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最好的安置（1 / 1）
皇太极端坐在正位上，右边是姑姑，然后是我，小玉儿，萨兰，左边依次排下去是多尔衮、多铎、豪格。
一桌人坐在这里，心里各自有各自的不安。
今天是多尔衮的生辰，却格外隆重的宴请了这么多的人，要说没有什么别的意思，估计谁都不会相信。可是，圣意难违，虽然大家并非都愿意坐在这儿，但还是都来了。
按照皇上的吩咐，我与姑姑之间保留着一个空位，是给大玉儿准备的。看看门口，姐姐应该快到了。
“好几年都没有给多尔衮过生辰了，今年好不容易大家可以凑在一起，说说笑笑的，也是欢喜的，哦？”皇太极拍拍多尔衮的肩。
“承蒙皇上厚爱！多尔衮惶恐。”多尔衮不露声色的谦虚道。
“哎！既然没有外人，还是称呼四哥吧，说来，我也好久没有听到这样的称呼了！”皇太极笑道。
“是！四哥。”多尔衮一低头，应允。
看着他们兄弟情深的样子，我不由得暗自发笑，伪装的功夫，大家都有进步不是吗？
“咱们这些人，有兄弟，父子，叔侄，还有姑侄姐妹……哟，算来可真是一家人啊！”姑姑笑着说道，“今天是给多尔衮祝寿的，小玉儿，萨兰，你们可别拘束！”
“要说给多尔衮祝寿！年年都是少不得一个人的！今年怎么能例外呢？”皇太极抬高了音量。
我看向门外，果真出现了玉儿姐姐款款的身影，一身紫色的衣裳，盈盈的笑着走进门来。
“给庄妃娘娘请安！”一桌子人站起来一半，恭恭敬敬行礼。
“不是说了！咱们是家宴！都坐下！”皇太极说道，“玉儿，你可是迟了，还不给多尔衮敬杯酒！要说这情分，你们两个人可是从小玩到大的，是不？”
“臣妾给十四爷敬酒，祝十四爷福如东海，寿比南山。”玉儿姐姐站到桌旁，拿起杯子来。
“谢庄妃娘娘。”多尔衮应着，微微一笑。
皇太极看着两个人，“今天没有娘娘，多尔衮，你以前都是怎么叫她的？”
“即便是家宴，多尔衮也不敢造次！以前是以前，现在，她既是皇上的妃子，按辈分也是我的四嫂，多尔衮不敢称呼娘娘名讳。”多尔衮还是不冷不热的。
皇太极似乎有一点不满，微微笑道：“是啊，时过境迁，是不能同日而语了！不过，我倒是清楚地记得，当初，你是称她玉儿的，是不是？”
皇太极是非要提到从前，姐姐和多尔衮脸上都出现几分难堪，这恐怕才是皇太极想要的。
姑姑插话道：“今天这儿可是有两个玉儿！要是叫起来，还真的弄不清楚叫的是哪一个呢！”
大家都笑了，算是把这话给带了过去。
“怕是咱们王爷，从来都没弄清楚过叫的是哪一个呢！”小玉儿冷冷的声音划破众人的笑声。她低着头谁都不看，似乎只是闲话家常而已，却在瞬间凝固了气氛。
“小玉儿！”姑姑犹豫了半响，还是决定开口，“你要是为了他们小时候的事儿吃醋，可就真的不值得了！当时年纪都还小，朝夕相处的嬉笑打闹，自然就比别人熟惯些！要是算起来，云儿跟他们兄弟们也是一起玩到大的，难不成这醋你也吃的着？”
萨兰连忙接话：“皇后说的是！小玉儿，如今可是你跟十四爷过日子，还计较别人什么呀！”
小玉儿抬起头看了看大家，淡淡一笑：“我说着玩的！皇上不是说了吗？家宴而已，我也只是胡乱说说，让大家开心一下嘛！”
“呵呵，我想咱们小玉儿格格也不至于这么小气嘛！”皇太极笑着说道，随即话锋一转，“按理说，云儿跟多尔衮，多铎，都是兄妹情深哪！豪格，你可不要像小玉儿一样吃醋哦？”
一句话出口，豪格不知所云，姑姑姐姐一脸的莫名其妙，其余人更是不明所以的看着皇上。
“皇阿玛，您这是……”豪格问道。
“怎么？装糊涂？前些日子，你不是让你的额娘来跟皇后提这事儿了吗？如今，想反悔了？”皇太极端起杯子略品了一小口酒，微笑着看着豪格。
豪格有些意外，“皇阿玛的意思是……”
