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夜宿（1 / 1）
呵呵，食言了，小贴一章！“呵呵——”
“九月——”猫头忍耐的声音，“你也差不多了行不行？”
“呵呵呵呵——”
“九月！”猫头生气的叫声，“大半夜的，你笑什么？没完了呀？”
不说还好，一说我的笑意更是止不住，干脆蜷成一团，放声的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
想到当初老头让我下山为他争面子我就笑得止不住，这样的名头，算不算是盖过了百里无任的徒孙？算不算是光耀师门？
哈哈哈哈——
“天啊——”猫头哀号，“三天了，都三天了，你怎么还没有缓过来？”
“哈哈、太、太好笑了嘛——”我大笑着，“这样乌龙的事件竟然发生在我身上，笑死我了，哈哈哈——”
“月姐姐，”睡在新马车上的小豆掀开车帘，也带着笑意，“别人遇到这事儿早就气得半死或是惶惶不安了，你怎么还能这么开心？”
“她神经粗！”
说出这句毒言的不是猫头，而是一直没有出声的莫天。他坐起身，在火堆里添了几根柴，缓缓地靠着树杆坐下来。晃动的火光明暗不定地照在他的脸上，竟有些奇异的柔和。
三天前我们用猫头当回来的一百五十两银子换了一辆新的马车，就开始加紧赶路，今日又不小心错过了宿头，就决定在这个溪边的树林里休息了，初夏的夜也不算太凉，我们三个睡在外面，让身子弱的小豆睡在车里。
“不错！不错！”附和的是猫头。
“我只是、只是想到老头那张脸，就控制不住，噗——哈哈哈哈！”
“不过，”猫头无奈的叹气，也坐起来靠着树杆，“你遇到的事情也真是够滑稽的！”
“这就是江湖啊！”莫天轻轻地感叹。
几天来，一直被我压在心底的沉重因这句轻叹掀了出来，止住笑声，缓缓地坐起身，我也轻轻地叹息了。
流言、江湖！将事实歪曲成什么样子？偏偏所有人都疯狂地追逐着流言，没人会探寻真相！
三天前将那段离奇的经过告诉他们，他们毫不犹豫就相信了我！
“姐姐就是姐姐！”小豆这么跟我说。
“是啊，什么吸血妖女，可跟咱们没有关系！”猫头这么说。
“我们认识的，只是九月而已！”小莫这么说。
够了，这就够了！有人不为浮名，只因我是我而信任着，这就够了！我们继续同路，继续我们平淡的行程，做我们彼此眼中的自己。江湖的这片天，再浑浊，也与我们无关！
甩甩头，撇开这个话题，既然大家都没有睡意，在这虫声蛙鸣作背景乐的情形下，还是谈一谈我们的生计问题吧！
“有钱喽！”我笑，“咱们想想接下来要做些什么。这些钱迟早会坐吃山空的，还是趁有本钱的时候，做点小生意，生点财吧！”
“可是，要做什么呢？”小豆抱着被子下车，偎到我的身边来，发愁的问。
“小莫？”猫头将问题抛给莫天。
莫天皱眉，一时回答不出来。
我叹气，这些孩子们哪！真是一点商业细胞都没有！若真有生财的天赋，当初莫天也不会饿晕到被猫头救了！
我的感叹没有机会出口，就见莫天一脸警戒地站起身，向着黑夜的深处望去。
有人！我凝神，听到微微的马蹄声，夤夜时分，谁在赶路？望向火堆，现在再熄火有些迟了，再说也未必是冲着我们来的！
“姐姐？”小豆感觉到我身体的紧绷，小声叫着。
“没事！”我轻拍她的肩，为她拉好薄被。“有人夜间赶路，向这个方向过来了！”
低声叫莫天，“小莫，睡了！”
莫天冲我微微点头，缓缓地坐下，靠着树杆合上眼，猫头见状，也慢慢地躺倒。
“我在姐姐身边可以吗？”小豆小小声地问。
“嗯！”我点头，对她笑笑，看她小心的合上眼，我把自己的薄毯拉过来，也盖在她的身上，在她的身侧躺下来。
“前方有火光！”
马蹄声近了，连对话声都能依稀听到，只是这个粗犷的声音似乎有些熟悉，在哪听过？
另一个声音清朗，应道：“是有人露宿吧！”
“会不会是老三在前边等咱们？”
“老三的脚程不会这么慢，应该已经进河南地面了。”清朗的声音带着微微的笑意。
