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1 / 1）

教室里依旧一片闹哄哄的。“喂，张雨晴，”张雨晴从作业里抬起头，忍不住皱起了眉，又来了！“那个，柳斯和齐晔到底是什么关系啊？”从那天齐卿颜打电话给齐晔，已经过去了一个星期，柳斯和齐晔也一起请了一个星期的事假，这便由不得众人好奇心泛滥了。这一个多星期以来，学校里早已是议论纷纷。齐晔是潇洒劲酷的校草级人物，而柳斯，更可谓是一众男生心目中的小仙女。这两个人竟是扯上了不一般的关系。于是，一时间，整个班级，整个年级，可以说是刮起了超强台风。而作为柳斯最亲密的死党，张雨晴这一个星期来顿时成了众人围攻的对象，脑袋都大了一圈，只恨不得自己也一起消失了才好。

好脾性的张雨晴又是无奈，又是气恼，翻起了白眼，两手一撑，站了起来：“我不知道啊，不——知——道！”说完，重重地吐了口气，抱起书，想要逃离这个是非之地。“呵呵，张雨晴，你不是柳斯最好的朋友么？怎么，连这，你都不知道么？那你都知道些什么？你真的是柳斯的好朋友吗？”去路被人挡住了，张宜雯站在张雨晴面前，侧着身子，双手交叠着，一脸看好戏的样子，永远高高在上的面孔，此刻摆着怜悯的神情望着张雨晴。

张雨晴抱着书站定了，冷冷地望着张宜雯。她当然知道，她怎么会不知道！那些噩梦般的，带着战栗的血色与来自地狱的怨恨的记忆，柳斯心里最深重的黑暗，她张雨晴全都知道。可是，她不会说。这是属于柳斯的秘密，甚至不能说是她们共同的秘密。柳斯向她倾诉，她聆听着，明白她，安慰她，给她依靠，而不是作为一个知晓对方隐秘的人而沾沾自喜，洋洋自得。这是她和柳斯自第一次见面起就形成的默契，即便这么多年过去了，默契依旧，这也是她们对彼此的信任。这些，又与他们这群外人何干！

“想不到，原来关心我的人有这么多啊，真是让鄙人受宠若惊呢！”一声充满了戏谑的笑声从门口传来。“斯斯！”张雨晴听到声音，惊喜地叫道。这几天，虽然柳斯还是同她保持着联系，可是，隔着电话，始终不能确定电话线那头的人到底是怎么样的情况。现在看到柳斯好好地站到了自己的面前，张雨晴这才算是松了口气。不过，提着的心，依旧不曾放下。她很清楚的感受到，柳斯现在的心绪很不稳定，甚至，正处在爆发的边缘，一个不留神，就会把她自己，把周遭的人，一起炸个粉身碎骨。嘴角那一弯似笑非笑的弧度，让张雨晴不由得一阵心慌。“阿弥陀佛！老天保佑！这群白痴可千万别在这时候招惹斯斯啊！”张雨晴在心里祷告着。

“小雨。”柳斯走到张雨晴身边，揽住她的肩膀，心底一阵温暖。看眼前这阵仗，就知道张雨晴这一个礼拜是怎么过来的了，“辛苦你了！”张雨晴摇摇头，嘴一努，示意柳斯注意当前的情况。柳斯轻哼一声，转过脑袋，和张宜雯对峙了起来。两个美少女眼中迸射出的火花在教室里弥漫出了硝烟的味道。

“哟，这是唱的哪出戏啊？”门口，齐晔依旧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晃晃悠悠地走了进来。教室里剑拔弩张的局势，在一瞬间消弭于无形。柳斯深深地望了张宜雯一眼，转身坐回了自己的位子。原本围成一团的本班的，其他班的人，也都一哄而散。张宜雯瞄了柳斯一眼，揽住齐晔的去路，笑道：“我们在打赌呢。赌，你和我们的柳大校花，是个什么样的关系？大家说是吧？”离去的人停住了脚步，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啊，对！对！对！”几个机灵点的立马反应了过来，连忙应和着。看这情形，还有好戏可看呢。而且，还能弄清楚柳斯和齐晔的关系，何乐而不为呢。紧跟着，众人都反应了过来，连连称是。

柳斯冷笑着看着张宜雯，也不出声。张宜雯感受到柳斯的视线，挑衅般地回了一眼，又转向了齐晔：“可惜，我们的校花大人傲得很，对咱们这些平头老百姓爱理不睬的，谁都问不出个所以然来。所以嘛，只好找你咯。”听到张宜雯的这句话，周围的人大都皱了皱眉。柳斯傲？只怕你张宜雯才是最傲，最看不起人的吧！不过，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反驳张宜雯，弄巧成拙，误了“真相大白”的时刻，那就划不来了。柳斯冷眼旁观，如何瞧不出这帮子人龌龊的心思，与张雨晴对视一眼，都瞧见了彼此眼中的冷笑。

齐晔望向柳斯，眉一挑，邪邪一笑，朝着柳斯走了过去，伸手搭上了柳斯的肩膀：“我们啊？我们是指腹为婚，青梅竹马，郎情妾意，举案齐眉，是吧，小媳妇儿？”随着齐晔的手指轻佻地划过柳斯光洁细致的下巴，众人都倒吸了一口气。指腹为婚？！青梅竹马？！柳斯一甩手，“啪”一下打开了齐晔搭在肩上的狼爪，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拉着张雨晴，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离开了教室。齐晔！柳斯心底真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了。可是，一想到中午那个清浅的Kiss，柳斯居然不敢面对齐晔了，更不要提像往常一样对他冷嘲热讽了，只好冷着脸，落荒而逃。

柳斯提前撤退的动作，却为众人解决了心头的怀疑，这不就是恼羞成怒的样子嘛！在这所私立学校，除了少数人之外，大都是家境卓越的。谁家没有一个两个的世交好友？在场的众人之中，在很小的时候，就被父母包办了婚姻的也不是没有。所以，在柳斯的一众追求者艳羡的眼神和齐晔本人的爱慕者嫉恨的眼神中，所有人的脑海里都描绘出了统一的“真相”：柳斯和齐晔两家是世交，家里的长辈给两人定下了娃娃亲。可惜，清丽脱俗的柳仙子对齐大公子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恨得牙痒痒。而齐大少则是终日以一副吊儿郎当，玩世不恭，可有可无的态度来看待这桩“包办婚姻”。“哦！原来如此！”大家都发出了自认为了解了真相的感慨。

虽然有艳羡，有嫉妒，但没有几个人把这场“莫须有”的婚约放在心上。所谓的整治联姻，只要能获得同等代价的利益，谁又会在乎，在神坛前宣誓的那对新人是怎样的状况？正所谓利字当头，而交情，不过是为这场铁血的婚姻蒙上一层顺理成章的柔和的外衣罢了。骨子里，却是同样的肮脏冷血。

“真相大白”了，众人都作鸟兽散了，一个个都思量着接下来的“作战计划”。人都走光了，张宜雯却依旧站在原地。望着齐晔嘴角的那抹冷笑，张宜雯攥紧了手心。真的，只是“包办婚姻”？不行！就算是真的那又怎么样。今天相看两生厌，明天呢？后天呢？感情这种东西，最是说不准了！平复下内心的激荡，张宜雯又开始盘算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