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清楚与糊涂（1 / 1）
马上就要放暑假了，心情不是一般的好。
“简单……”同行的苏菲突然停下了脚步，吃了一惊的望向前方，顺着她的眼睛看见了马路边的谭锐。显然他早已发现了我，并向我的方向走来。低下头，乱了方寸。想过在街上遇见谭锐应该怎么办，可是每次都因为脑子涣散而放弃。没有时间考虑，一双阿迪休闲鞋就映在了眼前。
“简单，有时间谈谈吗？”谭锐来的直接。
“我们正要出去。”
“我等你回来。或者我晚点再过来？不会很长时间的。”
“我……”看看苏菲，想要从她眼睛里找到点提示。她的提示就是点点头。或者是我真的很想知道他要说什么？“如果时间不是很长的话现在说吧？苏菲可以等我。”示意苏菲马上会回来，和谭锐走到旁边安静的地方。
“我马上就毕业了。”
“恭喜。有什么打算吗？”
“想要出去流浪个一年半载。沿着西北线来上一大圈。然后再回来开始正式的生活。”
“你们几个行为方式还真一致。”想起打着差不多主意的大河脱口而出。
“嗯？”被我蹦出的这句莫名其妙的话打断的他很是困惑的看着我。诶？他是不是不知道我现在和夏惟，大河已经和好了？很有可能。千万别一不小心又给那两个带来什么麻烦。
“没什么。那我先祝你旅行开心顺利，并且得到最大的心灵价值。”
“谢啦。简单，我们还能做朋友吗？”
“啊？……现在可能有点别扭，但是以后没问题。”打赌我笑的很心虚。
“我和她分手了，彻底的。”
这不是电视桥段上经常演的吗？他们分手了回来找我做什么？又或者他以为我会拥有某种自由的美德而以某种形式继续做他的某种很重要的朋友？心里一阵无名火：“所以呢？”
“是我主动要和她分开的。我想正对自己的心，我喜欢的是你，我更想对得起我自己，所以我想再争取你。”
“以为你会变得成熟一点呢。我做不到，你也别争取了。都适应新的生活吧！”
“我早就猜到你不会同意的。只是和你打个招呼，等我，等我回来，我真的会让你幸福的。”
“谭锐啊，这种自顾自的表达方法早就把我弄得很累了，现在我醒了，不会再累下去了。别给我承诺，我直接和你说我做不到。”
“那……只要不忘记我，偶尔想起我。我会回来争取我重要的宝贝的。”谭锐眼神坚定，十分有把握的样子。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不说心动，更不能心动，我刚从乌云里走出来不能再回去了。
“你随意，那我先走了，苏菲在等我。”渐行渐远，接下来的几天耳边都重复着他最后一句话：“单单，你记住！以后再也不要用头发来出气了。这几个月，真害怕它们再也长不长了。”原来这段时间谭锐没有完全忘记我，只是这已经不代表什么。我想要开始重新生活，以前的路已经熟悉，再走一遍兴许是可以避开泥坑陷阱，只是，不想再回去了，至少现在不想。果然不出我所料，大河和夏惟并没有把有关我和苏菲的事告诉谭锐，他们知道谭锐对我的感情也知道我目前的生活状态，这一次他们选择也保护我一下。
“不买账！还不是因为我们苏菲把那个姓夏的弄成自己人了？”暑假回来的很早。苏菲和夏惟压根就没有回家，两个人租着小房子过着小日子别提多么幸福了。看着他们我还真想谈恋爱了。还好，还有一个超级电灯炮存在，有大河在就不是我一个人在他们两个中间发光了。开始享受一个人的生活，生活处处有光芒嘛。在不经意的时候总是会感觉到身上被一股温暖的光芒照耀，十分舒服和安全，抬头回头却什么都寻不到。暗自嘲笑自己给予自己的这种力量和自我安慰。
“大河，你看这丫头不买帐啊！”
“你们两个以后用脑斗嘴行不行？”大河一直是以有耐心有洞察力而被我们佩服的，不过我和夏惟凑一起就斗嘴也让他和苏菲实在受不了。他话一说完我和夏惟就过去一人给他一拳。
