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第十四章 武二三下山（1 / 1）
这年春天，徐大、武二、何三都能单独下山了。初次下山的柳四则由师父带着去。究竟去干什么，除了师父和他们本人没人知道。反正武二回来一定会给大家都带手信。带给师父的通常都是好吃的，什么茴香豆半话李啦、卤豆腐干啦，甚至还有黄泥螺。给徐大的永远是各式衣料。给我的则是“镜花堂”的口脂、“暗香阁”的香粉，甚至还有一对小小的南珠耳坠，上面也刻有“千”字。真是个细心体贴的新好男人！虽然说口脂颜色太艳了些，香粉味道太浓了些，不过我还是当宝贝似的收在玳瑁盒子里。
“可是，‘千机手’怎么也做首饰呢？我还以为他只做兵器。”
武二笑道：“你头上的簪子不就是他做的？”
哦，白银雀翎簪子。
“天天戴着，怎么就忘了。”
武二笑得暖若春阳，我只好跟着傻笑。
“莫说兵器、首饰，只要他愿意，家具乃至马车都是能造的。”
真是个神人！
“你和他熟吗？”
“嗯。”
找机会让他引见引见。
再过一年，邱五也出山了。
第三年，曾六也出山了。
于是就只剩下我和元七两个人留守。日子过得好慢好无聊啊。由于实在难打发时间，我的鞭法倒是突飞猛进，等武二回来应该可以过上好几招了。
这天实在无聊，忽然想到湖心岛茅屋里的那两大书架的书，于是我决定去顺几本书回来看看。
我走在开满桃花的小径，头顶不时有鸟儿扑棱棱在树枝间飞来飞去。
我四顾无人，便鬼鬼祟祟（有必要么？）摸进最后一间屋子。
书架上各门各类的书都有，什么诗词歌赋啦、炼金炼丹术啦、植物辨识与功效啦、格致学啦、兵器制造啦、易容啦……一直看到最后一排，嗯，《李后主词》貌似不错……等等，这个时空也有过李后主这个人吗？再等等，旁边的那本是……《□□》？？？
我一下抽出来，草草翻了几页。确实是“那本”《□□》。
这个时空也有人写了这个故事。可是为什么大家不会像以前认识我的人一样有那样的联想呢？果然是古人比较淳朴吧……或者说，是迟钝吧……
我被这个意外的发现吓了一跳，已不想再拿书看了。经过小书桌时，我又看了一眼那张“鹤梅”的肖像，却又迈不开脚步了。
我分明记得，上次见到的这张相，是一个温婉微笑的美人。可这幅画，画中人却愁眉紧锁。
究竟是怎么回事？同一人的画像，有不同表情的好几张吗？
我想拿起画再看仔细些，一拿，画框似乎钉在桌上，纹丝不动。我再一用力，忽听“咔哒”一声，画像旋转了90度，随后一阵机关运动的声音，书桌下露出一个暗门。
我呆呆看着黑漆漆的暗门，感到有丝丝风从暗门缝里溜出来。
我心里不停用“蓝胡子”的故事告诫自己，手却不听使唤的伸过去拉开了暗门。
一股硫磺火药的味道飘出来。
里面是一间石室，正中放着一个丹炉。
这这这，这是什么和什么？为什么这里会有这么诡异的东西？
那丹炉的黑洞洞的风眼似乎在对我虎视眈眈，感觉只要我走近一步，它就会把我吞噬。
我连忙关上暗门，摆好画像，连滚带爬跑出茅屋。
晚上，我做了一盘葱油鸡。出锅后，我端着盘子在元七鼻子跟前慢慢晃悠两圈，他的小胖脸也跟着转圈，两眼直勾勾地盯着盘子。
三年过去，这孩子除了个子长了点，其他啥都没什么变化。
“元七，我问你，你去过湖心岛上最里面那件屋子没有？”我继续用盘子对他进行催眠。
他下意识的回答，眼睛仍盯着盘子：“没有啊，师父不让任何人进那间屋子，再说，我们每次去都只能进师父指定的一间屋子。”
