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出谷的路(1 / 1)
近一个月来我的谷底生活过的简单而快乐。泡泡温泉,练练瑜伽,钓钓红鱼、采采野花顺便找找出谷的路,闲散而惬意。直到有一天我忍不住触摸洞中的美人雕像,却在她的左手心上摸到一行字迹,光线不够明亮,我看不清楚,于是就喊来了乐无忧,乐无忧从山洞壁上取下一颗夜明珠,拨去上面裹着的红纱,凑近字迹,一看之下,竟怔在原地,片刻,他将夜明珠交到我手上,后退数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磕头。我不明所以,他告诉我说那一行字写的是:乐善爱妻月铃儿。乐无忧以前跟我说过他父亲叫做乐善。这下换我呆了,先不说这母子俩冥冥中在同一个山洞相遇,也不提这一母一子石人相隔,单说这石人身后这对大翅膀就够让人震惊了。不知这对翅膀是乐无忧的父亲想象出来的,还是据实雕刻的。看这上面留下的这个字迹,和此处这番颇费心思的布置以及雕刻,可以想象乐无忧的父母是很相爱的一对,但为什么乐无忧说他的父亲对他母亲没有记忆呢?难道是他的父亲故意隐瞒了什么?
我看了身边望着雕像呆呆发愣的乐无忧一眼,突然想到也许乐施知道什么,便拉起乐无忧跑去找乐施神医。
乐施见了我热情的招呼道:“丫头来的正好,快看我这云雀式做的对不对?”说着右腿弯曲,脚跟坐于臀下,左腿向后伸展,上身后仰,向后伸展双臂。
虽然老爷子做的姿势很到位,但我看在眼里总觉得有些好笑,因为这是我的下铺阿纹总嫌自己的胸太小,而常做的一个丰胸招式。
说起老爷子练瑜伽这个事儿,的确是我的责任。我不该看到他做的那些禽戏而想起阿纹每天折腾的这些招式,以至于让好学的老爷子一见就痴迷上了,开始我以为老爷子一个老人家身子骨一定硬的做不出来,便回忆了几个招式做了让他看看,谁知老爷子身子软的这让我这十几岁的小姑娘都有些汗颜。老爷子又充分发挥他孜孜以求的学习态度。我就把能想起来的招式都给他做了一遍,本来练练瑜伽倒也没什么不好的,可我记得的像什么骆驼式、蛇击式、轮式、门闩式、风车式、弓式、猫式、虎式、蝗虫式,都是我那同学练来丰胸瘦腰提臀的。这让我一看到老爷子练的像模像样就绷不住的要笑,我这一笑,老爷子以为做的不对,就愈发认真的练起来。现在我是见他一练瑜伽就逃跑,他呢,一见我就练上几式让我指导。
无忧将雕像上发现的乐善的字迹向叔叔说了后,乐施也很惊讶。他回忆说:哥哥唯一的一次出谷是在二十七年前做了欢乐谷谷主之后,按谷中规矩出谷游历三个月。而这一去就是两年,回来时精神恍惚,手中紧紧抱着一个婴孩。”他看了无忧一眼,接着说道:“其间哥哥来过一封信,说是在外面已经娶妻,日子过的很幸福,为了不破坏谷中的规矩,他决定留在谷外,将谷中事物交于我打理。但这封信接到的半年后哥哥突然返回谷中,我向他提起这封信他竟全然不记得,出谷前的记忆甚至久远的儿时的记忆,他都清清楚楚,唯独出谷这两年的记忆全部消失,但他记得他手中抱着的婴孩是他亲生的儿子。我给哥哥检查了身体,没有发现任何不妥。没人知道哥哥出谷的那两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也许哥哥和你的母亲曾经在这里生活过一段时间。”
“爷爷见过或听说过这世上有长翅膀的人吗?”我迫不及待的问道。
“传说几百年前这片土地上有一个月族,族里每一代都会有一位天赋异秉的人出现,这个人不但能呼风唤雨,身后还长有一双羽翼,来去如风。不过,只是传说,谁也没见过。”
“这么说,无忧的母亲也许是月族人。可为什么她不和无忧的父亲一起回到欢乐谷呢?”