“行了，来干一杯！”苏菲举起杯子：“希望这一年我变得更漂亮，让夏惟更为我着迷。”不顾一边为她的肉麻倾倒的我，她满是期望的看看夏惟。
“我，好好混完大学最后一年，好好照顾苏菲！”夏惟脸上闪过一丝遗憾，如果不是因为车祸休学，现在他也该毕业了。
“嗯！找个好工作，多挣点钱，享受青春的尾巴！”大河一如既往的潇洒。
“到我了？恋爱！今年秋天我要开始第二次恋爱！并且希望是最后一次！”有点戏谑又满是期待，来不及和他们碰杯就迅速喝掉了杯子中的暗红色液体。林辰和钟寰十月一终于要结婚了。身边一对对幸福的影子让我在享受一个人生活的时候也总感觉到阵阵失落。
“干脆你和大河凑一对儿算了。虽然个性相差十万八千里，但也算是比较养眼的。咱们四个再一块儿租个大房子住去。”夏惟喝多了吧？我瞪大的眼睛，万万没有想到他会拿我和大河开玩笑。苏菲则是一脸诡异的打探我俩脸上的表情。
我一边尴尬的瞪回苏菲玩味的眼神一边给了旁边口无禁忌的夏惟一脚：“还有你！怎么就不说句话？”一边事不关己模样的大河一样面目可憎。
“我说什么？早就说你们两个说话不用脑了。”他回答的利索。
“诶？……”心里涌上一股莫名的尴尬与不快，倒是说不上什么了。睡不着，看着天花板发呆。大河也太……了，怎么开玩笑说我们两个一起就是不用大脑说话？我就那么配不上他？更让我想不通的是，他这么不带犹豫的回答居然让我整晚都精神恍惚还要强装万事OK继续和他们打哈哈。也是啦，大河喜欢的是知性加性感的女人，我是豪不沾边的，加上我又是他好朋友的前女友，这趟浑水聪明的他才不会去沾。我失望是为什么？希望他沾吗？不不不！！只是虚荣心作祟而已。我和大河，那整个就是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吧？！
遗憾的是夏惟一句无心的玩笑没有人去在意，却开启了我心里的潘多拉的盒子，没事的时候就会想起大河，各种味道都会有。前几天想要遇见他确定一下自己心里到底有什么毛病，可是他一天都没有去夏惟家，这几天他有时候去夏惟家，我倒是又开始心虚死活不过去了。床头一直挂着的那幅太阳油画已被我摘下，那股温暖和煦只让我想到大河那双睿智的爱笑的眼睛，不舒服！我对他心动？不能够啊？总要有个原因有个激发点吧？就因为夏惟那帐烂嘴随口一唠叨，我就……越想越感觉恐怖。终于我给自己确诊了——我应该交一个男朋友，真正正常的生活会带我远离胡思乱想。
生活是格外现实的：当我决定敞开心扉的时候却忽略了自己的实际情况。大三的我已经到了传统意义上的警报期，周围该有主的都有主了，没有主的也开始放眼天下追逐大一大二的MM去了，我的生活圈子一直又很局限……要不再去剪一次头发？不行！舍不得。山不来就我我就去就山！这个晚上我死皮赖脸的跟着宋洁和他男友参加校文学社的聚会。喜欢文学的男人也不一定就哪儿不对，像我前面觉得宋洁的男友很是迂腐，可是半年下来小两口也过的挺相敬如宾啊。事实上，在这个聚会中我实在是失败的可以，一直以来就对诗歌哲学等高深文学没有什么兴趣，在大家口若悬河中我显得那么无知。惟一的收获就是：徐乐乐。这个中文系的男生对我的好感十分明显。宋洁问我对他什么感觉，不假思索的告诉她：不错啊。真的是不错，徐乐乐整个就一30年前的我爸爸，穿的一丝不苟，小分头小眼镜小黑皮鞋，还有很白很白的皮肤。
宋洁很是激动的开始为我俩张罗，一直以来她都有点心病，觉得我们瞧不起学文学的男人，现在我的行为为她的自信和眼光都加了不少分。稀里糊涂的就任她安排去了，这个周末我们四个一起去看电影，回来的时候宋洁和他男友有意识的走开，我这才感觉不妙：天啊！徐乐乐不会想要告白吧？我还没有想好呢！我的确很喜欢他，那是因为他实在像我爸啊？直接拒绝他？我想恋爱啊～和他在一起？我没感觉啊！旁边的他很是紧张，几次想要说什么都突然拐弯说别的去了，弄得我的心脏也一直在此起彼伏的。马上就要走到宿舍门口了，我都快要拽着徐乐乐的衣领问他是不是要对我表白了。嗯？突然觉得前方来者不善，一抬头，六只眼睛正在像看外星人一样的瞪着我。妈妈啊！！他们三个怎么来了？
