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狐狸的眼泪(1 / 1)
由于心脉受伤,我需要好好休养几天。而一连串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何去何从我也需要时间好好想一想。
秋天的月亮格外明亮格外大,弯弯的像极了一叶小舟,被它吸引我来到小池塘边伸手拈起一支不知明的野花,仰躺在一块干净的大石上,看花赏月。相似的场景这让我想起在幽灵谷的那段时间,那时候我每天都是这样观星赏月想另一个世界的浩,想另一个时空的老爸和朋友。经过那么多事,此时此刻我仍然是一个人。无疆说要保护我,到头来伤害我最深的是他,狐狸说不会再让我受伤害,他可知没有什么比他的死更另我心痛的了。还有澈,我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好不容易走到一起,到头来却逃不出老天的安排。老天安排我来这里,难道只是为了解除一桩宇文家的宿怨么?但,为什么是我?我为什么要去帮宇文家冒这个险?
“睡不着么?”是月无影的声音。
我收起思绪,寻着声音在一棵粗大的老树上发现了一袭白衣的他。从我的位置看去他坐着的不是树的枝丫而是那轮弯弯的月亮,微风吹拂,他的银发飘飘,衣袂舞动,他的眼睛散发着柔和的蓝色光芒,他就那么看着我,不知看了多长时间。
“在想什么?”月无影微微一笑,美的亦真亦幻。
“在想——你们月族人都长的这么美么?”我亦对他微微一笑。
月无影自树上轻轻跃下,走到我的身边,双手凭空一展,那尾晶莹的美琴就被他托于双手之上。
“月色怡人,美人当前,安妮弹奏一曲如何?”月无影笑吟吟的说道。
这似乎不像这么圣洁如仙的人说出来的话,我笑笑自大石上盘腿坐起,接过月无影手中的琴,放在腿上。轻抚了几个音,一曲《流光飞舞》自指尖倾泻而出。
半冷半暖秋天
熨贴在你身边
静静看着流光飞舞
那风中一片片红叶
惹心中一片绵绵
半醉半醒之间
再忍笑眼千千
就让我像云中飘雪
用冰清轻轻吻人脸
带出一波一浪的缠绵
留人间多少爱
迎浮生千重变
跟有情人做快乐事
别问是劫是缘
像柳丝像春风
伴着你过春天
就让你埋首烟波里
放出心中一切狂热
抱一身春雨绵绵绵
不知为什么会弹这首歌,但清楚自己始终做不到歌里那样,和自己心爱的人长厢厮守在一起,不管是劫是缘。
良久,月无影盯着我的眼睛轻声问道:“你和出尘公子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他的生父是当今皇帝,也——姓宇文。”我苦笑。
“那么你们的关系是?”月无影追问。
“堂兄妹!”
月无影无语,伸出手臂将我的头揽入怀中,轻轻拍着我的背。
仿佛我们真得已经认识很久了,这个怀抱让我安心而踏实。
五六天的休养,身体已好的差不多了。想到离开,心里对这清幽美丽的地方生出一份留恋。为什么要去理那个什么诅咒,这样一个人清静自在的生活不好吗?但宇文家撇开澈不说,还有明业、明基和明媚,他们就算不是我的兄弟姐妹,也还算是我的朋友,现在只有我有能力帮他们,我能做到袖手旁观吗?不!不能。莫说还有他们一干人,就单单是澈,我也舍不得他有任何闪失。
只顾想着心事,无意识在林里走着,不知走了多远,直到面前出现一只雪白的狐狸,我停下了脚步,发现那只白狐就那么一动不动的看着我。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看着这美丽的小东西我不知所措的蹲下身,再不敢轻举妄动,生怕把它吓跑。我们就这样互相看着,突然发现白狐的眼眶里粼光闪闪,光点越聚越多,形成一颗浑圆的水珠儿顺着眼角滚落——是泪!
我被白狐的这颗泪烫到,我甚至从它的眼神里看到一丝喜悦和深深的痛楚。心中出现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我试探着问道:“是你吗?狐狸!”
白狐没动,仍然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立刻否定了心中荒谬的想法,我擦掉眼角不受控制的眼泪,喃喃的说道:“不,你怎么可能是他!我眼睁睁看着狐狸在自己的怀里死去,即使有转世轮回这种事,他此刻也应该在他妈妈的肚子里,二十几年后在某个地方等着我,这是我们共同的约定。”
对于狐狸,我心中始终存有一份愧疚,我承认在狐狸面前我怯懦而自私,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逃避他伤害他,而他待我始终如一,温柔、细心和呵护我、保护我。相逢何必曾相识,这一切只能说是造化弄人。
狐狸,我们今生无缘,但愿来生里我们不会错过。
袖口已被泪水浸湿,擦在脸上凉凉的,再看那只白狐已消失不见,仿佛白狐从来就没有出现过,也许这一切真得就是我的一场幻觉。
恍恍惚惚走回茅草屋,看到月无影正立于屋前,眼神里充满担心和关切。
我走到他的面前,问道:“此去月隐山,需多长时间?”既是这么多人的心愿所系,我也不能辜负众望,拼得一死也要将此重任完成,何况还事关澈的安危。即便死了,也有狐狸在来生里等着,实在没什么好怕的。
“慢则十天,快则半日。”月无影答道。
“慢是如何,快是怎样?”这也相差太多了吧!
