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第五章 国王的新衣（4）（1 / 1）
蟑螂国王的行宫果然十分给力，不仅外表看起来宏伟，真正身处其间也是绝对要仰起头看的。光是要到达“左倩的行宫”就得坐上十几分钟车子，沿途每十米就“铺”着一个跪于地的仆人，让人清楚地感觉到权力的美味，更不用提左倩行宫中那几乎以假乱真的铺陈，有些东西就连她自己都没办法分辨出是仿造还是真从地球上拖来的。
她正在为一个青花瓷瓶惊叹时，唐默拉着她匆匆往一间大门跑去，一边催促道：“快换衣服，晚宴要开始了。”
“啊？”她看了看窗外，“天还没黑啊。”
“这里没有黑夜白天之分你忘了？”
她这才忆起在车上复习的知识，咕哝了一句“这晚上让我怎么睡”，瞬间又被眼前的场景震惊——有二层楼高的，挂得满满的服饰，从衣服到首饰到鞋子到化妆品，一应俱全，甚至还有四个女仆戴着白手套站在悬浮台上对着她鞠躬，齐声招呼：“左夫人，您有什么需要的东西吗？”
虽然嫁给亚人这几个穷小子后，她做了一段时间的富太梦，不过那梦很快就破灭了，连渣都不剩。现在，这眼前的影像再度让她内心的灰姑娘情结蠢蠢欲动，但转念一想，如果在蟑螂国王身上实现灰姑娘梦想，最后恐怕是要变成腹中餐，那还是算了……
为左倩接风的晚宴在行宫附属的一间透明空中大厅举行，所有的墙壁包括地板都是雾状半透明玻璃组成，玻璃里面还有像是丝般的东西在缓缓流动，使得整个空间如梦如幻。如果有恐高症的人来，已经不仅仅是吓到心脏病发了，当场晕过去也是有可能的。
她不安地踩了踩脚下的地板，硬梆梆的连震动都没有震一下，只是视觉效果上十分骇人，也不知道建造这里的人审美品味到底是怎样的。幸好大厅里人头攒动，各种各样不同的人就够她眼花缭乱的了，要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倒不是难事。
相比透明的建筑，另一件事才是她最关心的问题——螳螂国王准备给她吃什么？如果牵上来一个洗白白的人，她大概会双眼一瞪，落荒而逃！
她现在已经十分明白了，这哪里是什么文明宇宙，根本就是蛮荒宇宙而已。她伸长了脖子左右观察着，每一桌上都有鲜花和奇特的精致石头装饰，但就是没有看起来像是食物的东西。她小心翼翼地凑近唐默，压低声音道：“他们不会说要吃鲜的当场杀人吧？”
没想到唐默定定地看了她几秒，突然一咧嘴笑起来，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般。她被笑得一头雾水，不快地用手指戳他的腰追问道：“笑什么，你倒是给我个答案啊。”
“原来你也有怕的东西啊。”
他这句话一说出来，把她气得半死：“我当然有怕的东西，上次我就怕书墨！”
“那不同。”他从过路服务生手上拿过一杯饮料，带着看好戏的神情道，“今天晚上你可以开下眼界了，当钞吃人’是很有可能的。”
他说得如此肯定，她倒反而疑惑起来，他不会是准备以她的反应为乐吧？
冷静，左倩！不能上他的当！
她刚这样想着，一转眼就看见几个彪形大汉用铁链拴着一个人上来了——那人虽然有着鹿般的角和长长的下巴胡子，但从神情上明显可以看出绝对是个智慧生物——他的眼中虽然很是平静，双脚却虚浮着，却根本没有挣扎的迹象，只是被拖着往螳螂国王走去。
“喂，不是吧？不是吧？”随着鹿人和笑容满面的螳螂国王越靠越近，左倩发觉自己的手抖得越来越厉害，想着可能出现的血淋淋场面她就觉得要吐了，“我、我要去洗手间。”
“别。”没想到唐默一把抓住她，从背后把她环抱在怀里，下巴亲昵地按着她的头顶，“想逃跑？这可不成。”
“这、这、这个我不行，我受不了……”她张牙舞爪地想要逃跑，却哪里能挣得脱唐默的钳制，“我要去厕所！”
然而，一切已经晚了，“晚餐”已经跪在了螳螂国王面前，不仅没有乘机爬起来对着那张漂亮的脸来上一拳，反而把上半身贴伏在地板上，对着蟑螂国王虔诚地跪下。螳螂国王风度翩翩地转过身来，对着左倩露出一个美丽的笑容，举起手中的杯子道：“今晚，为了迎接我国的贵客左夫人，我们将一起分食这道美餐。”在她吓得花容失色前，又赶紧补充道，“当然，左夫人怀有身孕，自然会有严格地、按照亚人风俗烹制的食谱，这一点左夫人不用担心。”