“简单？这是？”苏菲走了过来。
“哦，中文系的徐乐乐。”硬着头皮回答。
“你好，我叫徐乐乐！你是简单的朋友吗？很高兴认识你！”徐乐乐的很是绅士的对苏菲伸出手来，并向不远处的夏惟和大河点点头。天！我无助的望望天上的星星，以前我们私下就说过最受不了男生装成熟和陌生人见面先握手。
“哦！你好，我叫苏菲。你们这是……”
“周末嘛，刚和简单去看了一场电影。”
“你们两？看电影？”苏菲的眼睛就要瞪出来了，她知道我的，如果对对方没有意思是绝对不会有任何单独活动的。
“不，不，还有宋洁和她男友，他们两个先走了。”赶快心虚的解释。
“这样啊。”苏菲瞟了我一眼，又看向徐乐乐：“我和男友过来接简单去我们家过周末，今天晚了，改天一起过去玩吧？”该死！我心里大骂起来：谁要你掺和了！
“噢！好好！那就说定了，宋洁那里有我的联系方式。我，我先回去了。”徐乐乐很高兴自己已经被我的室友‘接受’了，说话都有点儿结巴：“简单，我先走了，给你发短消息。周末好好玩啊。”
我点点头转身想要离开,徐乐乐一句嘱咐让我差点滑道在地上：“苏菲，就拜托你帮我照顾好简单了。”
瞬间的安静被大河和夏惟先后发出的狂笑声音打破。
就这样，我为这个周末贡献了一个并不好笑的笑话。并且打进了他们家门儿，就没有人记得我的名字，一直喊我——乐乐。苏菲玩笑般的把我对徐乐乐好感的缘由说给了剩下的人听。终于我被逗急了，闷不吭声的跑到了阳台上独自吹冷风。
晚上高层的阳台有点冷，风吹的我沮丧的心更为发凉，也清醒了许多，活该人家笑我，我在做什么啊。眼睛变的湿湿的。
“多凉啊～给，披上。”大河推门走了过来。
伸手接过他递来的衣服：“谢谢。”
“我找到份不错的工作。周一开始上班。”
“恭喜了。”心里很为他高兴却并不惊讶，大河条件那么好：名牌大学毕业，人有气质又足够聪明，外形条件又那么突出，找工作一定不难。嘴上只淡淡祝福三个字，继续神游。
“小家伙下决心了？”
“嗯？”
“不但那么严肃的许愿，而且还要找个那么严肃的人？”明知道我想单独呆以会儿，还要往我身边凑。
“怎么，不可以吗？”
“没有啊～～～丫头，如果这个秋天愿望没有实现怎么办？”
“别瞧不起人！我现在可是大把撒网，重点培养，就不相信找不到个伴儿。”
他伸手过来拨拨我的头发，没有推开他的手。从我们认识开始，他好像就习惯用这样一个动作对我了。心里有点委屈，酸酸的，想想自己突然这么糊涂还不是因为眼前这个像仙人一样明了的男人：“大河，你再教教我你那些爱情杀手锏。我要是有你三成功力一定可以提前完成任务。”
“白痴。气质可不是一两天能形成的。”他挑衅般的冲我笑笑，随即换了种表情：“我遇见许媛了。”
“许媛？真的？！！”惊讶的叫出声了，又赶快捂住自己的嘴：“她在哪里？”
“在东城那边一家PUB里遇见的。”
“她过的好吗？”
“没有细问，谁知道过的好不好？表面看起来还行。”
“夏惟知道了吗？”
“没有，你是第一个。想不想知道更多？”
“想想想！！”我点头如凿蒜，难得大河八卦一次。
“不过我可不想在阳台和你讲，冷！”
对哦，可是，屋里夏惟和苏菲正靠在一起看电视。
“走，出去喝点东西，顺便买点吃的回来，今天晚上咱们玩通宵。”大河顽皮的冲我眨眨眼睛，心跳加快，脸一定红了吧？管他！权当是因为知道许媛的事激动所引发的吧。
“还记得你那时候开过玩笑说夏惟和许媛走到一起一定是有什么别的原因或者是误会吗？”大河的开场白把我带到了很久很久以前，只是我想不到具体的情节了，那时候大家聚一起口无遮拦的，开过许多玩笑。记不得了。
