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回归（1 / 1）

柳斯仰起头，望着面前这个身姿挺拔修长的男人，瞳孔一阵收缩，脸上的笑容扯成了一个诡异的弧度，身子也变得僵硬，全身的血液仿佛回流到了心脏，手脚冰凉，头晕目眩。

你就那么怕我吗？男人自嘲地想着，脸上露出苦笑，落入旁人眼中，却是如此的冷酷，带着讥诮与蔑视。柳斯的心仿佛被重锤砸了一下。

“啊，爸爸！”原本趴着的齐牧修从柳斯膝盖上爬了起来，欣喜地叫唤着。柳斯低下了头，无意识地盯着自己苍白的手指。这样的身影，这样的轮廓，这样的眼神……齐牧修，齐晔……柳斯闭上了眼，深吸了一口气，再睁眼，已是一片冰凉。

齐晔伸手抱过儿子，将他交到了身后跟着的男人手上。齐牧修挣了挣，朝柳斯的方向动了动，却被男人按住了，对他摇了摇头。齐牧修还是很听男人话的，便缩回了身子，任由男人将自己抱到了另一边，一双眼却没有离开过那边站着的两个人。

柳斯站了起来，想要尽快离开面前的这个男人，却在站起来的一瞬间摇晃了一下身子。双手下意识地想要找个地方撑一下，然后，便是触手间的干燥温热。仿佛被烫到一样，柳斯飞快地缩回了手，也站直了身子。待那一瞬间的黑暗与晕眩过去，柳斯还是向对方道了声“谢谢”。原本想高傲地抬头离去，现在看来是不能了。

“坐那么久不要一下子站起来，动作太猛了，不好。”男人的声音仿佛大提琴般低沉优雅，带着吸引人的魔力。可柳斯恨不得立刻逃开。不恨，不原谅，不代表，就能够坦然面对。两个人就这样保持着沉默。

望着眼前低着头的女人，齐晔眼中闪过痴迷于叹息。方才看到柳斯抱着儿子坐着的画面，心里溢出的柔软与满足是那样深刻，深刻到了一种疼痛的感觉，酸疼酸疼的。许久，柳斯始终都没有开口说话。齐晔心想，原本以为，她肯定会像以前，用那种带着嘲讽的语气来和自己呛声。齐晔的怀念终究变成了现实。

“你太太呢？”柳斯抬起头 ，脸上很平静，微提的眼角带着尖锐的气息，齐晔满足地笑了。柳斯皱起了眉头，这人真是神经病！方才与齐牧修对话，得知他是和父亲一起来的。问及母亲的时候，小男孩却沉默了。现在看到齐晔，下意识的，便脱口而出了，难道是自己在在意些什么吗？柳斯不安地想着，旋即否决了自己的胡思乱想。

“没有。”齐晔双手环胸，似笑非笑地看着柳斯。“没有？！”柳斯睁大了双眼，瞪着齐晔，然后望了望远处的齐牧修一眼，似乎明白了什么，学着齐晔的样子，抱着双臂，冷冷地开口：“呵呵，你还是一样无情啊。”齐晔眯起了眼，怀念以前针锋相对的日子，不代表他就喜欢这个样子啊！“是啊，谁叫我们都是由娘生，没娘养呢。”齐晔不冷不淡地回了一句。柳斯心里咯噔了一下，想到齐晔当初是为什么会来到柳庄的，便收了声，恨恨地把脸转向了一边。

“你怎么一个人？”齐晔没有看到张雨晴，不由多问了一句，这两个人不是向来都是像连体婴儿一样的吗？却不想，柳斯眼中寒芒一闪，咬牙道：“我先生去洗手间了！”“先生？”齐晔转过脸来和柳斯对视着，眼神中带上了一丝戏谑的笑意，“你结婚了？怎么没见到你戴戒指呢？”齐晔的目光落到了柳斯没有带任何饰物的双手上。白皙修长的手指，修剪得圆润光滑，泛着淡淡的粉色的指甲，很，可爱……齐晔轻咳了一声，转过了脸。

没有注意到齐晔的神情 ，柳斯一早撇过了头，淡淡道：“戒指什么的不过是个形式而已，不重要。”“是吗……”不想再多做纠缠，柳斯对齐晔笑了笑，颇有点皮笑肉不笑的感觉：“我要进去找我先生了，先走一步。”说着，转身想要离开，却被齐晔拉住了手腕。

