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飘雨（1 / 1）
耶律元微微一笑：“殿下没有把她在辽国的事告诉王爷吗？”
“辽使指的是什么事？”
“就是殿下被册封为贵妃的事。”
八贤王一双凤目轻轻眯起来，用审视的目光盯着耶律元。“辽使的意思是？”
“现在你有三个选择，一个是抗旨不遵，重新回到天牢过日子，一个是乖乖地把女儿嫁给我，继续做你的八贤王，一个是由我将郡主被册封为贵妃的事，告知宋皇，让他下旨治你一个欺君之罪，郡主殿下还是逃不过被送亲队伍送往辽国的命运。你是个聪明人，三个选择应该知道该怎么选吧。”耶律元嘴角笑意渐浓。看着八贤王的眼神，就象苍鹰看着它的猎物。
八贤王沉默了好一阵，终于开口道：“本王也给你两个选择。一个是马上收起你的那些彩礼，滚回辽国去，还有一个是连人带彩礼，一起被本王扔出去。”
耶律元惊讶地看了他一眼，停顿了一下，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好不容易停住笑，忽然用温和的声音低语道：“郡主殿下的性子倒与王爷有三分相象。”这一刻，他那总是含着冷笑与玩世不恭的双眸，也如蒙了一层雾气般，添了丝丝缕缕的柔情。
八贤王敏锐地从他眼中捕捉到了那抹异样的温柔，不禁有一刻的迟疑，很快恢复冷漠，朗声道：“辽使还是快做选择吧，莫非真想尝尝本王的凹面金锏。”
耶律元慢慢站起身，目光朝他身后的屏风描了一眼，用戏谑的语气笑道：“不敢，岳丈大人。”没等八贤王怒喝出声，已经转过身，飞快地走了，至于那一大堆彩礼，则被抛在前厅，没有人管它。八贤王坐在椅上，神情凝重，半晌没说出话来。
“爹爹。”雪儿面色苍白地从屏风后转出来。
“你都听到了。”八贤王叹了一口气，宋皇生性懦弱，只知对辽国一味屈膝，就算自己进宫面圣，又能改变得了什么？皇上金口玉言，说出去的话怎能反悔，耶律元给出的三个选择，他哪一样也不能选。可是他若是下了天牢，女儿该怎么办？还是逃不过和亲的命运。
“女儿愿意和亲。”雪儿沉默了好一阵，终于吐出这句话。
“不，爹爹不同意。”八贤王握紧她冰凉的手。难道又要象上次一样，用一瓶假死药保住她的贞洁吗？可是这次是在大宋京城举行婚礼，很容易被人看出破绽，逃也逃不出去，要他牺牲自己的女儿，无论如何他都做不到。可是若不牺牲她，被蔡太师抓住把柄，说自己抗旨不遵，是想谋反篡位。到时就是浑身长嘴也说不清。
“爹爹，答应女儿吧。”雪儿慢慢跪下去，抬起一双泪眼看着他，大不了是一死，说不定能借机脱开这个躯壳，回现代去。可是若是在宋国都城死了，爹爹是不是还是逃不过欺君的大罪，明知耶律元就是害爹爹蒙受不白之冤的恶人，却不得不以身侍奉他，人活在这异世，总是有太多的无奈，身为女子，命运竟不能由她掌控。
“你让爹爹再好好想想。”八贤王疲惫地站起身，扶起地上的女儿，“你先下去歇息吧。相信爹爹，一定会有办法的。”
“爹爹，你也早些歇息。”雪儿弯腰施了一礼，慢慢回去，心中已经下了决定。回到后院，她坐到房中写好一封书信，叫来小丝：“你把这封信拿到辽使府邸，当面交给辽使耶律元。”
小丝疑惑地看了她一眼，伸手接过信，转身走了。
雪儿慢慢站起身，扑到床上，抱着枕头，呜呜地哭了起来。
八贤王缓缓站起身，正要迈步出去，下人道：“禁军副指挥使左笑天求见。”
“不见。”八贤王冷哼一声道。这个男人负心如此，几天之隔就另娶别的女子为妻，虽然自己从未答应过他和女儿的交往，但是眼见他有负于女儿，他心中还是忍不住怒气难平。
下人飞快地奔出去，过了一会就回来道：“左将军说他有要事要和王爷商量。”
“叫他走。”八贤王转过身，大步进了书房。左笑天是一个有妇之夫，而且亲家还是自己的挚友寇丞相，于情于理，王爷都不希望他和女儿还有什么瓜葛，也许和亲真的是唯一的办法。不，我还是要进宫面圣。
下人来到书房里，看着八贤王不言语，“他还不肯走吗？”王爷皱紧眉头。
下人点了点头。
“也罢，就让他在外面呆着。”王爷站起身，穿过后院，吩咐下人抬来轿子，从后门出去，向远处富丽堂皇的皇宫行去。
“一个叫小丝的丫环，送来一封书信给王爷。”阿保走到使馆的书房里，向耶律元躬身道。
“呈上来。”耶律元抑制不住心中的兴奋，这一定是雪儿写给他的信。
阿保将密信呈给他。耶律元打开一看，忽然愣住了，歪歪扭扭的字迹，写着屈指可数的几个字，如此糟糕的书法，怎会出自郡主之手。犹豫片刻，耶律元慢慢合上信，把它珍重地揣到怀里，信上还有女孩指间淡淡的幽香，笑意从他眼中荡漾出来，很快扩散到全身。
“笑天，原来你在这里，叫我好找。”婉儿带着丫环小珠，赶到王府前，此时天空正飘着细雨，如那天一般的情景，左笑天呆呆地站在王府门外，脸上写满了寂寥和忧伤。得知雪儿被宋皇赐婚的消息，他就急忙赶来了，不管如何，一定要救雪儿，不能让她落到辽人手中，否则他从前做的那一切，岂不都白费了。可是八贤王根本不想见他。雪儿也不肯见他。就因为他娶了别的女人，就连朋友也不能做了吗？
“你回去吧，我还有事。”左笑天推开婉儿扶过来的手，也不打伞，转身下了台阶，向那一片茫茫的雨雾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