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02午夜又惊魂(1 / 1)
日上三竿,小二在天字一号房门口等得脖子都酸了也不见九疑出来,犹豫着推门进去,却见得屋内空无一人,想到昨天满爷催房钱的情状,立刻跳起来就往账房处奔去。
“满爷!满爷!不好了!”
老远就听见咋咋呼呼的大叫声,钱满出来账房就被那小二撞了个满怀。
“大中午的叫什么叫!”钱满摸了摸被撞的肚子,张嘴便是一阵数落:“我满爷开的是长安第一客栈,你这么大呼小叫的,别惊了我鼎华居的客人,砸了我鼎华居的招牌!”
那小二也管不了许多,钻了个钱满喘气的空,道:“满爷,九姑娘不见了!”
“什么?”钱满本来还想接着数落,听清小二的话,立刻朝天字楼奔过去了。
一开门,果然人不在,钱满看了看四周摆设,转过身来对着小二又是劈头盖脸一顿臭骂:“你眼瞎了吗?她的宝贝碧玉盘、翡翠枕、紫钰香鼎、汝窑茶盏、红泥小炉……一样没少!不就是一晚上没回来吗?急什么急啊!”
九姑娘最在意的除了她自己的小命便是这一屋子的宝贝。这些东西有些的确是难得一见的珍宝,可有些……不过是家常使用的器具。然不管是哪一样,谁要是未经九姑娘允许乱碰,结局唯剩一字:死!
钱满记得九疑初入鼎华居时有一次外出未归,他便斗胆进了天字一号房,拿起桌上那只紫钰香鼎的瞬间,九姑娘回来了,当时她的眼神恨不能将他生吞活剥,害得他现在还心有余悸。
小二哪里知道这些?他关注的不过是满爷的神情举止,于是只抹了一把汗,暗道:满爷……好像是你比较急吧……他刚才可是看得分明,满爷浑圆的腰身上肉是不停地颤抖,即使如此也止不住满爷狂奔的脚步啊!
“九姑娘出去赚银子了!你给我好好候在这儿,她一回来马上告诉我!”钱满知道九疑是个什么身份,不过……不要紧,没人知道杀手榜上排名第一的那位是个女子。
说完那句话,满爷的这几天的怒火奇迹般的消失了,原因不是别的:九姑娘出门办事儿了,九姑娘回来就可以结账了!
小二看着满爷踩着欢快的脚步一步一颠儿地下了楼,心肝儿抖了抖:满爷,您悠着点儿,别摔着!
九疑晕乎乎醒过来时约摸已是第二天下午了,坐起身来,四处张望,不由得惊叹,哇!有钱人啊!
紫檀木床两边镂了麒麟瑞兽腾云,鎏金钩上悬着大红银丝连珠纱帐,一旁小案上摆着蛟龙出水纹样的香炉,淡烟袅袅,幽香缭绕,若是凑上前便可知道:那竟是先秦时候的青铜鼎。
腾地站起身来,九疑也不管脑壳还有些晕乎,便在这屋内转悠起来。
南窗上头金漆细勾了牡丹风流,其下摆着长案,案上设紫金宝镜,边缘游龙戏水,最顶端乃是拳头大的东海夜明珠一枚,就算是白日里也是熠熠生辉,晃花人眼。
西边象牙雕的贵妃榻,上头铺着十字貂皮缝成的褥子,还有绣了孔雀开屏的锦缎靠背。旁边置银唾盒,小巧精致,妙夺天工。
东面黄杨木的小桌桌面是水晶磨成,其上一套雨过天青色的茶盏,胎薄透光,釉色莹亮,冰裂纹错落有致,一看就是价值连城。
再说床后头的小案上八宝金玉盘配着里头盛的那棵硕大的玉白菜,珠光宝气,贵气袭人。
来不及细看墙上的字画和周遭的其他摆设,九疑便思量着:顺手牵羊带一样走,咱这好几个月都不用干活儿啦!
她这边正琢磨得欢快,不想吱呀一声,东南面的书橱开了,里头走出个青衣及地的男子,正是那名唤兰敞的美人。
“哟,醒得还挺早的啊。”兰敞这人行为有些轻佻,和他那一身行头极不相配。
九疑右手食指指向他,不住地抖啊抖,连说话都结巴起来了:“你你你你你怎么从那里出来了?”