“因为欢乐谷有规矩,不准谷内人随便出谷,出谷需得了谷主的许可,得了四大管事的驱□□方可出谷。出谷游历的人不允许与谷外人成亲,否则按规矩处死。”无忧淡然的解释道。
“那这么说,也许是当年你的父亲想要回谷,而你的母亲怕你的父亲有生命之忧才被迫与你们分开……”天!我在说些什么,这不是在说无忧的父亲为了谷主之位抛弃结发妻子吗?看了眼无忧和乐施阴沉的脸,连忙改口道:“不对不对,无忧的父亲那么爱他的母亲,还准备了这么一个美丽的地方。一定是发生了意外,对!一定是有什么意外。”
无忧叹了一口气,轻笑道:“不管是什么原因,这已经不是很重要了不是吗?当务之急是找到出谷的路,不然,安妮真得要葬在这里了。”
“也不错啊!风景秀丽,鸟语花香,是块风水宝地。”我眨眼笑道。
“喂,去哪里?好痛!先放手啊!”乐无忧握紧我的手大步向外走去,背后传来乐施呵呵的笑声。
乐无忧拉着我急走到水边,突然停步,我因来不及收脚而撞到他的后背上,他转身,一张精致的如同天使的脸凑到我的眼前,钴蓝色的瞳眸此刻幽深如一潭古井,盯着我惶惶的眼睛,咄咄道:“你放弃了吗?还是你根本就没有在乎过?为什么不在乎自己的生死,这个世上没有你在乎的人吗?没有一丁点儿让你留恋的东西吗?”
“我有权力决定我的生死吗?如果我有,为什么在我想死的时候,却仍然活着;而在我想要活着的时候,却有人偏要结束我的生命。”我看着他的眼睛,摇摇头道:“不,我不能决定自己的生死。我只能选择自己是否能快乐的渡过剩下的每一天。至于留恋……”我的脑袋中出现一张张脸孔,独孤澈俊逸的脸,狐狸妖媚的脸,红袖认真的脸,青袖调皮的脸,宇文明业骄傲的脸,宇文明媚爽朗的脸,还有无疆清纯的脸,鬼医爷爷慈祥的脸,还有宇文明基温和的脸,甚至花玉容那雪莲般的脸。我甩甩头,轻声说道:“没有我,他们照样会过得很好!”
“是吗?那这又是什么?为什么会常常对着它发呆?”乐无忧伸手从我的腰间取出那颗独孤澈送我的夜明珠,把它举到我的眼前,看着我的眼睛等着我的答案。
这颗夜明珠是我身上唯一没有留在山顶的东西,不知当时为什么把它留在身上,大概是它陪伴了我那么多个夜晚舍不得同它分开吧。我将夜明珠取回收入掌中,淡淡的说:“只不过是一颗夜明珠而矣。”只不过是一段没有未来的往事而矣,短短几十天的生命,还能有什么希冀。
看了眼自己空空的掌心,无忧叹了口气,转而绽了一个纯净的笑容,朗声说道:“积极些!打起精神!失去你,起码我和叔叔是会难过的。来吧,我们再来找!”
“可是谷底周边的山洞树林,甚至每一寸土地我们都踏过不知多少遍了,我看也就这水里没有找过了。——对,水里!”
我和无忧的眼睛同时一亮。顺着河流寻找,我们果然发现其中一处的水流有些异常,水面形成了一个小旋涡,也就是说这里有可能有一条地下支流,通向别处。我和无忧找来绳索,无忧不会水,我便将绳索系于腰间决定下去探一探。我同无忧约定一有异常我会连拉三下绳子示警,无忧就收起绳索助我浮出水面。
准备就绪,我冲盛满担心的蓝眼睛灿然一笑,深深吸了一口气,跳入旋涡之中,这里的水流比我想象的要急,顺着水流我毫不费力的闭着眼向前游去,片刻后水温越来越冷,水势减缓,我睁开眼睛看到一丝光亮,我迅速向着亮光游去,在我快缺氧不能支持的时候,我一头浮出了水面。水温冰凉彻骨,原来是在一个山洞里,洞里的这方水潭看来是与谷里的河流相通着。四面查看,发现洞的尽头远远的似有光闪烁,正要上岸查看清楚,突觉腰上的绳索似是有规律的紧了几下,才想起忘了同无忧约定确认安全的讯号了。于是放弃探查,拉了三下绳子一头扎下水里,再待下去就要冻僵了。
等我爬上岸,全身颤抖嘴唇哆嗦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无忧见状一把将我抱起,飞跑到山洞中将我放入的温泉里,自己也下了水,他从背后抱着我,反复的揉撮着我已经冻僵的双手。半个时辰后我缓了过来,回身一把抱住无忧,他身体一僵,端着双臂一动不动。我抬头冲他一笑,放开他说道:“我想我们找到出口了!”
