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故人重逢(1 / 1)
月长歌将我打横抱起,在房间里上蹿下跳,时不时的还冲我眨眼笑笑,仿佛在玩猫和老鼠的游戏。我暗自摇头,我真真看走眼了,这个月长歌怎么生性如此好玩,这是那个忧郁的像雨一样的男子吗?
月长歌的挑衅成功的惹毛了何知贤,她破坏力极强,叮叮咚咚的眨眼工夫就把整个房间糟蹋的不成样子,而月长歌这边玩的不亦乐乎,最倒霉的是我,此刻被他颠簸的天旋地转,却没能力终止这场追逐。
“侍卫!”何知贤一声大吼。
下一刻,我们被破门而入的十几名精壮的侍卫用剑指着,游戏结束,我长舒一口气。
“小妖精!你再跑啊!”何知贤一步一步走近我,嘲笑的看着我。
不是我跑,好不好。我无奈的看她一眼,虎落平阳被犬欺。我如今没了功力,又疾病缠身,站都站不起来,你想怎么地就怎么地吧。想罢,眼睛一闭,窝在月长歌怀里,不去理她。
“啪!”耳边一声清脆的响声,我心里一惊,睁开眼睛,见月长歌的脸上一个清晰的五爪印,再看何知贤一脸痛色,些许慌乱,张了张口只说出一个“你!”字。
猜到月长歌这一巴掌是替我挨的,心中很不是滋味,抬眼盯住何知贤,一字一句的说道:“想做什么尽管冲着我来好了。反正你连青梅竹马都敢下手,还有什么是不敢做的?”
“住口!别以为无忧哥哥护着你,我不会动手!”说着扬手便要打。
“住手!”一个威严的男声自门外传来。
寻声望去,我难以置信的睁大了眼睛。
何知贤一见来人,放下手,走到他的身边,一脸委屈的说道:“夫君来的正好。这小妖女不知天高地厚,夫君帮我好好教训她。”
男子仿佛没有听到她的话一般,死死的盯着我,一步步向我走来,眸子里有几分质疑几分惊喜。
月长歌将我放下,扶着我靠在他的胸前,那男子的眼神里露出一丝心疼,立定在我面前,试探着唤道:“安妮妹妹~”
面前这个曾经无微不至的呵护我,又伤我至深的人,如今已过不惑之年。看着他早生的华发,我竟恨不起他来,冲他咧嘴笑笑:“无疆哥哥!”
无疆眼睛里鳞光闪闪,越聚越多,有旋落之势,他大手一拉,将我搂入怀中,我一阵眩晕,他低沉略带沙哑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你活着太好了!”我心中发闷,仍强自支撑,只听他又道:“你恨我吗?”
知道他指的是狐狸的死。不是不恨,只是恨也没有用,轻轻的推开他,缓缓的摇摇头,有什么东西堵了喉咙不吐不快,“噗~”,眼前无疆雪白的长衣上,带着我体温的血顺着布丝流下,我的身体如被抽走了筋骨般没了支撑,被黑暗吞噬之前,我感觉是谁接住了我的身体,听到是谁在疯狂叫嚷:“妖精!妖精!”,是谁掰开我的嘴放了一个药香扑鼻的丸子。
再次醒来感觉舒服了很多,想活动一下有些发麻的手臂,却发现手被无疆握着,而他一如三十年前的那次一样伏在我的床边浅睡,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他还是那个笑得一脸阳光的大男孩,而我还是那个和他一起玩闹的安妮。只是……
“感觉怎么样?”月长歌从窗边走过来,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对他笑笑,“很好。”停了下,我问道:“我睡了多长时间?”
“三天。”月长歌眼神暗了一下,欲言又止。
“有什么事,说出来吧。”我轻声说道。
“神医他前些日子被草原王太奚寅接去医病。避免再出什么岔子,看来草原之行是免不了的了。你的身体虚弱需要好好将养,不如你在此休养,我一个人去草原好了。”月长歌边思索边道。
“不。”我坚定的看着他,“我的身体没问题,我一定要亲自找到神医,救活无影,这是我对他的承诺。”
说话间,无疆醒来,他心疼的看我一眼叹息道:“这还是那个活蹦乱跳的丫头吗?你看看你把自己的身体糟蹋成什么样子了?!”
“对不起,这几天辛苦你了。快回房好好休息一下吧!”我感激的对无疆笑笑。
“你心脉受损,万不可再过度劳累,若再吐上几次血,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的命。”说罢看了看月长歌又看看我,眼神暗了暗便走出房间。
突然想起什么,我问月长歌:“你也伤了心脉?”