“那咱们也不能落后太多呀！”粗犷的声音爽朗地大笑。
马蹄声到了近前，猛地停住，在原地打了几个转，我睁眼，半抬起身看过去，微弱的火光照拂得并不清楚，但那两个人的声音让我的神经绷了起来，这两个声音，是听过的。一旁依着树杆的小莫也睁一眼。
“是几个孩子呀！”勒住马缰，马背上高大的男子的身影确实是当日远远地看过的。
“哎呀！对不住，吵醒你们了！”另一匹马上温雅的男子声音清朗，轻轻地扯住马缰。
身侧的小豆微微一抖，我伸手握住她被下的手，微微一笑，“没关系！”
高大男子对着另外一个男子说道，“大哥，要不咱们也歇歇吧！”
那个温雅的男子微微迟疑地看着我们，沉吟着。
我和小莫飞快的交换一下视线，小莫坐直身子，出声招呼道，“两位大叔，赶路累了不如就歇歇身子，这边临溪，方便些！”
温雅男子微一点头，“也好。如此就打扰你们了！”翻身下马。
“说不上打拢，”我笑，轻轻地拍抚一下小豆僵硬的身子，“出门在外，彼此行个方便罢了！”
“说的好！”那个高大男子朗笑，“小姑娘有意思！”
“二弟！”温雅男子轻斥，“那两个孩子还在睡呢！”
我微笑，“没关系，我这弟弟觉沉，这位爷的嗓音还吵不醒他！”知道猫头其实并未睡去，但此时二人既已下马，少不得也得继续装睡了！但是小豆的身体绷得太紧，这样可不好。伸手拍拍她，“小豆！小豆！”
“姐姐……”小豆慢慢地抬头。
“回车上去，外面太凉了！”我知道自己的紧张影响了她，她此刻心中一定不安。
“我跟姐姐在一起！”小豆伸手抱住我。
“小豆——”我无奈地叹。“这样你会不舒服！”
“不要——”小豆的声音很模糊，动作却一点也不含糊地抱紧我的腰。
“随她吧！”猫头边揉眼边坐起身来，“她本来就爱腻着你！”
我赶紧笑，“刚说你雷打不动呢，你怎么就醒了？”
温雅男子歉然一笑，“还是我们惊了小兄弟的好梦！”
“没的事，”猫头摆摆手，“适才吃得多了些，睡得不踏实！”
高大男子坐在一侧，学莫天靠着一棵树杆，摘下腰间的葫芦喝了一口，说道，“你们几个孩子怎么会露宿野外？”
猫头揉揉鼻子，“自幼漂泊，露宿惯了！”
“哦？”那个温雅男子淡淡一笑，“我听这位小妹妹声气，似乎有旧疾在身！”
“大叔懂医？”猫头激动地站起来。
“不太精，但稍有涉猎！”
“那——”猫头回头看一眼我跟小莫。
我扶起小豆，“那可否请这位爷为舍妹把一下脉，看这痼疾到底从何而起？”
男子微微一笑，“当然可以。”
我扶地小豆，看他伸手搭上小豆的脉腕，猫头紧张的屏息，小莫也缓缓地踱了过来。半晌，他缓缓地松手，闭眼，似在凝思。
“大叔，怎么样？”猫头着急地问。
那人缓缓地张开眼，漆黑的眼眸跳动着火光，闪烁不定，“这病是胎里带来的，这小姑娘在母体之时，母体受损，带累胎儿，是以至此，本来若好好调理，也不至如此虚弱，但这些年颠沛流离，三餐不继，忧思过重，再伤根本，已经空乏之身了！需尽早调理，即便如此，也非一时之功！”
“喝！这么严重？”高大男人吓一跳。
我心下一沉，看小莫猫头，都是眉头深锁。倒是小豆一脸平静。
“姐姐，我想睡了！”小豆抬头，沉静的大眼静静地看着我。
我心中一涩，“好！”
扶住她，轻轻地向那人颔首为礼，“多谢您了！”
那人低叹，“帮不上忙，怎么敢称谢！”
我扶住小豆，缓缓地回到我们的铺位。扶她躺好，替她盖好薄被。看她阖眼，长长的睫在苍白的脸上投下一道暗影。
“真的有这么严重吗？”猫头的声音暗哑。
“之前的大夫不也说是胎中带来的吗？”小莫的轻叹声。“不过，幸好还来得及调理！”
“不错，”猫头点头，“不管多长时间，我们都要把小豆的身子调理好！”
蜷缩在被下的身子微微一颤，我无声地低叹，轻轻地拍抚她稚弱的肩。耳边听到小莫状似不经意地问道：“二位大叔这是要到哪里去？怎么会在夜间赶路？”
高大男子哈哈一笑，“我们急着找人，要往南边去。小兄弟你们要去哪里？”
