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恶毒(1 / 1)
时间,仿佛倒退到了齐晔与张宜雯交往之前。一切,似乎又回到了起点。可是,有些一样,有些,又不一样了。齐晔和柳斯之间,形成了一个古怪的氛围。明明是带着可以的疏离,可是眼神交汇之间,总是能够嗅出那一丝浅淡却分明的暧昧的气息来。两人之间有着一种难言的,第三者难以插足的默契。
而张宜雯,不得不说,女人是这个世界上最难以理解的生物之一。在与齐晔交往之前,死乞白赖地纠缠着对方,即便被一次次冷漠地拒绝,嫌恶地推开,却依旧不能浇灭其对追求的热情。在两人交往时,同样的,都是张宜雯在主动,主动的拥抱,主动的亲吻,虽然在下一刻就会被对方推开,可是她依旧乐此不疲,一次又一次地挑战着齐晔忍耐的底线。然而,在正式分手之后,在被定位为齐大少的“前女友”之后,张宜雯反倒变了。
每每与齐晔相遇,不再是像见到肥肉的饿狼一样飞扑而上,而是带着高傲的,拿着点派头的,从鼻腔里哼出一个单音节,然后再以一种看一眼都嫌肮脏的不屑的眼神,扭头从对方身侧擦肩而过。同样的举动,也一一应证在了柳斯的身上。
于是,在这相安无事的表象之下,众人“和谐”地踏入了初三,面临着即将到来的一次大考。张宜雯,一如既往地发挥着自己万人迷,花蝴蝶的潜质,流连在万绿丛中,姿态逍遥。柳斯,一如既往地披着柳仙子的外皮,以不食人间烟火的姿态,颠倒众生。齐晔,相较于前两者的华丽,一改之前年少风流的纨绔子弟形象,改走起了低调路线,竟博得了一个“忧郁王子”的称号,身后的粉丝团亦是不容小觑。
这天,柳斯从音乐教室出来,远远的,就看到了树下站着的人影。“明天就要比赛了,就不该这么拼命,好好休息,保护好那两只手才是。”看着柳斯略带倦容的脸庞,齐晔不禁心疼了起来,总觉得心里头堵得慌。
柳斯笑了笑,不再是当年那种似笑非笑,时刻带着审视与讽刺的笑容,只是轻轻浅浅的,没什么特别,单纯的微笑,却让齐晔再度失了神。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两人的相处模式又变了?虽然不再剑拔弩张,但是,却实实在在地透着股淡漠而疏远的距离,不知道怎么去拉近,也,不敢……
“不练习不行啊。明天就是最后一场了,总觉得手里得抓着什么才能安心。”接过对方递过来的一罐热奶茶,柳斯靠着树站着,温热的铝制罐头透着丝丝暖意,从指尖一点一点地蔓延,沿着血脉流动的方向,直直地渗入到了心窝里。敛下的眼眸,不知道蕴含着怎样的情绪,只是嘴角始终勾起的浅淡的弧度,昭示着主人此刻尚显愉悦的 。
齐晔“嗯”了一声,向来不惯言辞他此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柳斯明天要去参加一个国际性的青少年钢琴大赛。这次比赛的规模颇大,含金量也是不容小觑。柳斯一路过关斩将,杀进了决赛,期间的辛劳,自是不用言语。明天,就是最后收获的时节了。是成,是败,全在明天一战!
齐晔知道,柳斯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却将这次的比赛看得极重。不单单是因为柳斯她为了这次比赛投入的心血和精力,以及所倾注的情感,更是因为,对柳斯这个一旦下定决心要去做某件事的人而言,便势必要以最完美的姿态为其画上圆满的句号。所以,柳斯才会对自己要求得格外严苛,甚至有些走火入魔。明明自己心里清清楚楚地明白,凭她的实力,取得名次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差别便只在于排位。但柳斯依旧执著地对自己进行着修正,甚至向班主任提出了申请,将晚自习的时间用来练习。
叹了口气,齐晔有些忧心。这份几近病态的执着,很大程度上源自幼年时柳斯母亲对她的监督。这究竟是好,是坏?他终究什么都没说,只是神色复杂地注视着柳斯,半晌才开口:“明天我和姑姑他们都会来的,你,加油吧!”柳斯露出了一个真诚的笑容,抬头和齐晔对视着。被那抹艳丽阳光的笑容闪到了,齐晔不自在地哼了一声,别开了头。幸好在这时,张雨晴的声音传了过来:“我说你怎么还没回来呢,原来在这儿啊。”
张雨晴对齐晔点了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拽着柳斯的手臂便走了。虽然柳斯和齐晔这么久以来一直都是相安无事,但张雨晴始终觉得,对柳斯而言,齐晔就是枚*,太过危险。所以,即便柳斯和齐晔的关系现如今已经有了很大的好转,可张雨晴始终对齐晔保持着敌视的态度。
第二天,柳斯很早就起来了。比赛的时间是在下午,所以,柳斯还是要上头两节课的。可柳斯满腹的心思都已经飞到了下午的比赛上,甚至在脑海里开始翻腾起那黑白琴键跳跃的场景。心不在焉地吃完早饭,丢了魂似的被张雨晴拉去教室,柳斯无聊地看着墙上的挂钟,等着上课,连放在桌肚里的课本都懒得去拿。
终于,上课铃响了,柳斯看着走上讲台的,笑得和蔼可亲的,顶着半秃的花白头发的胖老师,无奈地轻叹着,平复下了内心的焦躁,把手伸进桌肚里,去摸那堆书。
陡然间,指尖传来了一阵刺痛。柳斯“哎哟”一声,飞快地缩回手,纤长的食指尖端,正有殷红的血珠渗出。看着那滴从伤口处不断向外渗透,慢慢放大扩散的血滴,柳斯着实愣了几秒,然后才反应过来,弯下腰,往黑漆漆的桌肚里望去,然后,捧出了一盆仙人掌。
粗长坚硬的刺,在肥厚的叶瓣上闪烁着尖利寒冷的光芒。眼见着柳斯从课桌里捧出了这么一朵“奇葩”,教室里顿时也安静了下来,讲台上的老师似乎也震惊了,咳了一声:“那个,那个……”看来,老先生也无语了。
“祝比赛顺利进行,愿你像这盆仙人掌一样青春永驻!”盆栽边沿,贴了一张黄色的便利贴纸,上面如是说道。看着这张祝福的便贴,柳斯原本满腔的怒火也没了发泄的地儿,只余下了无尽的苦笑。这一下,可不是打落牙齿和血吞了?
目睹这一幕的众位同学都没忍住,“扑哧”声不绝于耳,讲台上的老师也笑了几声,安抚了无奈的柳斯几句,便继续上课了。柳斯没法子,只好放下那盆浑身是刺的植物,准备上课。于是,柳斯的手又一次伸进了桌肚里,翻找起书来。下一瞬,柳斯满脸不敢置信地盯着自己的双手,尖叫出声。
听到动静的同桌首先转头,随即也发出了惊叫声:“天啊!老师!”在同学惊恐的眼神和老师同样诧异的眼神中,柳斯在张雨晴和齐晔的陪同下去了校医务室。柳斯的手指上,满满的,尽是细小的尖刺。不是方才那盆仙人掌上粗大的硬刺,而是如纤毫般的,短小的,却带着更强大的杀伤力的软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