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第四十三章 大结局（上）（1 / 1）
它仿佛听到了，回头朝狼群短促地叫了一声，那些狼便争先恐后朝士兵们扑了上去。
我曾经在书上看到过，古代有一场战役，其中一方训练了猛兽方阵。两军对阵的时候，那些老虎大象一冲过去，对方马上溃不成军。现在的情形有过之而无不及，扑过去的不是人工驯养的野兽，而是完全生活在自然中的狼群，换做我是被攻击的对象，早就被吓破胆了。
不久以后，初升的朝阳给山尖盖上了一座金顶。恢复寂静的雪地上只留下了一些兵器和衣服。小哈默默走到我身边。我抱住它，手指埋在它脖子上又厚又软的长毛里。
动物有时候比人类更可靠。它像当年一样蹭我两下，然后走向它的狼群，默默走远了，逐渐和银白的群山融为一体。
师父走向徐大。徐大勉力用剑支撑着自己，厉声道：“等一下！答应我一个要求！否则我瞬间引爆我全部的真气，谁也别想得到两颗珠子。”师父站住了脚步，他看向我，“让我单独和金莲说几句话！”
武二挣扎着要站起来，我按住他，说：“好。”
他跟我站在山坡背后。冷风吹起他的袍角，衣袂猎猎，那傲然的身姿和高昂的下巴，依稀就是我在湖边初次遇见这个贵胄公子时的模样。
“我本不叫徐大。”他缓缓道。
我在心里白他一眼：你当然不叫徐大。就像何三本也不叫何三，死掉的柳四、元七和其他那些人，也有自己的名字。
“我叫做徐逝江。前朝有个亡国的君主的词里写道：‘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我祖父便给我起了这个名字。我祖上在唐末曾是平难国的君主，后来归降了岐国皇帝，立下赫赫战功，世袭为神武侯。到我祖父的时候，太后怕他功高震主，便扣上个谋反的罪名，灭了门。”
他的语气没有一丝起伏。说话的时候，他抬头看着透亮的天空。朝阳照耀着他一向孤傲的脸，就像结冰的湖面一样平静，只是眼里有着遥远的悲伤。
徐徐流逝的江水吗……就像挽不回的辉煌。所有的爱与恨，荣与辱，皆付与这东逝江水。
“我想，他的意思应该是，已经流逝的，就让他缓缓逝去吧。如果他们地下有知，应该更希望你过的平安喜乐，而不是再次深陷在权力和杀戮中。”
成王败寇，本没有什么可说的。并不是出身好人品好就能赢得江山，人杰鬼雄项羽还不是输给了地痞流氓刘邦。
“不！既然我的家族被扣上谋反的罪名，我不将这罪名坐实，如何对得起地下的父母亲人？我要为家族争取应得的一切！”他的胸膛急促起伏，“你不会明白，六岁的我在睡梦中被母亲摇醒塞到老管家手里，从墙洞逃走的恐惧；你更不会明白，在黑夜里远远看见家里被熊熊大火吞没的绝望……”
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的过去是令人同情，但并不能成为他所作所为的理由。我叹口气：“好了，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你把东西还给师父，然后找个地方好好养伤吧。”
“我要这些东西，是为了将天下献给我的家人。师父……师父要做什么？”他紧盯着我的眼睛，好像我知道答案似的，“师父有那么多奇怪的书，什么都懂，给我们这么多任务，现在却站在皇帝那边……”
我避开他的目光：“这个，你还是直接问他本人吧。”
他上前一步，靠近我：“你曾经问我问我为何想赶你走……他也问我为何要栽赃给你……”
其实这些，现在对我来说不重要了。不过他要说，我还是想听一听。
他呼出的气息在我额头，他向我伸出手。我警惕地后退一步，他的手终究没有触碰到我，便颓然垂下。他轻轻一笑，转身：“算了。我只恨自己没有早点发现我的心意……这样，这样我就可以为你做任何事。”
任何事？杀人？栽赃？
然而他话锋一转，又说：“除了……”
我听到这两个字，转过头看着他。
“除了放弃天下。”
男人啊男人，江山和美人都想要，哪有这么好的事。背负着这样的执念，无论如何也不会幸福的吧。
长久的沉默过后，徐大那凉薄的唇勾起一抹清冷的微笑。他动手开始解自己的腰带。我正疑惑的看着他的举动，忽然目光停留在他腰带下面的一圈冰雪般的软鞭——“流云鞭”。是我的另外一条“流云鞭”。
他修长的手指轻柔拂过它，好像在碰触爱人的肌肤。然后他除下它，双手绕到我腰后，替我系上。他低着头，眼神极专注，那深黑的眉眼和乌黑的鬓角近在咫尺，却应该是今生最后一次看到了。
他满意地打量一下双鞭又重新缠在一起，再次深深地看我一眼。然后举步走向其他人。
他将遁地珠和削金珠拿在手上，朗声向师父道：“师父！看在我们这么多年的情分上，告诉我们，我们辛辛苦苦完成一个个任务换来的东西，你究竟要用来做什么？你也要这天下吗？”
“也对。就告诉你们，当做告别的礼物吧！”师父说完，扯下脸上的□□，又活动了几下身体，瞬间从一个貌不惊人的小老头变成了一个儒雅睿智的中年男子。
“你，你……”我指着他，心跳得很快。我曾见过这个人的，在哪里？
“我和你来自同一个时代，金莲。”他的声音不徐不疾，似乎还带点上海口音。他是说，他也是穿过来的？并且，他早已知道我是穿过来的！嗯，怪不得，他当初看到我卷子的歌词时手会发抖，怪不得他对我那么好，是所谓的老乡见老乡吧。
这时记忆里顿时灵光一闪，我想起来他究竟是谁了：“你是施华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