他看着我,眸子里闪烁着温柔的光,他双手握住我的臂膀,慢慢低了头,与我的抵额低语道:“太好了!”片刻他抬头,眸子里一片清明,“我们去找叔叔,准备一下马上出谷。”
怎么比我还急?我点点头,“我先去换套衣服,顺便拿一套给你。”说完出了温泉,向里面的山洞走去。从储藏室换完衣服出来,发现无忧正立于他母亲的雕像跟前,我将手中的干衣交到他手上,拍了一下他湿答答的肩膀认真的说道:“你和你母亲长的很像,想她了,照照镜子就能看到。如果你觉得有性别差距,我会帮你改个女装,梳一个跟你母亲一样的头,怎么样?”
无忧对我扯了个感激的笑,趁我不备扬手作势要打,我眼急手快的逃开。心中得意,我真是有把天使变成魔鬼的潜质啊。
收拾了几件衣服,将头上的银月取下用油布包好。想了想又四处搜罗了点珠宝放入包裹内。一切收拾完毕找到已换好衣服的无忧,来到乐施神医的练丹房。
老爷子说,这谷里气候常年湿润温暖,长有不少的稀世药材,是练丹药的好地方,所以每天他都会花一部分时间练那些据说是延年益寿、美容驻颜、通络生香的丹药。他每每练成一种就会献宝似的送我一些,可我一直不敢食用。因为爸爸严厉的告诫过我:是药三分毒。没有注明不良反应的药绝对不能吃。神医的药不只没有临床实验,也没有安检,更没有注明不良反应。更重要的是我没有病,不信任保健品,只相信美食。所以我将这些大大小小的药瓶也包进油纸包,怎么说也是神医的一番美意。
跟神医说了我们发现出口的经过,没想到神医却不同我们一起出去,他要留在这里把没炼完的丹药炼完。
我们一行三人走到河水的旋涡处,神医给我和无忧一人服了一颗驱寒的药丸,半刻后只觉小腹内有一团热气聚起,我将油布包裹系于背后,将绳索一头系于自己和无忧的腰间,将另一端交到神医手上。我们告别神医,我拉着无忧,憋了一口气,跳入旋涡中,随着水流冲入洞内寒潭水底,我睁开眼睛发现无忧有些异常,连忙揽着他的胳膊踩水向水面浮去。将无忧托到水边,自己爬出寒潭,解了绳子将无忧拉上岸,听了听他的心脏还有微弱的心跳,想是在潭底呛了水,一时闭住呼吸。连忙将他放平,微抬了他的下巴给他做人工呼吸。不知为什么这次并不像宇文明业那次那么担心害怕,也许是心底有足够的信心。果然片刻后他呛咳出了一些水,醒了过来。他目光迷离的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自己,冲我虚弱的一笑,“谢谢你救了我!可是你怎么会这种渡气方法?”
据记载华佗曾提出过以口对口呼吸能够有效救治病人。有可能他将此方教授于乐施神医,那么无忧当然有可能听说过这种不常见的救治方法。
“我的家乡很多人都会。”边说着边将无忧腰上的绳子解下来用力扯了三下,通知无忧的叔叔我们已经安全上岸。又将背后的油布包裹取下打开,将乐施神医给的一堆药丸摊在开始浑身打颤的无忧面前,说道:“你这样子定是肺里呛了寒水,看看这里有能用的上的药么?”
无忧费力抬了头在一堆瓷瓶中选了一个淡黄色的,打开取出一颗小麦色晶莹剔透的药丸吞下。冲我虚弱一笑,并不说话。我想他此刻定是没什么力气讲话了。
我又拿出一套男装,对无忧说道:“你必须马上换上干衣服,你帮我换过一回,现在我帮你换上,你不介意吧?”