……
陪夏惟一起追许媛的是蒙彬，许媛爱上的也是蒙彬。知道蒙彬对自己并没有意思，失望之余许媛选择了夏惟，她想给自己一个机会，也许一切会好的。后来相处的日子里，许媛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蒙彬，不过夏惟对她的好却让她几次再想要离开的时候又留了下来。蒙彬是个聪明的男生，他自然知道许媛对自己的心意，也自然小心翼翼的保持着和许媛的距离。可是，所有的化学反应，都不在两个人的控制之中，该发生的也终究是顺其自然的悄悄发生了。两个人知道，他们不会在一起，因为夏惟在彼此心里的重要程度都已经超过对方，谁都不会允许自己去伤害夏惟。没有人想到，那个噩梦般的晚上就那么快的来临了。两个人的关系也终归是在无声中崩溃了。许媛退学藏了起来，蒙彬逃到了加拿大。
“那，现在夏惟有了苏菲也过的很幸福。许媛和蒙彬还可以在一起吗？”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也许还会柳暗花明，还会有一个小团圆？
“去年，蒙彬回来了。他和许媛见面了。然后，就各走各的路了。”
“为什么？”
“谁知道？我想双方都有了新的环境和新的思维，过去的都已经发生了，两个人心里的结也不是那么容易揭开。以前的，再也回不去了吧？”
“……”
“喂！丫头，别哭那么惨行不行？别人还以为我欺负你呢！”
“一直是很同情夏惟的，现在想想其实他是最幸福的。蒙彬和许媛付出的代价才更惨重，马上就要毕业了，两个人却一个悄悄退学一个躲到冰冷的温哥华，到现在那段往事虽然过去了却还是心里的阴霾吧？”
“是啊。所以说，感情这东西，要不就不要，真的决定要了就一定要想好看好决定好。虽然不一定你付出就会有好的结果，但是至少不会让自己陷身于一些意外的苦涩的遗憾中去。”大河意有所指的看看我，再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我就真是绝对白痴了。
“我是不是很丢人啊？”
“至少行为很惊人。”
“大河，你怎么就永远都是清醒的呢？”
“谁说的？不过是我只对自己不清醒而已。”
“嗯……大河，许媛和蒙彬的事你一定早就感觉到了吧？”就不相信这些事情能在如此敏感的大河的眼皮底下悄悄发生。
“变聪明了啊。”他苦笑一下：“有想过未来会发生点什么意外，也做过某些努力，但终归是朋友的私事，往深里不该由我来开刀。只能装傻了。”
“能装傻也是一种幸福啊。至少你装的很好。”说不上来到底是在夸他还是有点讽刺他，想起了我和谭锐的种种，同样是在他的眼皮下面慢慢的发生着，同样是他什么都知道却又什么都不知道。
“傻瓜，我真的特希望自己是真的傻，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看不见。眼睁睁着看着发生，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真的很难受很窝囊。”
我们陷入了沉默之中，大河的眼睛散发出一抹深褐色的光芒，眼神格外的涣散游移并伴随着许多的痛苦。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他，如此飘摇不定，仿佛一刻不抓住下一刻他就不见了。很是为他心疼，在这个满是故事的世界里谁会是一张完全的白纸呢？大河的高于同龄人的敏感与超然，又是在怎样的基础上建立起来的啊。我的手，动了又动，却始终没有伸出去拉住他，只好心里默默祈祷：大河，一定，继续，守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