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1 / 1)
我又想到了在街头听到的关于我的亲人在金国的遭遇,那种仇恨的感觉又在心头如火苗般****了。我紧紧握住了拳头,一个时辰后金兵就会继续上路追击我们大宋最后的一个皇帝,无论那个人在怎么不堪,但毕竟是我们皇室唯一能继承大统的人啊,我必须要救他,因为救他就是再就大宋,我的国家啊,我能为她做点什么呢?我要是一个普通的女子也就算了,但我是大宋的宁福帝姬,我绝对不能看着我的国家在面前这么一点点灭亡。若果没有了国,没有了家,哪还有什么呢?我虽是女子,但这个道理还是明白的。
只恨我手无缚鸡之力,不能上阵杀敌啊!我的眼神落在了阿弼的身影上。他躺在那里似乎睡着了,也许是行军打仗太累了吧!我要怎样才能能够把他留下呢?他是男人,又怎么会听我的呢?我叹了口气,他在睡梦中翻了个身,一只脚从被子中伸了出来。我走过去准备给他把被子拉好。他没有脱靴子,所以当我给他拉被子触到了他的脚,确切的说应该是他的靴子。
我的眼睛一下子亮了,他的靴筒里插着一把匕首,看上去很是精美华贵,不过想应该也很锋利吧!那必定是他用来在关键时刻防身用的。
几乎再看那那把匕首的一刹那,有个想法已经在我心底蠢蠢欲动了。我把匕首轻轻藏在了袖中,又坐了回去,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可是心里却很害怕,我被自己的想法吓坏了,我居然想杀人,而且是杀他。
小孩什么也不懂,倚在我怀里玩着我的头发,我低下头摸了摸他的小脸,想来这次我不但没有救的了他,怕是还害了他吧!可是现在还能怎么样呢?我连自身也顾不行了,还能顾得上什么?万一这个孩子落在金人手里怕是要生不如死吧!不如就让我来,算我欠他的。那么下辈子就让他做我的儿子,由我来养育他照顾他一辈子吧!
他很听话,乖乖的让我用帕子蒙了眼睛躺在一边,只是一双小手有些不舍的抓着我的衣角。
我真的要杀了他吗?我在手中捏紧了匕首,心跳得厉害。这辈子我还没有见过真中的血腥场面,就连当年军队闹哗变时我因为逃的匆忙都未曾注意。可现在真的要杀人了吗?
我犹豫了很久,但还是下不了手。算了,生死有命,交给老天吧!我没有勇气就这样结束一条无辜的小生命。
但是阿弼呢!他不一样,他是金国人,他还是军人。军人就时刻应该有为国捐躯的准备,我这样只能算是以杀止杀。可是这样我就欠他一条命了。
只要能阻止他们,只要能将玉玺交给九皇兄,我死有何憾?
想到这里,胸中不由得热血沸腾,只要能为国家做点事,我一个人的生死荣辱算得了什么?更何况这两年里我已经体会不到生活的乐趣了,再也没有了昔日的兴致。
阿弼,对不起了!
我在他旁边坐了下来,他睡得很香,即使在梦里脸上也挂着一丝笑,那么甜美,那么满足,好想他就是这个天底下最幸福的人。
原来这么长时间来我几乎不曾想起他,但是现在却发现我也永远不会忘记他的。
为了大宋,为了我的国家,我必须杀了他!我绝对不可以再心存仁念,他是金国人啊,我怎么可以对我的仇人心软呢?我曾经听说女子天生就会撒谎,因为女子太过于又柔弱,为了保护自己而不得不那样,于是撒谎就成了女子与生俱来的本能。可是我却不知道,原来女子天生也会杀人,并且也不需要学习。
也许死因为匕首过于锋利,总之我还在给自己用气的时候他的胸口已经被鲜血染红了。他穿的是白袍子,但是此刻衣襟却侵染成了血色。我吓坏了,几乎忘记了自己是怎样把匕首插进他的胸膛的。
可是我的心却像千刀万剐般痛。原来悲伤如此之易,原来离别如此之近,我竟真的杀了他?
我不敢再看他,因为他太安静了,就连倒在血泊中都是那么宁静,这种气氛几乎能让我崩溃。我必须离开,可是那就一定要有他的令牌。我把手探到他的要带上去解那只金色的腰牌,可是手抖得不像样子。腰牌和那只我送的荷包连在一起,我猛力一扯,连这荷包一通扯了下来。
这个时候我反倒镇静了下来。或许我天生就不是个好人吧!我镇静的连自己都觉得陌生。我把荷包又放了回去,深吸了口气拿着令牌走了出去。
或许是因为那个时候太紧张了,我来不及去想很多事,也来不及悲伤。但是自从匕首插进他的胸膛后,我的心痛就没有停止过。
天知道我是怎么了,或许这个人根本就不是我吧!我拿着令牌走了出去,一路畅通无阻。我甚至还从卫兵手中要来了一匹马,因为我要去追皇兄。
可是我从来没有真正的骑过马啊?即使有那也是在艮岳时趁着大家不注意在小太监的搀扶下坐上去玩一玩。可我这次居然要了一匹真正的战马。这个人一定不是我,因为我做不到。我一直觉得我下不了手杀人,我也没那么冷静,我更不敢骑一匹真正的战马。
就这样,我鬼使神差般的跨上马往城外奔去。
耳畔是呼呼的风声,我两手抓紧了马缰,感觉随时都会掉下来。就在我骑上马的时候内心的防线终于在一瞬间垮了。我的眼泪不停地往下流,一滴滴全都顺着马鬃流了下去。我是多么的伤心啊!
亡国之痛甚于失去段尘的伤痛,可是现在我却发现阿弼的死给我的痛苦居然超过了亡国之痛。因为我满脑子想的都是他,居然把那种折磨我很久的亡国之痛给忘了。
背后有某种光芒让我忍不住回望,却惊骇的发现城上站满了士兵。
就在我回头的那一刹那我看到了一点冷光,犹如天际寒星一般。可是我已经来不及去分辨那到底是箭光还是人的眼光。只是在我这一生最后的记忆里,那个白袍男子站在城墙上弯弓拉弦的姿势永远定格了。
我的生命就在这扬州城外永远结束了。我在马背上伏下了身,那只从背后的城墙上射来的箭贯穿了我的身体,将我钉在了马鞍上。可是就在破空声起,锐利的长箭刺破心脏那一瞬间我惊奇的发现一直不断地心痛居然停止了。
骏马还在奔驰,我不用握着马缰也不会掉下去了。耳畔的风身似乎小了,我的意识也在一点点的离开。最后的最后,我看到的是水,那是扬州的护城河,马儿在这我冲入了碧波万顷的水中。
那是雾中的河畔,垂柳依依,河面上在雾散后还会留下点点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