无忧钴蓝色的瞳眸一闪,淡定的点了点头。我扶他立起倚靠着洞壁,将他身上的湿衣服脱去,无忧的身材很好,坚实的肌肉散发着男性气息,美中不足的是肤色稍白,看来我还是比较习惯黄皮肤。帮他把身上的水份拭干,穿上里衣外衫束好腰带。“好了!”我抬头冲无忧一笑,正碰上他温柔的目光。他像是受到惊吓般一碰到我的目光便逃开了。我扶他坐下,又用一件干衣服将他的头发拭干水份,披散开晾于肩头。
收拾完他,我又拿出一套女装,走到一处背对着他的位置换上,这时才觉得已经精疲力竭。身上有些寒冷,边擦着头发边挨着无忧坐下,无忧接过我手中的衣衫冲我一笑,帮我轻轻的擦了起来。擦完后轻搂过我的肩,让我靠在他的怀中休息。
和无忧相处很轻松很自在,他不像这里的古人那般教条,他是一个思想开放,心胸豁达,性情淡漠的人。他眼睛里的坦荡和淡定让人很舒服。有时我觉得他像一只小鸟,自由自在的在天上飞翔,没有什么能束缚住他。流言不行,俗事也不行,他统统都不在乎。有的时候我会想这样一个人,会有什么事是他在乎的?不过无忧也有小孩的一面,他最喜欢听我讲二十一世纪的事情,他从不问我‘是真的吗?’,他的蓝眸子总闪烁着好奇的光芒。像一个在听母亲讲故事的孩子。
第二十九章忽悠你没商量
“无忧,你要回欢乐谷吗?”二十多年了,他的母亲的事好不容易有了线索,他肯定要回去告诉他父亲这件事情吧。
无忧轻摇摇头,“其实我的母亲是谁,她在哪里?对我来说并不重要,我已经长大了,不需要母亲的照顾。况且父亲他没有母亲的记忆,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有什么恩怨,都已经过去了不是吗?母亲对他来说也许只是一个陌生人。如果母亲真得是传说中的月族人,我想她有足够的能力找到我们。如果母亲还挂念我们,我想她会来找我们的。”无忧侧脸看着我,接着说道:“现在我们要办的事情是把配制□□的人找到,救你的小命要紧。还有九天时间,希望一切顺利。”
恐怕不那么容易,□□出自绝刹堂,还记得独孤澈说过,绝刹堂的规矩要想救人得为他效忠卖命。不要说无忧是那么一个自由自在不受世俗羁伴的人,就算是我也不能忍受为了活命而违背良心去干一些杀人放火的事情了。像狐狸那样生存在药物的威胁之下,一定很辛苦。
“呀,我忘了问爷爷……”突然想起狐狸中的索魂丹。
“什么事?”
“哦,我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我有一位朋友中了索魂丹,一直想寻乐施神医求解药。而我同爷爷一起生活了一个月却没有想起问这件事儿,真是该死!”说着我狠狠的敲了自己的头一下,好痛!
无忧笑吟吟的看着我皱眉苦脸的怪样子,缓声说道:“索魂丹是我师叔谷千寻制的□□,毒发时全身经脉疼痛难忍,七天后,如活死人一般全身僵硬不能动弹,直至痛死或饿死。以他人之血吞服解药即可解毒,如单服解药,一年后仍会毒发。”
我惊讶的看着无忧,叫道:“你叔叔是你的师父?你叔叔说的谷师弟就是鬼医?”
“你认识我师叔?”无忧讶道。
“他的徒弟救过我,我在他的幽灵谷住过一段时间。”想了想,我恍然说道:“难怪鬼医爷爷敢为人先,开解剖先河,原来是华佗神医的徒弟!”
“叔叔和师叔虽然都师从华佗神医,但各有所长,叔叔擅养生之道和针炙之术,而师叔则是专长内外伤病,治疗疑难杂症比叔叔更胜一筹,而且尤擅治毒。”
“天天摆弄那些尸身五脏,能不更胜一筹吗?”我嘀咕道。
无忧挑了眉毛,不解的看着我。
我于是将误闯鬼医的解剖室一事,从头到尾,细枝末节的跟无忧说了一遍。
无忧呵呵而笑,亮了钴蓝色的眸子说道:“安妮,你真是一个特别的女子!”
“是特别能胡思乱想,加特别的胆小吧!”我也呵呵而笑。
休息了一会儿,两个人的体力渐渐恢复,相互搀扶着走出洞口。事情比想象中要顺利许多,出了洞口,顺着一条下山的小路走了约摸两个时辰,在太阳快下山的时候,我们来到了一个叫作百望城的地方。我们寻了一处当铺将几颗珠宝换了银子,找了一处大点的客栈要了房间,正要上楼,却听身后一阵窃窃私语,四周的人指指点点,没见过帅哥美女吗?真是莫明其妙!与无忧对视一眼,抬脚上楼。
突然有人大声道:“你们看,他的眼睛是蓝色的,妖怪啊!”