“快马十天,我带你去只需半日。”说着月无影身后赫然破衣而出一对洁白的羽翼,张扬开来足有三、四米长。
我惊的大张其口,真——真的有翅膀!这——不是鸟人吗?
“走吧,知你心意已决!”说着揽过我的腰肢,展翅而翔。
“哎,琴——”突然想起石桌上那尾绝世宝琴。
“在这儿!”月无影张开掌心,一颗晶莹剔透的珠子在他的掌中滚动。
“这是什么?”我两指拈起举于眼前观看,珠子折射着太阳的光芒煞是好看。
“你的泪!”月无影温柔的看着我。
“我的泪?”我们之间到底曾经发生过什么,月无影怎么会有我的泪,我的泪又怎么会变成一颗珠子。珠子又怎么会变成一尾那么美的琴?
“我将你为我流的泪置于这颗冰魄珠内,将它施法锻炼成一尾冰琴,想着如有缘再见就将它赠送于你,如今就物归原主吧。”月无影好像能猜透我的心思一般,我想的事他竟一一解答了。
“谢谢你送我这么好的礼物,可它怎么变成琴?”先不管它是不是我泪,它的确是一件好礼物。
“想我!将它握于你的掌心,只要心里想着我,它就能变成琴;同样抚着琴身,再次想着我,它便又变回原样。”
“这太神奇了!只要想着它的制造者,它就能在琴与珠子之间转换,太奇妙了!”我激动的说。
“别人不行,只有我和你的互相想念才能使它变化。”月无影拂去飘飞到我脸上的一缕银发,停下扇动的翅膀向前滑翔。
脑袋空空的,心里挺不是滋味儿,偷偷看着月无影纯净俊美的侧脸,不知以前我们熟悉到什么程度,在哪里相识,有着怎样的一段过往,因为什么事分开,我为什么会为他流下眼泪,是什么样的情谊让他为我做这样一份特殊的礼物,只为相互永远的思念。
“如果你想知道,我可以为你解开封印!”月无影突然偏头看着我说道。
“不!不必!”像作贼当场被抓一般,心脏怦怦直跳。虽然好奇,但更怕知道真相。——知道了又怎样呢?月无影那么美好的一个人,应该得到一颗全心全意爱着他的心,而这是我给不起的。
“安妮,不要多想!我们只是……最好的……朋友!”月无影双眼注视着远方,并没有看我。
“你……能解读我的心思?”一定是这样,不然每次怎么都知道我在想什么。
“因为碰触到你的身体,所以知道你的想法。没有碰触,便不知道了。”月无影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那岂不是一部聋哑人的语音机?
“‘语音机’是什么?”月无影不解。
“就是会说话的机器,我的意思是聋哑人不会说话,而你又有这样神奇的法力,你可以握着他们的手解读他们的心思,把他们要说的话替他们讲出来啊。那岂不是很棒!”我乐道。
“安妮,你很善良!”月无影温柔的看着我。
我避过他的目光,喃喃的说:“也很傻!”傻到知道此去死路一条,还迫不及待的前去赴死。
“放心安妮,我不会让你死的!”月无影突然将我打横抱起向下俯冲,速度很快,我吓得闭上了眼睛。
“我们到了!”
平稳落地后,我睁开眼睛,只见面前一片汪洋,波滔汹涌,无边无际,但奇怪的是听不到海浪的声音,风也不大,难道这是幻境?
“安妮,拿出你身上的三块龙玉,以血喂之。”月无影收起羽翼说道。
我掏出怀里的三枚龙玉,咬破右手无名指将血滴于玉上。咬手指这种事,一回生二回熟,到了第三回就总结出经验了,就是不能可着一个位置咬,那不疼的你撮牙花才怪呢!