兰敞皱了皱眉头,自顾自道:“我迷香里没加让人手抖口吃的东西啊?”忽而一笑,右手长袖挥舞,“试试我新配的软筋散。”
于是,常常把软筋散当饭吃的九疑结结实实地倒了。睁着那双乌溜溜地眼睛,九疑哭笑不得。
“公子现在正忙,没空招呼你,我来陪你聊聊天儿,也好免去你的寂寞。”话虽这么说,可兰敞朝东面小桌走过去,看也没看那地上瘫着的那坨。
九疑此刻越发的欲哭无泪,只得蠕动着摆了个稍微舒坦点的姿势,气息奄奄道:“美人儿,你就饶了我这个色胆包天的吧——”
吃着茶水,兰敞十分舒坦地吁了一口气,斜瞥着九疑道:“我新配的迷香,常人吸了三天三夜也醒不来,方才你中的那软筋散旁人若是用了舌头都使不上力,要真是个色胆包天的……那岂不是天下的花儿都被你一人采了去?”
这下九疑没了声响,她只恨自己体质异于常人、后天勤勉过分!早知如此,她又何必当初啊!少折腾些迷药、软筋散的不就完了吗!内心正在默默流泪,却又听得兰敞腰间的玉铃铛响了。
那美人懒懒起身,道:“公子得闲了,我跟你也只能聊到这儿了,真是可惜啊,我还琢磨着再给你试样新鲜玩意儿呢!”微蹙着眉头,兰敞捞起地上那坨,重新进了书橱。
路漫漫,走了许久,依旧暗无天日,冷不防一道魅影飞闪,红红的。
九疑趴在兰敞的肩上,小心翼翼地开口道:“刚才飘过去的莫不是美人姐姐?”
许久都未得兰敞应声,九疑以为他不会搭理自己了,却听得那人冷笑着开了口:“如此漆黑地道,凭红冶的身法你还能认出来,难道我兰敞如今扛着的是当今声名赫赫、花名远播的摧花手沈春生?”
九疑咽了咽口水,心念:果然祸从口出。本要狡辩:“我就是随便说说罢了。”可转念一想:算了吧,此地无银三百两,越描越黑,不如不描。
又是好一阵死寂,却在九疑准备再嘀咕几句之时响起玉铃铛的声音。
环佩琳琅之声本该十分悦耳,可一直响个不停就十分逆耳了,九疑扑棱了两下,道:“你能让那玉铃铛不响吗?听着让人家的小心肝儿慌慌的啊。”
兰敞似是嗤笑了一声,“公子的母蛊在叫,我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弄死子蛊啊!”
听了这话,九疑来了兴致,“你们公子是谁啊?没有名字吗?”
兰敞顿了顿,吐出七个个字:“贪欢公子柳陵郁。”随后便再也没有声响了,任九疑在他肩头如何唠唠叨叨、啰啰嗦嗦也不吐半个字。
他虽是走得极稳,可毕竟没有武功,再加上肩上还扛着一坨软泥样的人,走着走着也就累了,一边喘气一边走着,就是一声不吭。
九疑就那么挂着,晕晕乎乎,昏昏欲睡,约摸过了有四个时辰,终是出了地道,面前是一扇精雕细刻的紫檀木门。
兰敞这才停下,一把就将九疑扔到了地上。她抬头一看,如今早已不是下午时候,明月高挂天边,依旧是秉承了近几日上好的夜色,清辉如水,漫洒中庭。
这院落看着也是极费银子的,单那一旁的几株龙字春兰就已是天价了,再有庭中怪石嶙峋,小池一旁是老梅几棵,因是夜晚看不分明,约摸是绿萼梅花,也是稀罕品种。
夜风送香,似是菊花芬芳,九疑朝那风口看去,眼睛都直了:十丈垂帘啊!长势如此之好,实在是举世罕有啊!又听得竹叶声沙沙入耳,莫非是凤尾竹?
当下九疑便知道这单生意接得有多么的不划算了:那人的命就是百万两黄金也不一定买得起啊!不过……既然接了,那便再观望观望吧。
兰敞十分恭敬地扣了三下门框,轻重缓急皆是拿捏好了的,如是便听得十分冷清的两个字:“进来。”于是九疑就被拎着进了房门。
一入室内,九疑心头的那份后悔便又加深了几分,这屋子里摆设什么的都十分简单,但你若是因此而觉得这是个陋室,那便大大的错了!只那老旧的破门槛,细看了去乃是玳瑁拼接而成,看似如同朽木,实则年代久远。
照着九疑的想法:这屋子的主人怕是极其内敛,所在之地不显山不露水,却真真是富贵至极,继而返璞归真。
“把她领到我跟前来。”靛青色的半旧锦缎软帘后头飘出一句冷语,悦耳,却不怡人。
九疑瞧见那软帘后头的情状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屋里有四个人:三男一女。
男子不消说,皆是衣冠整齐,神情也甚是平静温和。左边的男子站着照看一旁的香炉,右边的男子看着面前的五弦琴,一动不动,而中间的男子懒懒地靠在太师椅上,约摸就是正主柳陵郁了。
而那女子可就是截然不同的模样了,赤身裸体被高挂在房梁上,雪白的身子时而晃荡几下,教九疑这个女子都忍不住吞咽了几下口水。
柳陵郁指了指侧旁的那张太师椅,九疑就被兰敞安置在了上头。
一旁的香炉里燃着一块黑乎乎的东西,九疑轻嗅了一下,方才那颗只平静了少许的心又扑通乱跳有如同擂鼓了:合欢散加玫瑰精油浸了的沉香木。乖乖!今天夜里赶上调&教雏儿了不成?