问题不在这里！
她的心半点也没有放下来，大厅中所有人已经举起了杯子，一片笑嘻嘻地哄闹声中，螳螂国王突然改以庄严肃穆的口气道：“此人为了这珍贵的时刻而愿意献上生命，我们该感谢他，并且以珍惜的心情享用他的生命！现在，让我们开始吧！”
她低低地内心尖叫一声，拼命想从唐默怀抱中逃走却无能为力。最终，她只得用力闭上眼睛，掩住耳朵，满怀恐惧地等待惨叫响起时，大厅中却安静了。
几分钟后，周围一片沉默，左倩一只眼睛睁开一条缝，发现所有人都闭着眼睛，仰起头，似乎在闻着什么诱人的香气味，一付心弛神往的表情。“晚餐”仍然匍匐在地上，浑身上下一点动静都没有，呼吸也几乎看不见。更重要的是，不知何时起大厅里弥漫起各种颜色的雾气。
每个人的身上都覆盖着不同颜色的雾，如同一层薄膜般沿着皮肤表面不时飘动，时而有一两个粒子飞了出去，消散在空中。此时，“晚餐”周身的雾气正不断散发出来，如同喷泉一般飘落在大厅各处，最后慢慢融合进各人的身体里，除了他们左家的人。
她仰起头，发现唐默身上的气息伸展了开来，把自己包裹在其中，阻挡着其他雾气的靠近。书墨和肖睿各自有着不同颜色的雾气，把他们包住，即阻挡了其他雾气的侵蚀，又带着保护的意味。
她想了一会儿，蓦地明白过来，这些雾气是不是就是螳螂国王所吃的“晚餐”？所谓吃的“能量”就是这种东西？难道他们吃的时候，就会出现这般诡异的场面？唐默不让她走，是知道这种情形会发生，所以要保护她？
她一头雾水般，唐默的声音如期望在耳边响起：“还害怕不？”
“不怕。”她睁大了眼睛四处观望着，“不过这是怎么回事？”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特征，人和人间交往的时间长了，气息会混淆，比如你怀了我们的孩子，就会染上我们的气息。气息是互相影响的，谁影响谁这要看双方的关系以及运势等等，很复杂，你们不是也有夫妻相这种说法吗？”她能感觉到唐默的气息十分平静，有种早春阳光的味道，相比之下，她只用手靠近书墨身边就感觉如火烤般，他讲话时，她能察觉到气息如水般在微微波动，“克鲁尼人可不是吃肉，吃的是这种能量，而且他们是宗教国家，记得不？对作为粮食的人来说，牺牲是一种光荣，更不用说为这种尊贵的时刻而牺牲，那个家伙肯定到死都在感谢克鲁尼国王给了他这个机会。”
她咧了咧嘴，无法理解这种宗教狂的心思，同时对可能会出现血淋淋的场面倒也放下心来。唐默放开了手，她便好奇地四处走着，所有克鲁尼人都抬着头一脸陶醉，如果此刻有个炸弹直接扔过去，把这堆人全灭了不是很方便？
她抱着这样的想法看向唐默，见他一脸无奈地摇了摇头，便知道这个想法肯定有原因无法实现。她无聊地转了一圈，无人搭理，顺手把别人手上的杯子拿走准备回去路过一面镜子时，猛地发现自己身上染着唐默的颜色——而且也只有唐默的颜色。
左倩睁大了眼睛看了半晌，把脸贴到镜子前上上下下仔细观察片刻，最后才在肩膀上找到一丁点书墨的颜色，夹杂在大片的唐默颜色中，看起来份外可怜。这点她倒是可以理解，如果书墨这样对她，她还能染上大片书墨的颜色，那才叫出鬼的咧。
只是，她有点不明白，为什么没有肖睿的颜色？难道说她潜意识里在抗拒肖睿吗？
“你在逃避他。”
唐默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时，他的身影也出现在她身后，看着镜中自己愁眉苦脸的表情，她条件反射地道：“我没有！”
“有没有你自己清楚。”停了停，似乎是试探，又似乎是催眠，他低沉的声音送出了呢喃般的咒语，“你爱谁，你自己最明白。”
她的眼光看向镜中的他，虚幻的影像与实景的目光相互交错，令她说不出话来。正在她混乱的时候，蟑螂国王的声音突然炸响：“各位，晚餐已经结束，让我们开始狂欢吧！”
人群发出欢呼，气氛立刻热烈了起来，静谧的雾气消失不见，她也乘机摆脱了唐默的注视，暂时逃过这尖锐的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