血珠滴到玉上,三块玉果然又发出了夺目的光芒,刺的人睁不开眼睛,闭了闭眼再睁开,已不知身处何地,只见周围漆黑一片,唯有手中三块龙玉散发着莹莹弱光,突然玉中有三道白影飞将出去,汇到一处变化出一个人形,只见他银发及地,背生黑翼,金袍大袖,背对着我逆光而立,不知从哪里来的光束打到他的身上又折射开来,倒像是他的身体发出万丈光芒,令人敬而生畏。
他缓缓转过身来,只见一个骷髅头颅露着满口白森森的牙齿,银发自头骨内长出,说不出的怪异恐怖。鬼啊——,我的心肝陡然巨颤,不由得后退一步,正贴到一个胸膛上,暖暖的很熟悉的感觉,转头却漆黑一片看不到月无影。
我闭上双眼,自我安慰道:镇定,镇定,一定要镇定,这是妖怪使得障眼法,无影就在我的身边,不必害怕,不必害怕,大不了就是一死!
想罢,我睁开眼睛,定了心神,大声说道:“前辈,小女是宇文氏后代,特来此解决月氏祖先同宇文祖先的恩怨,要怎么做,请前辈明示!”
“哈哈……哈哈哈……”那妖怪大张下颌,张翼狂笑,我真替他担心,没皮没肉的,也不怕下巴笑掉了。
只听‘吧唧’一声,他的下巴果真掉到了地上,笑声嘎然而止,他尴尬的用眼眶瞄了我一眼,伸手想拾,刚一猫腰,只听‘嘎巴’一声脆响,立码定住不敢动弹。
这老胳膊老腿的着实让人同情,忙道:“别动,我来帮你!”说着跑过去将他的下巴骨捡起来,低头举到他的面前,这副尊容,如果心脏不够强还是少看为妙。
手中一轻,我退到自认为安全的位置。抬头看时他的下巴骨已装回。突然想到月无影曾说过月氏巫师将自己的魂魄打入三块玉中,这位既然从我的玉中幻出,一定就是月族的巫师,也就是立咒之人。只见他大袖凭空一扫,黑暗尽退,周围飘飘忽忽密密麻麻全是人影,这些人影散发着幽幽白光,放眼望去人山人海,将空间照亮,我被这些人影困在中央,有种快要窒息的感觉。
“安妮,莫怕!这些是那次混战中死去的月氏族人的鬼魂,不会对你怎么样,静下心来,我就在你身边!”月无影的声音清楚的传到我的耳朵里,仿似给我吃了一颗定心丸。
我深吸了一口气抬头对巫师说道:“前辈,安妮喜欢直来直去,既然来到这里,就听凭前辈发落,是要安妮的血还是要安妮的命,请前辈明示!
“哈哈——,呃,好一个有胆有识的女子!”他指了指我周围的鬼魂,接着用阴森森的声音说道:“这些枉死的月氏族人,我曾用他们的血作咒,所以他们几百年来只能守在这里不能转世轮回,唯有喝上宇文族人的一口血,散了他们的怨气,他们才得以转世轮回,宇文族人的诅咒自然也就解了。女娃儿,你可想好了,这么多的鬼魂,即使你的血流干了也不能让这里的每一个鬼魂都分到你的血,只要有一个鬼魂没分到血,这诅咒就仍然存在。”
我看了眼四面八方徐徐往前涌动的白压压飘忽忽的鬼魂,心中暗道:再有几十个我的血也不够他们一鬼一口的啊。不知他们每个少喝点会不会同样有效呢?
“前辈,是不是只要喝到我的血,不论多少,都能化掉他们的怨气,助他们转世轮回呢?”
“这……”巫师语塞,转而问道:“女娃儿,你想怎样?”
看来结果如何他也不知,横竖是死,不如放手一试,想到这儿,对着身后的空气说道:“无影,你可否帮我变幻出二十大缸清水?”
“好,我试试!”无影答道。
眨眼间二十口一抱粗半人高的大缸出现在眼前,缸里盛满清澈的水,我走到缸前,取下发间银月,摸索出一处比较锋利的边缘,用力在腕间一滑,一时间疼痛通过敏感的神经传遍全身,血自腕间涌出汇成细流落入缸内,一口、两口、三口、四口……我一口缸挨一口缸的放血,到第十口的时候,我已头晕目眩体力不支。
“安妮,坚持住,我不会让你死的,法师请高抬贵手,让我帮帮她!”月无影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趴在缸口,回头看到那九口缸边上挤满了喝水的鬼魂,看来这个办法真得有效,只见喝到水的鬼魂像烟一样被风吹散消失不见,想必是转世投胎去了吧。我翘了嘴角吃力的笑笑,手脚并用爬到第十一口缸前将手伸进缸内,看着水色慢慢变红,再挪到第十二口缸前……,身体越来越沉重,我的力气也越来越小,终于倚倒在第十五口缸边再也不能移动半步。耳边月无影的肯求声也越来越远,意识渐渐失去,这时恍惚间看到两个明亮的珠子从腕间的伤口中慢慢的飞出来……
“冰魄双珠!你竟然也是我月氏后人!无影,快!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