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苦心自当天不负（1 / 1）

回到霓心苑，我愣愣的坐在梳妆台前，发起呆来。

我收不回自己的心，也管不住他的心。

他需要一个人陪着他，却不能只有这一个人陪着他……

他是天下人的皇上，我不能独占，也做不到独占……

脑子里一片混乱，我丢了梳子爬到床上去，闭上眼睛却无法停止内心的荡漾，任凭泪水扑簌簌而下，打湿了枕上的梅花。我高估了自己！我以为到了不可挽回的时候，可以潇洒的把一切送回到历史的正途上去，可是，当这一切真的发生了，我却做不到冷静，不能淡定……是因为爱吗？

苏西尔进门来为我脱去鞋子，又帮我盖好毯子，我听得一清二楚，却不想睁开眼睛，我怕——怕她会追问什么，怕我会再也坚持不下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人进来，我听得出脚步声的熟悉，继续闭着眼睛装睡。

他在床边坐下，伸出手来拂去我脸上的发丝，大概是碰触到了眼角的湿润，他的手略有迟疑，轻轻擦拭着我的泪痕，“唉……”一声轻叹，似乎他也有无尽的心事，“我终究不愿负你，可是……”

身影从我眼前消失，难道他就这么离开了？正想睁开眼睛，忽然响起琴声，琴弦被拨动着，心弦也被拨动着。

音符像是在敲打着我的心，一下又一下，突然很想翻身坐起，然后告诉他：“皇太极！我只要你唯一的爱！”

可是，心里又明明白白的有一个声音告诉自己：不可能的事，何必强求呢？还不如做个宽宏大量的女子，像姑姑那样，容忍着他有一个又一个的女人，然后得到他的尊敬，不好吗？因为爱他，而包容他的一切，不好吗？算了，放了，认了，不好吗……

哭得伤心至极，我死死咬住手腕，直到他站起身，直到他走出门，直到脚步声彻底消失。我终于哭出声来，从压抑的抽泣，到纵情大哭。

这一刻我才知道，原来女人真的是水做的！哭到天昏地暗，哭到心碎神伤，哭到完全丧失理智，只是为了哭而哭……泪水却还是无休无止的涌出来，丝毫没有哭干流尽的意思。是因为失望，还是因为伤心？

忽然有双手臂从我背后环过来，轻轻将我拥住。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躺到了我身边，等我察觉一切的时候，就已经倒在他怀里。

我翻过身去抱住他，死死的抱着，痛快的把自己深深埋进他的怀抱，或许明天他就会抱着另一个女人，或许明天我就没有机会这样痛快的抱着他，那么，就让我留住他的味道，他的温度吧，让我在今后无聊的日子里，有东西可以去想，去回忆……

我疯了似的用我的手臂，用我的嘴唇，用我的感觉，去寻找着他，从额头、鼻子、耳朵，直到他冰凉的唇，我要留下我的痕迹，就算以后有另一个人占据，我也要留下我的痕迹！

皇太极先是不明所以，随后开始转为主动。

感觉到他的吻中充满火热，我张开眼来，看着这个男人，片刻停滞后，狠狠的咬住了他的唇，血腥味顿时在我口中漾开。

他瞬间把我们之间拉开距离，疑惑的看着我。

我慢慢用舌头舔舐着粘在唇上的血，“我的身体里，有你的血，这一辈子，我都会陪着你，直到生命枯竭……只要你还要我，我就会在这儿……”泪一滴滴的坠落，打在他的脸上，他的唇上。

皇太极猛地将我抱在怀里：“我不要了！有你，就什么都够了！我什么都不要了……云儿，我的云儿……”

我轻轻的笑着，什么都不要了？呵呵，可惜，我已经不再相信你了……

我默默的坐在椅子上，小口小口的品着苏西尔泡制的酸梅汤，凉凉的，已经是六月中了，天气渐渐热起来，喝一杯酸梅汤还是很舒服的。

海兰珠坐在另一边的椅子上，没有说话，只是偶尔会咳嗽几声。

我们就这么各怀心事的坐了半个多时辰。直到苏西尔第六次出现在门边悄悄给我使眼色，我终于决定终止这场游戏，不再熬下去。

“姐姐，有什么事尽管说吧。”我不看她，还是盯着手里的酸梅汤。

海兰珠张了张嘴，又闭上，眼神百般复杂的纠缠变幻着。

我深吸一口气：“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天大地大，皇上最大！你想要什么，只要皇上一道圣旨，不就什么都解决了？何必来这儿？为难了我，也为难了你自己！”

海兰珠脸色霎时变得更加苍白：“云儿，你……”

“不是吗？你来这儿想做什么？告诉我你爱上了皇上？还是想告诉我你不爱皇上，是皇上爱上了你？无论前者还是后者，我都无权过问无权干涉，更无权做主！”我顿了一下，“姐姐，想爱就放手去爱吧，错过了，悔的是你；把握住了，幸福的也是你……至于别人，都不要管，自己过好自己的日子，比什么都重要。云儿祝姐姐幸福。”

说完这番话，我自顾自的走回里面去，不再理会海兰珠。片刻，听到她哭着跑出去的声音，然后是苏西尔跑进房来：“格格，您这是为什么呀？”

“我说了，我是她妹妹，我希望她幸福！如果她真的可以幸福，那么，我做不到帮她，可也不能阻拦她……玉姐姐说，感情不能够当人情，可是，当你真的觉得欠人家人情的时候，感情……是第一个被牺牲的！”

从窗口看出去，一朵花的花瓣悄然飘落，沾染了一身的尘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