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胤禟番外（1 / 1）

我记得那是康熙三十六年的夏天, 因为她可以跟着一起去, 本来那是我一生中最渴望的一次游猎. 可是也是从那时候开始, 我真正发现, 原来她为之哭, 为之笑的对象, 都是八哥. 之后去附近场镇探查民情, 我称病没有跟着去, 只是独自走到她的帐篷, 翻着她看得那些书.

天色渐暗的时候, 胤祯冲进来, 吼着:"九哥!! 九哥!! 不好了不好了!! 可算找到你了, 璃姐姐被天地会的反贼抓走了!! " 一瞬间惊诧的抬头, 我不由自主的冲出去, 皇阿玛也回来了, 面色少有的阴沉, 大队的侍卫跟着他进了帐篷.

我急急的和胤祯问了情况, 原来皇阿玛已经派了四哥和八哥去寻找, 翻身上马的瞬间, 我问一问自己的内心, 我是希望四哥找到她, 还是希望八哥找到她, 结果是:都不要. 我真的很私心的希望, 能将她亲自带回来的人, 是我....

两日不眠不休, 直到兵士找到我的时候, 我已经是精疲力尽, 他们对我说:"启禀九阿哥, 月璃格格已经安全的找回来了. 属下是来找您回去的." 我闻言几乎惊愕的跳起来, 声音带着颤抖, 问:"谁, 谁找回去的?" 那兵士被我的神情吓到, 结结巴巴的说:"回...回九阿哥的话, 是四阿哥带着月璃格格回来的." 我缓缓的点了点头, 心里默默的念着: 是谁都好, 是谁都好, 只要她没事就好. 快点见到她安全, 就好了.

回到大帐的时候, 才得知她已经和阿玛回京去了, 心里何止一阵失落, 还是只能平复了情绪去和皇阿玛问安. 心里带着不甘, 走到月璃的帐篷, 看见榻上坐着的是八哥的时候, 我愣住了. 他只早我一步回来, 呆呆的捧着玉佩, 满面的风尘仆仆, 从小到大八哥在我印象中都是最最干净整齐的人, 也一直都是稳重温和的笑着的, 可是现在的他, 却如同受伤的野兽, 我从未见过他如此痛苦的时刻, 一时无语, 只得退了出来.

这几日他和璃儿有很多的误会,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 我有预感, 她们不会就这么结束.

接下来的日子, 几乎谁也没有了游猎的心情, 甚至皇阿玛也忙着追查刺客的事情, 耗了一段时间, 就提早回了京城. 进去翊坤宫和额娘告了一声平安, 我就匆匆的赶出宫去, 骑马飞速的往额驸府赶去.

刚刚赶到, 就看见门口黑色的高头大马, 是四哥, 我不由得止住了马, 翻身下来, 远远的听他们说话, 门口的老者一脸的为难, 说:"四阿哥, 实在不是老奴不愿意给您通报, 这次是小姐亲自发话说不见任何人的, 若是任何人进去, 小姐就要落发做了姑子, 您...您行行好, 不要为难老奴啊." 四阿哥略一沉吟, 转身离去.

璃儿为什么不愿意见人, 以后都再也不见了么? 怎么可能呢. 我忍不住从大宅一侧的围墙翻了进去, 璃儿正在写字, 写的什么, 我看不清楚, 可是她的表情我所没有见过的怡然和放松, 从点心盒里拿出两块桂花糕, 胡乱的塞进嘴里, 只是两块点心, 她却吃得眉开眼笑, 就如同我初次见她的时候, 那么贪吃, 吃的那么幸福...那一刻我竟然开始讨厌那些宫廷之中刻板的规矩, 因为有了那些规矩, 之后她就没有那么放肆幸福的吃过东西...

不知道看了多久, 我叹了口气, 静静的出去了. 翻出墙壁的时候, 我看见八哥就在门口静静的站着, 我相信他不会轻易翻墙进去吧. 可是他的身影, 却是那么寂寥而伟岸的. 此后的每一天, 八哥都会出宫, 就在额驸府大门一侧静静的站着, 有好几次连门丁都被感动, 想破例为他进去通传, 可以却被他阻止, 说:"我只是在这里站一会儿, 不必通报, 我不想她生气."