“我们，”莫天微微一笑，“没个定处，走到哪算哪儿！”看了一眼闭着眼的小豆，“现在，还是找个山明水秀的地方住下来才是！”
“苏杭一带倒是宜人，若没有特定的去处，几位不妨到那里看看！”温雅男子温声建议。
“多谢这位大叔！”小莫轻声道，“舍妹体弱，便不到那么远的地方了，入了河南界，我们便要找地方安顿下来了！”
“如此，也好。”那人点头，声音轻轻地，“令妹体质虚耗已极，即使调理也非三五年之功了，早些安顿下来也好！只是令妹先天极弱，若想强健如常人是断断不能的，尚须你们细心照拂！”
“我们知道了！”猫头轻应，声音压得极低，不想让小豆听到，他们之间的对话却一字不漏地传进我的耳朵里，无声地叹息一声，“小莫，猫头，你们睡吧，不要再打扰二位爷了，他们休息过还要赶路！”
“知道了，这就睡！”莫天扯扯猫头，走回自己原来的位置躺下。
我也躺下，缓缓地闭上眼，让自己紧绷的心情放松下来，这两个人并没有见过我，不可能现在见面就火眼金睛地看出我是他们苦寻了三个多月的人，再说，我也不怕见到龙君澈，虽说是拿了他的飞龙珏，但那只是阴差阳错，我并不是有意的呀！
他们说去寻人，要去南边。去寻谁？寻我吗？南边？又是哪儿？苏州？杭州？扬州？还是更远的泉州，武夷山？或者，他们去寻的是龙君澈还是什么人？
脑子里纷纷乱乱的，听到他们轻盈起身的动作，牵过马，马儿打了一个响鼻，我睁眼，天边已经鱼白，缓缓地坐起身。
“又吵到你了！”那个温和的男子冲着我歉意一笑。
“没、我也该起了！”我微笑，起身，将被毯小心的给小豆盖好，“二位这么早就要上路了吗？要不要与我们一同用过早膳再起身？”
“不用了，叼扰了你们一夜，已经过意不去了！”他淡淡一笑，翻身上马，高大男子也跟着他上马。冲我呵呵一笑，“小姑娘，有缘再见！”
“再会！”我微笑，挥手。
二人提缰纵马，那个高大男子向着我身后的方向挥挥手，大笑着纵马离去了。
我回头，看到小莫依着树坐着，正慢慢地放下挥动的手，脸上的笑还未收起。轻轻一叹，“希望他们不是在寻我！”
“你知道他们？”莫天挑眉看我。
我走到溪边净脸漱口，将毛巾轻轻地投在水里，我蹙眉，“是他们把龙君澈带走的，应该在飞龙阁的地位不低！但我不明白，明明我是救龙君澈，怎么会传我伤人命，吸人血的离谱传言？龙君澈应该知道当时是怎么回事呀！”
“所谓流言呢，就跟滚雪球似的，越滚越大，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吧？”回答我的是猫头懒懒的声音。
是呀，不就是一传十，十传百，过程中每个人添油加醋，到最后传得面目全非吗？无奈地叹口气，我擦净脸上的水珠，“你们都没睡吧！”
“嗯！”莫天轻应。
“不过也好，”猫头倒是无所谓地伸伸懒腰，过来净脸，“就算不是这两人，也得半夜听你的疯笑，也差不多！值得庆幸的是，你今晚应该不会再有那个狂笑的心情了吧！”
“是啊！”我叹气。抬眼看到小豆也睁开眼。我走过去，“你睡一会儿，今天咱们不急着赶路！”
“我不困！”她坐起来，苍白的脸上有一夜未睡的憔悴。
“小豆……”我上前拥住她，微笑，“咱们本来就打算找个山明水秀的地方住下来的，然后再去用力地赚钱，赚它一座金山银山，到时候，咱们再收山不干，去游历天下，共揽美景！要赚钱本来就不能漂泊不定是不是？当然要找一个看得顺眼，住的舒适的地方呀！所以，我们今后要为赚钱努力喽！”
“姐姐……”乌黑的大眼蒙上盈盈的水气。
“小豆，跟我们一起努力呀！”我握住她的手，微笑。
“是呀，小豆，咱们一起努力！”猫头大步跨过来，脸上还有净脸后的水珠，双眼亮晶晶地看着我们。
“就这样定了！”莫天出声，走到溪边去洗脸。
“呵呵，”我轻笑，拥着小豆轻轻地摇晃，“莫老大下命令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