月长歌怔了怔,然后摇摇头。
“那你为何常备着那个药?呃,就是喂我吃的那个药。”我追问。
“因为我想毒死你呀,你这个大麻烦!”月长歌变换了一张促狭的笑脸,伸手给我,“既然醒了,就不要赖床了,走,我带你出去透透气儿。”
知道他不想说,便不再追问。握了他的手起身出门,睡了好几天是该活动活动了。
“‘荷尽已无擎雨盖,菊残犹有傲霜枝。一年好景君须记,最是橙黄橘绿时。’没想到这谷里竟有这么大一个橘子林。若待到橘子熟了,一个个像小灯笼似的挂在树上,定是十分美丽。”和月长歌信步走到一片橘子树下,我感慨的说道。
月长歌伸手摘下一个青橘子递到我手里,笑笑道:“照你这么说,这首诗最后两句应该是:一年好景君须记,最是橘红叶绿时。”
我呵呵笑道:“改的好!熟了的橘子总比生的好!太多酸涩,就不能称之为美好时光了,对不?”剥了皮将一瓣橘子放进嘴里,牙齿轻轻一合,顿时满嘴酸水,眉头就跟着皱了起来,“嗯~,怎么可能?这橘子竟然是甜的?”我将橘子举到有些走神的月长歌面前。
好一会儿他才回神,“是么?我也尝尝。”在我期待的目光中,他从我手中取了一瓣,放入口中,看着他嘴唇紧抿,眉头纠结的痛苦模样,不知怎么就想起那晚他发病时的模样,心中那抹得意便迅速被尚留在口中那丝酸涩所代替。却见月长歌微笑着从我的手中又捏了一瓣橘子,轻声道:“酸涩虽然不是好滋味,但却让人不能忘怀,习惯之后,未必不好。”说着放进嘴里。
直觉告诉我,这个月长歌有问题,想了想,我试探着问道:“你心里的酸橘子能分给我么?” 呃~这话听着有些……,申明一下,本姑娘纯属好奇。
“安姑娘,是你么?”一个声音打断我们的谈话。
转身,寻声望去,有些意外,竟是宇文骐。“呃,宇文骐,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宇文骐吃惊的看着我,话不成句,“安姑娘你的……头发……你的……眼睛……原来……,太像了,简直太像了。”
“噢,前些日子遇到了一个高人,我的怪病已经被他医好了。”刻意忽略了他最后一句话,介绍道:“这位是我的朋友长歌。长歌,这是大宇国的五殿下宇文骐。”想到月长歌的姓氏对宇文骐来说比较敏感,所以只好直呼其名。
宇文骐仿佛这才看见我身边还站着一个大活人,匆匆看了一眼,点了个头,便又转过头来看着我,目光里似乎有些惊喜。
我不自在的看月长歌一眼,觉得气氛有点尴尬,便随口问道:“殿下是一个人来的?”
“嗯……噢,不。是同我皇叔皇婶一起来的。是来找神医给我皇叔治眼睛的。看,他们过来了。”宇文骐侧身一指。
我顺着他的手看过去,如一副画一般,周围的景色变成了黑白色的背景,唯有一对亮丽的俊男美女翩翩走来。女子依偎在男子的身边巧语嫣然,男子握着女子的小手嘴角弯成好看的弧度,微微低着头静静的倾听,时不时的朗笑几声,他们就这样相携着慢慢走来,把我们隔绝在他们的世界之外。
越走越近,待看清来人的面貌,心海中犹如被投放了一颗水雷,轰的一声炸起丈高的水浪,将我最新筑起的城墙全数推倒,海水顺着脉络流便全身,顺着泪腺流出眼眶,流进嘴里,苦咸苦咸的。
“安姑娘,你看你同我的皇婶长得像不像?”宇文骐转头看到我的模样,不解的问:“呃~,安姑娘你怎么了?”
“这……橘子……它太……酸了!”我边擦眼泪边将手中的青橘子递到他的眼前,“你要不要尝尝?”
宇文骐看看我手中的橘子,摇头笑道:“那就不要吃了,看把你酸的!”
我收回手对他傻傻地笑笑,抬眼却见不远处那女子正看着我露出震惊的神色,但只一瞬间她便神色如常的对我笑了笑,携着宇文明业向另一个方向去了。一缕秋风吹来,钻入我的衣领,后背一片冰凉,那感觉像极了那女子的笑。
“你的皇婶叫什么名字?”期待答案会不同。
“安妮。”宇文骐目光追随着他们远去背影,若有所思,过了一会儿他收回目光,笑着对我说:“她就是我皇叔找了三十年的那个人。”
脑中一片空白。
“安妮。”
“就是我皇叔找了三十年的那个人。”
这两句话在空荡荡的脑子里不停的回旋,转的我头晕目眩。我慢慢地蹲下身坐到地上,有些凉,但不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