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死亡(1 / 1)
我改签了去瑞士的航班,因为我听到了电话里陈俊磊发动车子的声音,我想现在他正在来机场的路上。
可是我不能给他机会,有些事情,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不论是因为什么理由,上天安排了我与他的相遇,也安排了我与他错过,这就是我们的宿命。
我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我快乐过,悲伤过,也想念过的城市,这里有很多我爱过的人。然后我没有犹豫,走入登机通道。
当飞机起飞的那一刻,我终于还是泪流满面。
我想我真的是做到了陈俊磊口中所说的坚强,如果很长时间以后,我还能好好的回去,那么我会选择遗忘,是的,遗忘我曾经悲伤的岁月,遗忘我曾经痛苦的爱恋,更多的是遗忘我无能为力的命运。但是如果我回不去了,那么就让我在陈俊磊不知道的地方死去,然后我希望他能明白我的爱。
我在瑞士下了飞机,然后又转道去了英国。我想如果我就这样满天飞的话无论陈俊磊多有能耐他还是无法在短时间内找到我。这样我就可以在英国多呆一段时间处理一些事情了。
我先去了英国的一家医院接受抗癌治疗,过程很痛苦,我常常在半夜发着高烧醒来然后发现身边没有一张熟悉的面孔。化疗导致了我的头发大把大把的脱落,我看着它们觉得生命也在渐渐枯竭。有时候吐到不能再吐的时候,我也会想其实这样死了也好,我就不用这么辛苦的撑着,看着自己变得这么苍白,这么孱弱,这么的形单影只。
医院里有一个护士,我帮她去了个中文名叫乐乐,因为她总是很快乐的笑着,她对我很好,原因是我教她弹了一首钢琴,然后她成功虏获了爱人的心。她常常会在假期里买大束的鲜花放在我的床前,然后鼓励我不要放弃希望,我微笑着点头,然后举着双臂用中文说加油!
不知不觉已经回来一个月了,做抗癌治疗也做了差不多一个月,可是我却觉得我的身体一天比一天衰弱。
主治医生来找我的时候我正在给床头的鲜花浇水,他看着我的身影似乎有点难以启齿,我微笑着转头用英语说TOM医生,你说吧,最坏的结果我也会接受。
我们聊了半个小时,他告诉了我一些情况,然后相应的我也做出了一些决定。他走后,我躺在床上休息了半天,然后我去护士站找了乐乐。
“我要走了,去加拿大,我的病情我想你已经知道了,TOM医生已经帮我联系了那边最好的疗养院,我会在那里做骨髓移植手术,无论我能不能够再见到你,我希望你永远幸福快乐。”我坐在床上,对着床边的她说。
“哇……”她忽然憋着嘴哭了起来,我有点愕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Crystal……你要回来,你一定要回来,你会没事的……”她叫我的英文名字,然后搂着我大哭。
“Of course……”我也回报她,在她耳边轻轻的说,只是只有我自己知道这两个单词中有多么大的不确定性。
“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我拉开她,轻轻的问。
“你说吧,我一定做到……”
“两个月后帮我寄一封信到这个地址,给一个叫陈俊磊的人。”我递给她一封信。
“这是谁,你的爱人吗?”她擦了擦眼泪,眨着大眼睛问我。
“Not lover but soul mate。(不是爱人而是灵魂伴侣)”我微笑着说。我想不论结局如何,我得让陈俊磊知道我最后的选择,这封信在很大程度上可以称得上是我的遗言了。
离开英国的前一天,我换下了病服,穿上大衣,围上围巾,然后让乐乐替我买了一束花,我去了郊区的墓园。
我站在墓前,看着那旁边已经有了一束花,我笑了一下,我想应该是Charlie来过了,原来他也已经回来了。
我把花放下,然后用手轻轻的擦了擦老师遗像上的灰尘,然后轻轻蹲下:“老师,我来看你了,你一定对我很失望吧,因为我放弃了我们的梦想……可是,如果重来一次我还会这样选择,虽然,我知道自己做错了,可是我不后悔……”
离开墓园的时候,天空下起了毛毛细雨,我的心也湿润了,但是我没有哭。
我到加拿大的时候除了做骨髓移植手术之外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为了等合适的骨髓,我在加拿大又接受了一个月的抗癌治疗,这段时间才是最痛苦的时间,我觉得自己每天都在苟延残喘的活着,直到我再也坚持不下去,最后一次被推进手术室抢救的时候,我努力使自己保持清醒,可是当我费尽所有的力气睁开双眼的时候,我看到了妈妈,我用尽最后的一丝力气。对她微笑。
当世界的最后一丝声音在我耳边消失的时候我听到了圣经中关于爱的解释。
爱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爱是不嫉妒;
爱是不自夸,不张狂;
不作害羞的事,不求自己的益处,不轻易发怒,不计算人的恶;
不喜欢不义,只喜欢真理;
凡是包容,凡是相信,凡是盼望,凡是忍耐。
爱是永不止息……
最后,我想我终究还是敌不过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