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流光（8）（1 / 1）
下午舒凯乐开车来接舒宝乐和孙海博回家吃饭。孙海博觉得自己太打搅了，推托着不去。舒凯乐也不下车拉他，只说这马上就要回广州了，怎么也得当面给舒父舒母说一声，然后朝舒宝乐使了个眼色。
舒宝乐得了令，也不管孙海博反不反对了，直接把他拽上车，关好车门，然后拍了怕舒凯乐的肩膀：“开车！”
舒凯乐呵呵笑，回头看孙海博：“果然还是要宝乐出马。”
路上有点小塞车，回到家的时候天都已经全黑了。
舒妈妈正在厨房忙活，一见舒凯乐的车子开进院子就让在一旁帮厨公务员去摆碗筷，然后走到厨房门口看着刚进门的舒宝乐：“你爸在书房，你去叫叫。”
舒宝乐换了鞋上二楼，走到书房门口，正想叫舒运斌，却发现他靠在沙发上睡着了。她放轻步子，悄悄走进书房，才发现他手里还拿着一本相册。是很旧的款式了，两个巴掌大小，外表很多处都已经被磨损的发白。她知道舒运斌有收集相片的习惯，小的时候，她很喜欢跑到书房来看这些年代久远且富有深意的相片，而舒运斌有空的时候也会给她讲相片里的故事，只是这一本，她脑子里一点印象都没有。
舒宝乐已经走到走到舒运斌跟前，俯身想抽出他手里的相册，可手指刚碰到相册，舒运斌就醒了，眼神很严厉。
舒宝乐吓了一跳，连忙唤了一声：“爸爸。”
舒运斌发现自己警觉过度了，笑了笑：“回来了？”
舒宝乐点头，指了指他手里的相册：“在看相片？”
舒运斌低头看了一眼相册，怔了一会儿，才把相册摊开来放在桌上。
舒宝乐很自然的就把目光投向相册。真的是很久很久以前的相片了，除了右下角那张两人的合照之外，其它的几乎都是十几二十个人在一起，相片又小，很难看清楚。她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那张两人合照上。应该是舒运斌二十出头的时候照的，模样有点稚嫩，外形和现在没有太大的区别，旁边的那个人也年轻，长得很英挺，穿着军装自有一副浑然天成的气质。她看着看着觉得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却又想不起是在哪里，于是指着相片上的人问舒运斌：“这个人是谁？我认识么？”
舒运斌的目光也全是聚集在那相片上的，而他的神情不太轻松，连语气也不太顺畅：“他很早就已经不在了。”
不知道为什么，舒宝乐突然觉得心像是被什么锋利的东西划了一下，拉开了一条很长很长的口子。手指下的那个人，仿佛在瞬间飞离了她的视线，一切都变得很模糊，很模糊。她能感觉到舒运斌此刻内心的忧伤，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淡化这种忧伤，只能轻轻把手放在舒运斌肩膀上，轻轻唤了声：“爸。”
舒运斌沉寂了一会儿，终于还是笑了笑，抬头看她：“宝乐，我这一生，都在努力让自己少犯错误，因为害怕了那种失去的感觉。可是错误，就是错误，一旦犯了，不管是过一天，一年，还是十年，二十年，或者是一辈子，它都会跟随你。我不知道该怎么去弥补，任何的方法，我都觉得无济于事，可是现在我发现了一种解决所有困境的方式。也许我的想法很自私，但目前来看，这是大家都乐于接受的。我的想法，你会明白的，对吧？”
舒宝乐突然想起自己小时候，大概六七岁。那时舒运斌的性格远远没有现在这么温和，军政意见相左的情况时常发生在他和搭档身上，每每这时，参谋都不敢打搅脾气火爆的他，而她却不怕，跑到书房用小手扫平他皱紧的眉头，然后他就笑了，抱着她，跟她说以很多她完全不明白的话，到了最后竟然还问她，他的想法，她是不是会明白。她那么小，晚上睡觉偶尔还会尿床，哪会明白那些东西，可她的小脑袋却不停的点，表示明白。然后他就哈哈笑，带她去买很多很多棉花糖。其实后来慢慢长大了，她才发现自己不是为了棉花糖而点头说明白，而是因为他是爸爸，是会爱她疼她宠她一辈子的人。
舒妈妈费尽心思做了不少菜，舒运斌特意让人开了茅台，想喝点小酒助助兴，而孙海博再次成功挤掉舒宝乐成为晚餐的焦点，一路受到舒妈妈和舒运斌的夹击。
舒凯乐乐得清闲，就在一旁点火，看着舒妈妈：“我看您得跟爸赶紧再生一个姑娘，然后我就负责把孙海博看得牢牢的，不让他被别人抢走，等我那小妹妹长到十八岁，就让她和孙海博拜堂成亲，免得您一老惦记着这肥水流到外人田里了。”
舒妈妈瞪了舒凯乐一眼：“就你嘴贫！雅惠的事我还没跟你算呢！本来我想着今天这么高兴的日子先不提了，现在好，你倒是跟我说清楚，怎么就跟人家姑娘说分手了？她是哪里没对上你大少爷的眼了？”
舒凯乐特后悔把这把火烧到了自己头上，忙低头吃饭：“当我没说，当我没说。”
舒宝乐心里高兴，嘴上却说：“哥，你也是，不是都快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了吗？怎么说甩了就甩了呢！”
舒妈妈得了帮手，气势更甚：“今天上你你刘阿姨打电话跟我说这事的时候，我的脸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挂！一个劲儿的跟人家赔不是。你就是不愿意让我省心！”
舒凯乐微微抬头看舒妈妈：“妈，我这么一英俊潇洒，前途无量的大好青年，您还怕我找不着媳妇儿啊？”
舒妈妈还想说他，舒运斌扬了扬手：“好了好了，分都分了，这事儿就不要再提了，孩子的喜好，我们做大人的不要插手，好坏都让他自己选。反正又不是我们跟她媳妇儿过一辈子。”
舒凯乐立马就笑了：“爸，我才发现您这么深明大义！真是我的偶像！”
舒运斌瞥他：“别给我戴高帽！”
舒妈妈没话好说了，舒宝乐趁机转移话题：“爸，妈，我有件事情要跟你们说。”
然后一桌四个人同时停了筷子看着舒宝乐，她到不好意思了，呵呵笑了笑：“丁远航他妈妈来北京有一段时间了，你们什么时候有空，能不能见个面？”
安静。
很安静。
舒宝乐觉得这情形实在很怪异，舒运斌和舒妈妈的表情几乎是凝固的，看不出喜怒。而孙海博作为局外人，应该是没有什么感情可以表达，可他也是僵持的。最后还是舒凯乐先开腔了，笑嘻嘻的看她：“这么快就要父母见面了？丫头，难道你不知道家规，哥哥没结婚之前，妹妹不许结婚的吗？”
舒宝乐狠狠白了他一眼。
舒妈妈恢复了正常，但看上去神情很忐忑：“他妈妈知道这事吗？”
舒宝乐连连点头：“就是他妈妈说的。”
舒运斌接着愣了好一会儿，才说：“我让秘书看看这几天什么时候有空，这么大的事情，一定要办的正式一些。”
舒宝乐安心了，舒凯乐却拍了拍身边坐着的还在出神的孙海博：“嫁妹妹的是我，你怎么看上去比我还伤感？”
真不是什么好话！立马就引来了大家的关注，孙海博只能尴尬的笑了笑，说：“看来我是喝不到喜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