“是呀,是呀,一定是妖怪啊,掌柜的你怎么让一个娇怪住进店里啊?”
“这……”
我停住脚步,“噌”的一下转过身来,无忧拉住我的衣袖,冲我微微一笑,钴蓝色的眼睛里闪着淡然的光。你不在乎吗?可惜我不是你,我在乎!!
我冲他摇摇头,几步冲下楼梯,走到那个大喊大叫的青衣男子面前,盯着他的小眼睛,一只脚踩到他身旁的凳子上,从怀里掏出一把药瓶“咣”的一声砸在桌子上,冲他神秘一笑,压低声音说道:“这位公子,想不想拥有一双漂亮的蓝眼睛呢?吃了我的药保准让你比妖精还妖精,迷倒一大片的姑娘。一千两一颗,保一年。怎么样,很值吧?”
小眼睛的眼皮翻了几下,犹疑的看了看桌子上的药瓶,又瞅了瞅楼梯上的无忧的那双钴蓝色眼睛,结结巴巴的说了一句话:“你……你抢……抢钱呐!”
扫视了一周,满意的看到满屋子的客人都凝神屏气好奇的看着我这边。
“抢钱?!”我拉高了的声音,一把抓起桌上的瓷瓶,倒出一颗晶莹剔透的药丸。先不说乐施神医的药丸药效咋样,单它的卖相就很好。我将这颗晶莹剔透的药丸托于手心之上,另一只手向无忧的方向一甩,高声说道:“各位!有谁见过这么漂亮的蓝眼睛,是你?是你?还是你”我用手随便指了几位衣着鲜亮的公子哥儿模样的人,接着说道:“这颗药丸是我师父他老人家隐于深山花了整整二十年时间用了九九八十一种名贵药材炼成。能改变眼睛颜色的人,我敢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古今天下也就一人,那就是我的师傅。古今多少圣贤告诫我们心胸要像海一样宽阔,有容纳百川的雅量,眼睛就是我们心灵的窗户,望眼而知心,让你的眼睛变成和大海一样的颜色,是多么美妙的一件事啊!大家看这位仁兄,整个人淡定、从容,气质脱俗,气宇不凡,尤其是那一双钴蓝色的眼睛,像大海一样深邃,像蓝天一样广阔,像蓝宝石一样灼灼生辉。多么高贵!多么美丽!多么迷人!而这么珍贵的药丸只卖一千两,现在还有人觉得贵吗?一千两不只是换了一双高贵的眼睛,还拥有了超凡脱俗的气质。这世上只有十颗,我师兄用了一颗,我给自己留了一颗,所以还剩最后八颗。物以稀为贵,先买先得嘞!心动不如行动!过这村就没这店了!”说到最后我干脆扯开嗓子吆喝起来了。
古人今人一个样儿,都禁不住忽悠。看着满屋子的人都是一个表情,蠢蠢欲动又嘬着牙花心疼银子,在面子和银子之间挣扎是吧,我帮你们做决定吧。
“既然各位没有识货的人,我还是按师傅的意思送到京都贵人府里,领一大笔赏银吧。各位告辞!”说完我蹬蹬蹬跑上楼梯。刚走两步。只听背后几个人同时喊道。
“姑娘,等一下!”
我止步冲面前的无忧做了个鬼脸,缓缓转过身来,淡淡道:“何事?”
“请姑娘将神药卖于我一丸!”
“我也要一丸!”
“给我三丸!”
……
九丸一抢而光,我装作婉惜的样子,边收起银票边高声嘱咐道:“回去温水送服,十天后见效!忌辛辣盐糖。”
我绷着一肚子笑慢悠悠走到房间,等无忧进门后我关紧房门,一下子冲到床边笑滚到床上,笑到肚子抽筋,筋疲力尽,仰在床上,久久起不来。
无忧笑呵呵的靠在床边看着我,钴蓝色的眼睛闪着亮光,笑道:“十天后,你要如何收场?”