“朕做主，把云儿指配给你！择良日吉时，你就可以正式娶她过门，给你做嫡福晋了！”皇太极爽朗的笑道，“你可要好好待她哦？”
“皇上……”姑姑倍感意外，惊呆了的看着皇上，“您不是……”
“朕想明白了！云儿嘛，朕是真心喜欢！有她在宫里，整个皇宫都觉得热闹！可是，不能因为朕的喜欢，就耽误了她的终身大事啊！朕也希望，她能有个好归宿，既然豪格真心喜欢云儿，那就成全他们！”皇太极郑重的看了豪格一眼。
“多谢皇阿玛成全！儿臣一定不辜负皇阿玛美意……”豪格跪下谢恩。
“我不答应。”我冷冷的打断豪格的欣喜若狂。
一时间冷场，冷的绝不亚于方才小玉儿说话时候的场面。
“云儿！”姑姑朝我摇摇头，制止我说下去。
我站起身来看着姑姑：“怎么？既然讨论的是我的终身大事，难道我连说话的权力都没有？”
“你在质疑朕的旨意？”皇太极语气变得生硬，右手捏着酒杯撑在桌上，看着我。
“回皇上的话，不是质疑，是拒绝！你们既然无视我的存在，那我只好自己出来说明，皇上的好意，云儿心领了，但是，请皇上明白一点，云儿不是个小玩意儿，或者什么小猫小狗，任凭旁人摆布，说送谁就送了谁，说许谁就许了谁，云儿是个人，请皇上尊重云儿的心意。”我一口气说完，直视着皇太极，看着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你、放、肆。”皇太极狠狠的丢出这三个字，“你、敢、抗、旨？”
“皇上息怒！云儿！”姑姑厉声呵斥道，“这是皇上的旨意！”
“如果所谓皇上，就是利用手中的权力来操控别人的生死，不许别人有半点不从的话，恕云儿直言，这皇上实在是有违仁主明君的风范！”
“你好大胆子！”“啪”的一声，手中的酒杯硬生生的被捏了个粉碎，皇太极拂袖而起。
众人纷纷离桌站起来，姑姑叫道：“皇上请息怒！云儿恐怕是喝多了酒，胡话连篇呢！还望皇上大人不计小人过，念她年纪还小……”
“年纪还小就如此恣意妄为，若是假以时日还了得！看来你这格格，的确是朕平日里太宠爱你了，让你不知道天高地厚！”皇太极几乎从牙缝里咬出这句话来，脸色已经铁青。
我慢慢攥紧了拳头，“云儿是个人，有思想有主见的人，不会任人摆布。皇上若是觉得云儿碍眼了，不妨将云儿逐回科尔沁去，云儿今生今世，再也不会踏足盛京半步……”
“你想回科尔沁？朕偏不让你如愿！”皇太极吼道，“来人！从今日起，免去高云格格的身份，任何人不许再称呼她为格格！搬出永福宫，居霓心苑！没有朕的旨意，不许她离开皇宫半步！违令者，杀无赦！”
“皇上开恩——”姑姑扑通一声跪下，焦急的看着皇上。
见皇后跪下，众人紧跟着跪下：“请皇上收回成命！”
“都给朕住口！朕的话就是圣旨，既然出口，绝不反悔。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把高云姑娘请出去！”皇太极对着刚才唤进来的侍卫命令道。
“嗻——”两个人上前来拉我的胳膊。
“别碰我！”我走到一旁，认认真真给皇太极磕了个头：“奴才……谢主隆恩！”再给姑姑磕个头，深吸一口气道：“姑姑，云儿辜负姑姑的期望了。”最后再看大家一眼，走出清宁宫去。
身后传来姑姑撕心裂肺的声音：“皇上——请皇上开恩哪——”
“姑姑！”“皇后娘娘……”“传御医！”
清宁宫里因为皇后的昏厥一片混乱。
这一厢，我对皇宫侍卫的行动速度充满佩服——短短半个时辰，我已经从永福宫，搬去了离永福宫仅有一墙之隔的霓心苑。
看着已经布置好了的院子，清清静静，无人打扰，我暗暗一笑，或者，这是最好的安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