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不想做皇上（1 / 1）
“我不想做皇上。”
这一句话，打断了我的思路。
我看着坐在桌旁的豪格，一脸的忧虑与烦闷。
看着他一身的孝服打扮，眉眼间的哀戚还没有完全褪去，他的痛苦……应该是比别人都多的。
虽然这个儿子是庶出，似乎没什么特别之处，但是，皇太极始终将他带在身边，真的待他极好，如今阿玛去世，对豪格来言，是莫大的悲伤。除此之外，便是朝中上下议论纷纷的皇位人选！多尔衮如今势力庞大，对于皇位，势在必得！数十年前，曾经擦肩而过的皇位，如今，他是怎么也不肯再放手的了；而两黄旗，在郑亲王的带领下，则看中了豪格！皇长子的身份，既不是那么关键，却也不容忽视，比起几个未成年的小阿哥来说，豪格这个大哥做皇上，是无二的人选。
一切，都如同我知道的那样进行着，唯一的意外，便是他——不想做皇帝。
“可是……”豪格表情十分痛楚，“我又不敢将皇位拱手让给多尔衮！他野心勃勃，我不知道……他会对我们这些人，做些什么……”
我低下眼来，是啊，多尔衮，他如今已经做好一切打算，豪格即便是不争，也是默认的对手！如果多尔衮心软，放过他，那么豪格的一生也再无希望，多尔衮是不会允许一丝一毫的威胁存在的！这么多年来，多尔衮已经成长为一头雄狮，虎视眈眈的俯视整个朝廷，试问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放过对手？如今的豪格与多尔衮比起来，无疑是差了太远，硬碰硬，只会死的很惨！面对这头狮子，怎么才能全身而退呢……
“这个皇位，不能给多尔衮……”我摇摇头，呢喃着，“也不能你坐，那么……就只有让第三个人来坐，但是……”
“怎样？”豪格追问道。
我认真的盯着他的眼睛：“豪格，你能放弃的最大限度，是什么？”
“最大限度？”他不解。
“如果让给第三者，多尔衮依然不会放过你呢？所以，我想知道，你是不是可以像放弃皇位一样，放弃一切……”我不忍心，但是依然说出口。
他愣住，片刻思索之后答道：“如果是为了让多尔衮死心，我可以连王爷都不做，只要多尔衮能够好好辅佐新帝，扬我大清国威，豪格……死不足惜。”
“我不会让你死的……”脱口而出的一句话，惊呆了豪格，也吓傻了我自己，“我的意思是……我的意思是，我不会让任何人死的，谁都不应该在这件事情里丧命！我会……尽最大努力，保全每一个人。帮我带封信吧，给皇后姑姑。”
“你要推荐谁？”豪格握住我的毛笔，赶在我写字之前问道。
我抬头看着他，“你觉得谁合适？”
“如果提议小阿哥，那么只有九阿哥福临，和十一阿哥博木果尔。论身份，博木果尔领先，可是论资质，福临为首……他聪明好学，虽然小小年纪，但言谈举止都颇有皇阿玛生前的风范，再加上他有一个‘左丞右相都当得’的额娘，不愁不能壮我大清，只是……”豪格忧心忡忡的犹豫道。
我笑道：“只是，如若那般，母后皇太后，圣母皇太后，哪一个都是与多尔衮交情匪浅的，只怕日后多尔衮若是有所不轨，上有皇太后撑腰，大清就成了他的囊中之物了！”
豪格笑笑，“我想什么，你都知道。”
“不是你想什么我都知道，而是任凭谁，都会这样想！所以，我要告诉姑姑，保举福临做皇帝。而你，就放出风声去，支持十一阿哥博木果尔！”我站起身来，在屋子里踱着步子，“多尔衮如果也同意退让一步，那么他会跟你想的一样，如此一来，他定会支持福临！加上你选择博木果尔，就会更加坚定他选福临的决心！那么，福临的皇帝宝座，就是十拿九稳了！”
豪格沉吟片刻，点点头，“但是，我的忧虑，你还没解决。”
“哈哈，你还在想那个？”我笑道，“豪格，我用人头跟你担保！姑姑，姐姐，都不是那样的人！她们心里，大清才是最重要的！如若不然……”我看着豪格，皇帝怕是早就换了人了，“怎么能被先帝称为‘左丞右相都当得’的人选呢？但是，为了以防万一，到时候，你得逼多尔衮发个毒誓才行……”我眯起了眼睛。
“云儿，我今天才知道，你确实是个不可多得，但也十分危险的人物……”豪格一脸的轻松，学着我的模样眯起眼来。
我笑着给了他一拳。
国不可一日无君，争执了三天，已经是太久太久了！第四天，终于传来消息，九阿哥福临，天资聪颖，先帝曾屡次赞其品行可嘉……特择吉日良辰，荣登大宝。
“皇太后和礼亲王着多尔衮做摄政王，辅佐新帝。今日朝堂之上，他对天发誓，如有不轨，短折而死。希望他可以遵守誓言……”豪格叹了口气，靠在椅子上。
我看着豪格仍然皱着的眉头，不由得在想，朝堂之上，必有争执，恐怕多尔衮是万万不会放过豪格的了，据我所知，豪格的下场的确是凄惨得很，但是，诸多版本，究竟我面前这个豪格会怎么样呢……
我倒了杯茶端到他面前，却发现他已经靠在椅子上沉沉睡去，睡梦中依旧是眉头紧锁，唉……生在皇室，身处朝中，任凭哪一个都是辛苦万分的……拿过披风来给他盖上，我轻轻走出房去，让他安稳的睡一觉吧。
“王爷如今在我房里，这些日子以来够他辛苦的了，在我那儿坐了一会儿就睡着了，我也不敢吵他，无所事事，就想起这里，没有打扰到你吧？”我坐在西林觉罗氏屋子里，陪她逗弄着福寿。
“当然没有！王爷……在你那里，我们也是安心的。”她温婉的笑笑。
“几日不见，福寿似乎又长大了些呢！衣服，也该重裁了吧？小孩子总是长得比较快的！一眨眼的功夫就成大人了！”我笑道，看着她怀里的福寿，就想起当初的福临。
“可不是嘛！好像几天前还是个软绵绵的小娃娃，如今就快抱不动了呢！”每个额娘提到儿子都是笑逐颜开的，她也不例外，眉眼间都溢出甜蜜来。
“我来抱抱他。”我伸出手去，她把孩子交到我手里，“哦！福寿真乖！好像我记得从生下来他就不怎么爱哭爱闹，你这个额娘有福气，省心了！”
“姑娘说笑了，那个额娘是省心的呢！唉，更别提是皇室中人了……”她不由得一叹。
“福晋所言差矣，皇子皇孙那是几世修来的福分，福晋应当高兴才是。”我给她一个眼神提醒，告诫她莫要说错话，被人抓了把柄去。
她猛然醒悟，连连说道：“是我糊涂了！真是该打！姑娘莫笑啊！”
“福寿是王爷唯一的子嗣，福晋还需当心才是。”我看着孩子在我怀里犯困，轻轻拍打着他的背哄他入眠。
“是是是，我知道了……”西林觉罗氏小心翼翼的答道。
我看着她们母子的样子，心底升起一丝不忍，不知道这样的娘俩如果面临日后的遭遇，能不能熬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