我坐起身,伸手触摸无忧钴蓝色的眼睛,“十天后,他们会发觉他们上当了,但是十天的期待会让他们对这样一双眼睛彻底改观,不再觉得诡异、害怕,他们会认为这样一双眼睛是那么的美丽、迷人、神秘,而且难得。他们会永远记得自己曾经出银千两却得不到。”
无忧温柔的注视着我,他拉下我的手,将我轻轻的拥抱入怀,在我耳边喃喃道:“谢谢你!我的小精灵!”
这样的无忧我还真有些不习惯,我干笑两声轻推开他的怀抱,“唰”的一下从怀中掏出一把银票,高兴的说道:“走,我们去大吃一顿!”
无忧捏捏我的下巴,眼睛里涌出几分怜爱。
找了一个据说是这百望城数一数二的叫做仙客来的酒楼,在大堂找了个角落,点了一桌子菜,边吃边支起耳朵听江湖快报。
“哎~,你听说没有,天下第一堡要举办一个招亲大会,只要没有成亲的,年龄在十八以上三十五以下像貌周正的男子,都可报名参赛。李公子,你还不去速速报名,将来捞个堡主当当。”
“去!休要胡言乱语!你以为那堡主是谁都能当得吗?我听说这傲云堡选女婿堪比朝廷选状元,不但要文试武试,还要通过上官小姐亲自设的三道考题。传闻这上官小姐古怪百出,喜怒无常,对夫婿人选百般挑剔,所以到了双十年华仍没嫁出去,这样的女子不是谁都要得起的。”
“再古怪,不过是一个女子,喜欢的还不是那些女人的玩意儿,你到‘东海珠宝店’买款漂亮的首饰送她,嘿嘿……,保管打动她的芳心!”
“说起这‘东海珠宝店’那叫他娘的一个火,人家开张十天,我那婆娘就去了六次,这样下去,我真担心家里那点银子都被她折腾完了。”
“那里面的小妞一个个小嘴甜的像喝了蜜一样,说出来的话怎么听都舒服。哎~,听说这‘东海’的掌柜的只是两个小丫头。”
“非也非也!两个小丫头岂能开如此大店,此店乃当今二殿下所开!”
“哦!原来如此!……哎——,快看出尘公子来了!我这几天天天恭候,只为听他一曲,今天算是没白等。”
“听说这‘出尘入世’本是一对,在京都千金难求一曲,一个月前,入世姑娘失踪。如今只剩出尘公子形单影只,时常在各大酒楼里奏曲,虽只弹不唱,却不收取分文。你说这出尘公子所事为何?”
“出尘公子七天前来到我们百望城,每次弹的都是同一首曲子,听完后让人悲伤之情油然而生。他这是在思念故人啊!”
虽然不愿承认,但这一个月来,我思念最多的便是独孤澈,或者是浩,我自己也分辨不清,到底是穿着古装的浩,还是没带面具的独孤澈。在谷里我压制自己的思念,我分散自己的精力,因为对于还有一个来月生命的人来说,思念只是在浪费时间罢了。
独孤澈又带上了那片面具,虽然我离的他很远但他全身散发出来的悲伤让我的心跟着抽痛,虽然看不清他的眼睛,但我能想像的到那里面的一汪清泉被一层薄雾笼罩,不再清澈见底。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澈,那么伤心,那么无助,仿佛丢失了自己的灵魂。他不再是原来那股怡人的春风,那束直达人心底的阳光。
澈,为什么要弹这支曲子呢?我记得这是我们第一次相遇,我弹唱的曲子。《为什么相爱的人不能在一起》我当时是弹给浩听的,而你此刻又是弹给谁听呢?——记得你说过你的琴只娱己不娱人,你不愿意弹琴给不相干的人听,可为什么‘出尘入世’已经不复存在了,你还要以出尘公子的名义给人们弹琴呢?难道是喜欢上了舞台上的感觉?
“安妮,不要再夹了,你的碗里已经满了。”无忧捧过我的脸,心疼的看着我。用拇指在我的脸颊轻轻擦拭。
我这才发现我已经泪流满面,我侧了脸胡乱擦了一把,回过头挤了一个笑容,说道:“这支曲子太悲伤了!”
“你认识弹琴的公子?”无忧看进我的眼底。
我坦然的点点头。
“他正在找你,你不见他吗?”无忧有着一双洞悉世事的眼睛。
我摇摇头,生死未卜,聚了又散,只会徒增伤感。
回到客栈,掌柜的说有人在房间等我们。我同无忧对视一眼,眼底同时浮上一抹喜色,难道是乐施神医改变了主意,随后跟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