“你干什么！”柳斯挣了挣，没有挣开，不禁怒视齐晔。齐晔朝儿子那边望了望，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笑容，然后，柳斯手里便多了一样东西。“最晚，十点！”齐晔拉近了柳斯，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温热的气息让柳斯一颤，可对方的话和手里的东西却让柳斯脸上布满了寒霜。“我说过了，我已经结婚了！”柳斯咬牙切齿地蹦出一句话。齐晔耸了耸肩，露齿而笑：“我是不介意对你的先生回忆一下我们青梅竹马的美好岁月的。”

这人，这人还是一样的霸道、残忍、无耻！望着齐晔的背影，柳斯愤怒不已，那张酒店的房卡被紧紧地捏在手里。在愤怒的同时，柳斯亦感到了一阵悲凉。齐晔走到齐牧修那里，抱起了儿子，朝柳斯挥了挥手，小家伙满脸不舍，趴在父亲的肩头，朝柳斯不住地挥手。

在房门口踌躇良久，柳斯始终无法鼓起勇气。进去？里面是那个自己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的恶棍。不去？恶棍手里有她最沉痛的记忆。到底去还是不去？眼看着离齐晔定的最后的时间限制越来越近，柳斯咬了咬牙，用齐晔白天给她的房卡开了门。

偌大的房间里空无一人，显得空旷至极。灯亮着，电视机开着，沙发前的案子上还放着一杯喝了一半的酒，里面的冰块还没有完全融化掉。柳斯皱了皱眉，反正已经进来了，也就这样了，索性不再多想，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

良久，“咔哒”一声，柳斯循声望去 ，只见齐晔一边用毛巾擦着头发，一边从浴室里走了出来，身上什么遮羞的东西都没有！柳斯愣了一秒钟的时间，随即羞怒交加，抓过身边触手可及的东西就朝齐晔扔了过去。齐晔正蒙着脸擦着头发，猝不及防之下，被砸中了肩头。

“哎哟！”齐晔扯下毛巾，看着被气得满脸通红的柳斯，又看了看地上的遥控器，笑了。将毛巾在腰间一裹，齐晔大大方方地朝柳斯走了过来，姿态闲适优雅地好像穿着宴会的正装一样。随着齐晔的走近，柳斯一步一步地往后退着，战战兢兢。天！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人！

“你无路可逃了。”齐晔一脸笑意地提醒惊慌中的柳斯。什么？柳斯下意识地回头，果然，没有路了。再后面一步，就是阳台的窗户，一伸手，便触到了窗帘的柔软。叹了口气，正要回头，却被一个火热的怀抱紧紧地扣住。遭了！

“永远不要让你的视线离开你的敌人。”齐晔在柳斯耳边轻声细语地说着。柳斯一个犯蒙，被齐晔扣住了下巴，然后，便吻了上来。

等齐晔放开的时候，柳斯已经快喘不过气来了，双腿发软，只能依靠着齐晔才能站立。柳斯撑着齐晔的胸膛，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没有发觉到，手下的温度越来越高。然后，一声惊呼，齐晔将柳斯打横抱起，放到了床上。

柳斯抓回了理智，对齐晔又抓又踢，却被尽数挡下。“我结婚了！”柳斯又一次尖叫，成功地让齐晔停下了动作。“是吗？”齐晔仍旧压在柳斯的身上没有起来，柳斯推了推他，可是对方纹丝不动，于是只能恶狠狠地瞪着他。齐晔笑着低下了头，在柳斯那双生机勃勃的眼睛上亲了一口。柳斯愣了一下，然后齐晔又开始了动作。

“我，我怀孕了！”柳斯抓住齐晔按在自己胸口的手，又一次开口，色厉内荏地盯着齐晔。

齐晔顿了顿，嘴角上扬，不紧不慢道：“怀孕？”柳斯忙不迭地点了点头，齐晔依旧不声不响，抽出被柳斯抓住的手，轻抚上了她的小腹，笑容更大了：“那敢情好啊，可以省掉很多麻烦了，不是吗？”柳斯缩了缩脖子，她知道，齐晔生气了。虽然多年未见，但很多事，其实都没有改变。而且，兜兜转转，似乎又回到了原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