也许八哥知道, 也许他不知道, 每次当他出宫的时候, 我也会远远的跟着, 他站在府门口的狮子旁边, 我站在远远的街角. 他总是出神的望着额驸府的围墙, 而我常常会出神的望着他.

四哥成亲了, 对方是那个璃儿很不喜欢的宛菡, 宛菡自幼就喜欢八哥, 八哥想必是知道的吧, 就如同我知道一个叫做栋鄂芷蘅的女孩子, 每次她都会望着我良久, 我也知道, 这些女孩子其实都是很好的, 可是我和八哥一样,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啊.

前几日, 翻书看见一首

不过据说四哥和宛菡非常恩爱和谐, 还添了一个小阿哥, 我亦见过他俩相携参加宴会, 不可以说是不登对, 但是眉目之间全然不是恩爱夫妻的那种甜蜜, 宛菡看四哥的表情, 包含着更多的敬畏, 只是刻意掩饰着罢了. 幸福与否, 如人饮水, 冷暖自知.

璃儿到底还是回来宫中了, 知道这个消息, 莫说是我和八哥, 就连被和贵人气的病恹恹的额娘都开心的坐立不安. 忙着上下打点. 期盼已久的人儿再次回到身边, 我高兴的一夜合不上眼, 可是当我看到她的时候, 却真的犹豫了, 她长高了一些, 袅袅婷婷, 步态轻盈, 如一朵绝美的红莲冉冉的自九天飘落, 可是她的眼神却是冷的, 揉合着几分难言的感伤. 我驻足, 满腹的思念竟不知道该如何说起.

此次她很快出名了, 先是不识水性, 却跳下莲池救人, 几乎溺毙, 却救了十六阿哥. 接着巧用诗词, 阻止了十格格和亲番邦. 甚至让八哥的生母再次得到皇阿玛的垂怜. 有些人说她心地善良, 聪明善辩, 也有人说她城府极深, 攻于心计. 不论褒贬, 她没说过什么, 我问过八哥的看法, 八哥眼眸里是亮亮的欣赏, 说:"如果一个女子有美貌, 有智慧, 有几分狠毒, 更容易惹人爱慕."

那时候, 我几乎确定了, 他们就是那样的绝配.

我还记得, 那是唯一一次, 她竟然派人来主动找我, 我惊喜莫名的赶去, 其实不过是为了和姐妹们一起将我打扮成女子的模样. 看着她的眼睛, 我知道, 即便她让我去死, 我也无法拒绝. 我指名让她为我梳妆, 她为我细细的梳理头发, 眼神是那么的专注, 还带着几分欣赏, 我的心突然钝钝的痛了起来. 为什么? 为什么她不能喜欢我一点, 哪怕只有一点点. 她看我的眼神痴痴的, 手指有着轻微的颤抖, 我突然很不甘心, 我居然....很想看她...为我疼一次...

我开口...狠着心, 将自己心头的伤口撕开, 一件, 一件的说给她听, 我攥着我的手, 愈发的冰凉, 她留下的眼泪, 温暖了我的手. 原来, 在她的心里, 也是有那么一点点在乎我的吧. 可是看见她的眼泪, 为什么我更加不开心. 她流着泪, 轻轻的蹭我的下颌, 不住的说:"对不起, 对不起...."

为什么? 为什么我的心更痛了, 在她跑出去的那一刻, 望着她的背影, 我突然明白了, 原来, 我最想要的, 不是她疼, 而是她最开心的笑, 也许我这辈子, 能做到最大的功德, 就是默默守护着她幸福的笑....

这些事情, 过去了很多年, 依旧铭心的记着, 永远不会忘记...

天高云淡, 流年似水, 年复一年, 回忆隽永.

空气中有着隐隐淡淡的香气, 悠悠的, 似百合初开, 身边的芷蘅奉上一盏茶, 轻轻的说:"爷, 菊花普洱, 您喜欢的, 七分热." 含笑接过, 轻啖一口, 说:"好茶. 谢谢."

只是一件小事, 却看见芷蘅惊喜莫名的的样子, 大婚前夜, 璃儿指着我的脸大喊的话犹言在耳:

"不要等失去了才知道珍惜!! 你会后悔死的!! "

璃儿, 你说什么, 我都听你的, 只要你开心就好. 这是我的答案, 虽然永远不曾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