恍惚,一分惊喜……她喃喃地道:“我,我等了你十年,你,你终于来啦!”
那人凝注着她,仿佛天地之间只有他二人:“飞飞,这些年,你可清减啦!”
飞絮悠扬苍白的脸上现出一片激动的晕红,她一步一步向那人走去,十年的等待,十年的牵挂,十年的思念,十年的心伤,十年的幽怨,在此时,都烟云般散去,满眼满心,只剩这个人的影子。她嗫嚅道:“我以为,你,你早忘了我……”
那人道:“初见你时,在江陵听雨楼。你素面朝天,翩然如蝶,脸容淡漠,可是一举手一投足却万般风情,一段白绫在你的手中舞动,如风如梦。当时惊艳了多少人的眼,可是,你却将那清澈流离的目光投注在我身上,那一眼,便让我生生世世都忘不了啦!”
飞絮悠扬泪水盈眶,往事在眼中流转,神色却变得凄迷了,她惨笑道:“可你终是抛下我,说是去红袖书院一展抱负,搏一份江湖声名。我每年的那一天都去听雨楼舞上一曲,我以为你顾念旧情,会来看我,可是你早已将我忘在脑后!让我夜夜独对幽窗,直到天空破晓,眼泪流干?我不过是明日的黄花……你既然抛弃了我,何必又来见我?”最后两句,似诘似伤,说得声泪俱下。
那人摇头道:“飞飞,我说过,我会守着你一生一世,永远对你好。我怎么会忘记你,怎么会抛弃你?”
飞絮悠扬猛然退了一步,指着烟尘翻滚的房屋,厉声道:“这就是你的一生一世不弃?这就是你的爱我的方式?”她声音凄厉似泣血,声嘶力竭。
那人走近,动情而急切地叫道:“飞飞。”
这一声这般动情,这般温柔,又这般的焦灼,两字似是诉说了千句万句,又仿佛十年前的情浓意挚,飞絮悠扬一时竟然呆了。
那人再走近来,长衫飘扬,温柔地道:“飞飞……”
飞絮悠扬泪雨迷朦,身子不住颤抖,眼前一片恍惚,十年前相依相守,十年前情投意合的日子便在眼前,即使面前血流成河,即使这个人曾让自己恨入骨髓,此时,一颗心,却软了,软了……
忽听凌眉惊呼:“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