虽是见九疑进来了,而柳陵郁却是除了她进门的时候扫了一眼外便彻底无视了这个大活人,眼睛注视着那一&丝不挂的女子,道:“今日本公子来了客人,不想费太多时候在你身上,我再问你最后一次,溶荫,这身你是卖还是不卖?”
想必那名唤溶荫的女子已是被吊着许久,身上虽没有伤,却几乎说不出话来,只白了柳陵郁一眼,便又垂下头去。
柳陵郁也不恼,凉薄道:“不就是贞操嘛!你若是受得住,我卖身契白给你再奉送千两白银!”说罢朝屏风后唤了一声,就见梅妆闪了出来。
梅妆将颈间绕着的竹叶青取了下来,拿在手里,小心翼翼地放到了溶荫身上,那青绿的蛇身立刻就缠上了溶荫,信子吞吐之间传出嘶嘶的声响。
与此同时,柳陵郁朝右边的男子道:“菊让,开始吧。”
菊让伸出双手,九疑这才看清他黄衫的袖子上滚边皆是金菊,但见得素手弹拨,悠扬琴音入耳,很是动听。
九疑本可惬意听琴,可一不小心看向溶荫,立刻恶心得胃中翻江倒海,就差口吐酸水了。
竹叶青闻乐起舞,在溶荫雪白的胴体上游移款摆,从脚踝到大腿,继而到那饱满高耸的胸脯,再缠上那纤细的脖子,信子舔&弄着溶荫的肌肤,好生恶心!
这时,柳陵郁又看了看左边的男子,道:“竹茫,香味还不够。”顷刻香木被一杆玉竹挑起,香烟弥漫,那边溶荫已是被撩得□□不止,挂着的一条白肉和着青绿蛇身一并扭动着,而那张俏丽脸孔上半是惊恐半是欢愉。
九疑已是起了浑身的鸡皮疙瘩,体内软筋散已是慢慢失了效用,可她左看看右看看,愣是没敢乱动。
这般淫靡场景,在场五位男子皆是面沉如水,跟死人没有什么差别,而许久之后柳陵郁道:“不是我让你不快活,本公子花了银子买你来,为的可不是看你要死要活。”
止住了菊让的琴声,柳陵郁出手就将溶荫身上的竹叶青吸到了手里,一边把玩一边道:“若不是你如今是处子之身,你可知梅妆的这条竹叶青现在在你身上的哪处?”
溶荫浑身一颤,夹紧了双腿,似是十分畏惧,却依旧没有服软。
柳陵郁点点头,道:“你这副皮囊甚好,就是太干净了,本公子琢磨着该给你锦上添花一回,你觉得怎么样啊?”
不顾溶荫一个劲儿地摇头,柳陵郁闲闲起身,拿起一旁早就备好的绣花针和银线就朝她走了过去。
在她跟前站定,柳陵郁侧首思忖道:“你说我是在你这细皮嫩肉的脖颈上绣白梅映雪呢?还是绣银荷弄月?”说着一招手,竹茫便站了出来。
绿衣而身材修长的男子捋起袖子,露出精瘦的胳膊,上头是绿竹听风,丝线嵌入骨肉,虽是精致,却教看者胆寒。
柳陵郁问向溶荫,神情很是坦荡:“要不你自己说?本公子绣工还不错,顷刻便可大功告成。”
等了许久不见溶荫吱声,柳陵郁长叹一口气,道:“你既不选,那本公子就按自己的意思办了。”说着那绣花针便要刺向溶荫。
溶荫立时哭了出来,抽抽搭搭道:“我卖,我卖……”
梨花带雨的美人,哭得浑身颤抖,柳陵郁却在此刻转过头来,黑曜石般的眸子阴阴的,似笑非笑道:“这位姑娘芳名怎唤?”
九疑立时傻了,汗毛倒立,呆在当场,合着方才那出是杀鸡儆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