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知地 泪干（1 / 1）

头顶天花板的连接线纵横交错。

在苍灰色的墙体上切割出大大小小的零碎的块。

越来越小的碎片。越来越小。

榇绾站在电梯门口一动不动，低头看着自己的脚背。而身边的歆瑶从里面跟过来后就一言不发的站在榇绾身后，林昊微微转过头去就看到自己抓着榇绾的胳膊因为用力而发白的手指骨节，再微微地低下点头就看到了榇绾眼里含着一些细碎的眼泪，这立刻让林昊慌了手脚。

林昊忙松开她的胳膊后退了几步，“对…….对不起……我……”

因为不知道为什么，所以歆瑶也只能机械地重复叫着“榇绾，榇绾”，叫到后来声音越来越小都带了哭腔。

这个时候芊祤枫和夏汐也赶了过来，他们两个看着眼前的景象有些呆……

夏汐小声的问歆瑶，“怎么了？”

歆瑶抬起头看她。

夏汐在看着歆瑶的脸，突然感觉心里像是被谁掏空了一样震了起来…….

……

榇绾擦了擦眼睛，隔了很久然后抬起头说：“对不起，我不爱你了，请你不要再缠着我…….”

林昊哭了。

芊祤枫和夏汐也呆住了…….

…….

那一瞬间，时间融化成液体。包容着所有的躯体。

而之后的事情，就像极了电影中惯用的那种慢镜头。榇绾看着林昊痛苦的表情毫不在乎，转身便钻进了刚好打开的电梯里，歆瑶也赶紧钻了进去。那一个匆忙的照面短暂得使林昊只来得及说出一个“榇……”字，芊祤枫和夏汐的脸还有林昊呆滞的表情，就像是模糊的影像从榇绾面前奔跑过去…….

林昊站在原地。消失了所有的表情。

那一刹那，有根神经突然断在胸腔深处，思维跳出一段空白。

…….

为什么会这样?榇绾抬起头看着头顶电梯映出来自己的照影。

那张熟悉的脸，竟然带不出任何生动的叙述，于是只是仓皇的一瞥，即使他叫了自己名字的一个字。可是，已经没有关系了。

——2009•榇绾

榇绾带着一种悲哀的情绪想，不就是这样么，再坏还能怎样呢…

…….

夏汐走过去拉了下林昊的衣服，然后她低声的叫了声“林昊”….林昊转过头看她，面无表情。想起刚刚从开始的艰难开口到吃惊再到不动声色，一切像是熟悉的电影情节，所有曾经走过的故事全部燃烧起来。在他的那个“榇”字出口的刹那全部烧成灰烬。

所有的一切都开始渐渐恍若隔世……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或许很久。

榇绾和歆瑶已经离开好久了，但林昊却还是站在他刚刚开口的地方。芊祤枫站在旁边靠在墙上同样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手插在口袋里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终于叹了口气屈下了身子靠着墙坐在了地上，抬起头望着夏汐，表情痛苦。

他从来都没有见到过林昊悲伤时候的样子，从认识他开始。

夏汐看着林昊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和一双白茫茫没有焦点的眼睛，平静地看着他。然后她转身走到芊祤枫面前蹲下，用手使劲的握了握芊祤枫的手臂。芊祤枫从口袋里陶出手机戴在耳朵上…….

……

悲伤时候的林昊是什么样子？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像座雕塑？在基台上被日光灯打出很深的一道明暗交接线？又或者是鹫樱草，这些心底似乎终年不会凋零的鹫樱草

…….

芊祤枫从耳朵上摘下耳机。

“喂，林昊。”

林昊转过头来看了看他，然后一句话也没说就转身走向楼梯口，走了两三步就开始朝下跑，越跑越快。到后来都有些百米冲刺的架势了。这让芊祤枫慌了手脚，他赶紧跳起来一把抓住夏汐的手就追过去，一边跑一边喊着他……

空气中的分子紧紧的贴着林昊的脸壁摩擦，迅速而又冗长。不过林昊根本就已经忘记了时间的存在。校园里的人群就在这种扭曲的空间里逐渐淡化了容貌，所有的声音都退得很远，时间缓慢而迅疾地流逝……

夕阳开始沉重坠落，像是第二天再也不会升起来的样子。但是每个人都知道并且相信，它第二天还是会升起来，东起西落，永远也不会改变

起风了，风遮住了云，云遮住了夕阳。

放学后的人群开始朝着他们的宿舍楼匆忙地赶回去。整个校园的路灯便开始燃了起来。

…….

一整天是怎么过去的呢？

林昊坐在后山曾经长满鹫樱草的地方，眯起眼睛也想不起来，只是当自己突然意识到的时候太阳就已经沉到了篮球场围墙的后面。

——为什么时间过的这么快？

抬起头。

有一只飞鸟从天空划过？

是什么鸟呢？林昊想。

……

榇绾低着头走在鹅卵石路上，她好说歹说终于把歆瑶给弄回宿舍去了。

她只想自己走走，校园里每到晚上路上总有那么多的人那么多的车，他们朝着自己的方向匆忙地前进。没有人关心其他人的方向也没有人去问其他人的路程，每个人都在自己的故事里自己的旅途上风雨兼程的奔跑着。大街上零零散散的人群不断的重复着嘈杂和混乱，无数的脚印刚刚印上马上就被新的脚印覆盖，榇绾觉得有些难受。

也不知道该如何来回忆这一天发生的事情。记忆全部掏空？

不记得了，都不记得了。

她只记得，自己几分钟前在歆瑶的怀里号啕大哭吓住路人其他人的傻瓜样子。

呵呵，感觉有些好笑。然后她就笑了。

她想，她一辈子都会记得今天林昊说话的语气以及他说过的这些话，他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