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Chapter NINE - 4（1 / 1）
影子没有想到，和父亲一起从迎神峰下来的人，居然这么苍老，看上去已经年近六旬。那么当初迎神峰探险，应该已经有三四十岁了。朋友……影子微微皱眉，父亲当年正值年轻力壮的时候，那么，这位爷爷也算是父亲的忘年交了。
老人名叫安德里•霍尔金，却是一个地质学家，而非考古学家。他之所以会和父亲一起到迎神峰，据他自己说，是因为默涵是他的朋友，曾经一起去过南极做地质考察。
父亲的确去过南极的，影子记忆里，有这样的照片。但是照片中父亲的同伴是谁她却一点都没有印象。
“那么，你们是怎么从迎神峰出来的呢？”影子皱眉，紧盯着霍尔金灰色的眼睛。
霍尔金眼里的神情因为经历了太多，影子看不懂，但是笑涯明白：他不愿回忆，因为那过程中也许有不能够说出来的事情。不管是因为有意隐瞒，还是被人抓了把柄，或者自己的生命受到威胁，总之就是不愿意说出来。
“霍尔爷爷，”影子顿了顿，接着说，“我……我是穆藏影，是穆藏默涵的女儿。所以，我请求你一定要告诉我实话好吗？你和我爸爸是怎么从迎神峰出来的？”
老人依旧盯着影子的眼睛，对这个问题避而不答：“默涵把你教育的很好，唉。”
“他失踪了。”影子本来想装出悲伤的情绪，试试看能不能博得老人的怜悯，但是，说出这四个字的时候，她竟然真的无法控制住自己声音的颤抖，“在千夜岭雪山失踪了。我想找到他，所以，我想知道我爸爸在迎神峰的那段经历……求你了。”说到这里，影子眼里蓄满了泪水。虽然这借口是影子编造的，但这眼泪不是假装出来的。想到千夜岭那场空难，想到母亲的遗体找到时那血腥的场面，想到父亲就此消失得无声无息，影子忽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
“霍尔金先生。”笑涯听到影子近乎恳求的语气，莫名觉得有些气愤，影子她怎么可以用这样低人一等的方式去寻求一个答案呢！笑涯声音里带了一抹寒气，“你在担心什么呢？有什么东西在威胁你对吗？”
老人灰色的眼睛里忽然划过一丝决绝，然后渐渐柔软下来，最后竟然落下一滴老泪。“唉……默涵一直是个好孩子，可是我要违背对他许下的诺言了。”
影子双手在桌下微微握拳，等待着老人说出父亲自迎神峰逃生的秘密。
“我们为了找路，在迎神峰露营了一个晚上。”霍尔金终于开口，但因为事情已经过了太久，他讲的时候有些断断续续。“就是那天晚上，也许是我们的营火招来了一群人，我们就被敲晕，带进了一个山洞。”
“山洞？”影子皱眉。这么说，那个时候，迎神峰的遗迹里面居然还是有人居住的！可是，这只有短短二十年的时间，一个文明，怎么就会变成遗迹了呢？难道是因为父亲……因为父亲发现了它，才导致了它的灭亡？
“山洞里面很暗，我们被关在一间很小的石头牢房。”老人回忆，“我什么都看不清楚，身上的东西都还在帐篷里面，我们被关着也不知道时间……但是不久，大概只有不到十个小时，默涵就被叫出去。”
“他们的话，你能听得懂？”笑涯终于听出了一些端倪。
“我们研究萘落牙的时候，曾经到过赤道盆地那边的土著部族，他们的语言和那里的土语差别不大，虽然不能全部明白，但是有些音调我和默涵还是可以听懂的。”老人看向笑涯，“这让我们更加确定，那些人是萘落牙人。不过那时我们两个都不相信萘落牙还有仍然存活的部族。”
影子的手在桌下紧攥，这些话，让她想起那个幽暗的石城，还有那些堆叠的尸骨——那是一座死城，并且惨绝人寰。影子平静了一下心神，问道：“然后呢？”
“我没有再见到他。不久就有人打开石门进来，趁着四处都是黑黢黢的，把我打昏过去。”老人叹一口气，“醒来的时候，我就在能够看见繁花市的山坡上了。”
这样的经历！影子微微一震，她从千夜岭醒来的时候，也是站在依稀见到繁花市的山坡上。
“我没有想到默涵也能回来，但后来我们只碰过一次面。”老人望着影子身后窗外的阴云，慢慢道，“和他许下诺言，决不把这件事情告诉第三个人。一个文明可以在那样艰苦的环境里面倔强的生长着，可见他们多么不想让人知道。但是……他在千夜岭失踪了。”老人收回目光，竟然有些犀利的盯向影子，“我只告诉你，所以，不要再让另外的人知道了。你是默涵的女儿，应该可以理解他的苦心。对任何文明，他永远是尊敬的态度。”
“对不起。”影子终于平静下来，这三个字却透着冰冷，“我要去找萘落牙。”
霍尔金闻言，闭眼叹息，仿佛一瞬间又苍老了不少。他隐瞒了穆藏默涵后来的一句话——“如果我的女儿有一天要去寻找萘落牙，那个时候，你也劝不住的话，就帮帮忙吧。”穆藏默涵似乎早就预料到，这女孩有一天会要去寻找萘落牙。默涵他被叫走的那天，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不肯说，他也就没问下去。
“我现在已经知道，萘落牙有文字。”影子试探着切入当初所想的主题，“不知道你还愿不愿意出力，帮我破译那些文字呢？”
霍尔金听到这话，却是惊讶的神色。“有文字？这我倒是第一次听说……不过……”他凝神思考，半晌之后慢慢道，“也许拿给我曾经在赤道盆地认识的土著看看，会有什么收获。”
“这件事情我们会再考虑看看，霍尔金先生。”笑涯突然插口，却带了不容反驳的语气，“明天这时候给你答复，那时会提供一些材料给你，就拜托了。”说着，叫来接待员，吩咐安顿好霍尔金老人，这一系列动作里，影子却插不上话。
然后笑涯站起来，拉着影子，走出了会话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