哦，那么，就没有任何人知道那间密室究竟是干什么用的了。我失望的放下盘子，元七马上扑上去。
好不容易熬过了三个月，我天天找机会溜到村口等着，期望能够最早见到武二回来。然而一天天过去了，他那挺拔的、穿着蓝袍子的身影却一直没有出现。
等啊等啊，我的武二迟迟没有回来。其他人都陆续回来了，连一向最后回来的师父也回来了。算起来，我已经整整半年没见武二了。除去下山的五个月，下山前他还闭关了一个月，出关后就直接下山了，连面都没见上。
这天在村口“望夫”归来，跟一个人擦肩而过。我也懒得仔细看是谁，低头就往屋里走。
“金莲，你见了人怎么都不打招呼？师父不是说过……”
我正处在消沉状态，听到这番罗嗦，直接回答：“对不住，你长得实在太特别了——特别普通，容易让人忽略不计。”
本来预备着何三止住罗嗦和我抬几句杠的，不想他顿了顿，自以为很宽容的说：“好吧，我明白你的心情。”
神马？你明白？我炸毛了，转身一把揪住他的衣领：“你明白吗？你试过天天等人一等就是几个月吗？你试过每天都失望不知道还要失望多少天吗？”
“好好好，别激动，激动伤身。”
晚上吃饭时，我被投诉了。
“尤八！炒鸡蛋没放盐！”
“莲丫头，饭是夹生的……”
“青菜焦了。”
是吗？我怎么吃不出来？
何三出来帮我圆场：“啊，那个，人有失手马有失蹄嘛。金莲做了那么久的饭，总会有失误的时候。”
柳四也帮腔：“嗯，粉丝汤和咸蛋拌豆腐很好吃啊，多吃点这个吧。”
不得不承认，何三真的是个称职的闺蜜。可以陪你八卦听你吐槽，还当你失恋或吵架时的垃圾桶，还会帮着掩饰。
春去秋来。
武二终于回来了。他回来的时候，我正在湖边洗衣服，对着水里的一片落叶悲秋。然后水面突然多了一个人影。
“我回来了。”
这句话我在梦里听过很多次了。我猛然起身回头，见到他真真切切的站在我面前。
他风尘仆仆，放下行囊，说：“我回来了。”
这一别半年多，我有很多话想要对他说，却都堵在嘴边不知从何说起。
他看起来有什么地方不同了，但我又说不上是哪里不同。是变得更加坚毅的脸庞，还是面上的风霜，抑或是，我自以为我在他眼里看到的思念？
“你……你回来了。我……”
我想说，我很想你。
这是那群正太蜂拥而出：“二哥回来了！”
我只好讪讪的笑着，跟着他们往回走。
武二一进屋，便跪在师父面前：“徒儿未能完成任务，实在愧见师父！”
“你此次下山许久，想是遇到了麻烦。为何不传书给我？”
“徒儿遭人袭击，东西被抢走，徒儿也身负重伤，无法行动。多亏得人相救，只能养好伤才回来。”
受了重伤？我的心一揪。原来他竟遭遇这样的事，不知伤在哪里，现在恢复没有……
师父仔细问了经过，沉吟许久道：“既是如此，明天你们就都下山，去把东西找回来。”
“都、都去？”大家异口同声问。
“那师父呢？”
“为师另有要事，你们先去，我日后会去香兰庄与你们会合。”然后师父又唤徐大到跟前，附在他耳边说了一些话。
要下山了？要正式踏入江湖了？好，要是被我抓到敢伤害武二的人，我一定好好教训他们！
当时的我，正做着“金莲女侠”的白日梦。但我却没有想过，下山以后是否还能回来，是否还能……和这些少年一起回来。如果我知道闯荡江湖需要的代价，我情愿一辈子不下山。
但这无法预料，我也无从选择。因为，我已身在江湖。
（第一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