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信子 祈祷(1 / 1)
……
浅城车站的大厅空旷明亮,旅客不多,不会显得拥挤,也没让人觉得冷清。高大的候车厅窗外不时有火车从铁轨上呼啸划过。
芊祤枫感觉左耳一直嗡嗡作响。应该是听不太习惯火车进站时发出的鸣声吧。于是他低下头看着脚前一米内的地方微微地发征,抬手按了按耳朵……
火车马上要开动了,那一声长长的笛声在清晨的空气里传得格外遥远。林昊给小夭怀里塞满了在车站买的一大堆零食和饮料,然后说“小夭你可要把自己养的白白胖胖的呀,一定要茁壮成长!”
小夭笑眯眯的拍着林昊的脑袋说“好的,你放心吧,哈哈”。
再然后,时间就要流走得很快......
下一秒的小夭和钴蓝色就已经把脸贴在了窗户上,隔着车窗看着芊祤枫,林昊和大牛三个人站在站台上跟着窗外大排大排的风景一起缓慢的倒退。这个情景突然是那么的悲伤和落寞,像是一大堆要落别的飞鸟,然后一起悲鸣划过天空,于是天空就留下了一道很长很长的疤痕.......
钴蓝色和小夭一直把脸用力地贴在玻璃上,清晨的玻璃带来刺骨的冰凉,她们希望多看他们几个一眼,多么希望这个时间就停格在这里不要再继续了。因为这一次离开,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再相聚,或许甚至永远都不会再聚,又或许当有一天她们再重新来到这个城市的时候,但他,他们,却早就已经散落天涯。
......
之后意识就开始变得不太清楚,那些温热的想法都变得模糊,像是隔了雨天的玻璃,玻璃窗外是晃过的芊祤枫的脸或者林昊、大牛的脸,窗外雨水在地面的低洼处汇积起来越漫越高,是那个已经离开的夏天的暴雨,磅礴的雨水让天光暗淡,地面水花飞溅,在芊祤枫他们的身影快要消失在铁轨尽头的时候,小夭和钴蓝色就那样一直静静的看着他们的样子就那样消失在了窗框边缘。那一刹那钴蓝色伤心欲绝的表情被瞬间放大迅速占满了眼前的所有视界,瞳孔开始胀大眼睛开始发潮。火车撞击铁轨的单调声响开始被套上了扬声器。钴蓝色的心里早已在那一瞬间的号啕大哭,那些一起交织在一起的声音像是交响乐里不断加强的强音,一遍一遍的逐渐加强,逐渐加强。
钴蓝色突然起身冲进了厕所,小夭在后面失声的叫了声她……
靠在厕所的白漆铁墙的外墙上钴蓝色的眼泪一直在往下掉,喉咙被大口呼吸进的冷风吹得发不出声音来,只有泪水大颗大颗地朝脸上滚。滚烫和眼泪,是身体里唯一有着温度的部分。可是眼泪在脸上停留片刻,就化成冰刺儿,沾在脸上,纵横开阖,从表向里固化,结冰,扎进皮肤落地生根。生根是生出疼痛的根。
小夭站起来朝厕所走过去,眼前看到的依然是钴蓝色那张伤心的哭喊的脸,小夭说“姐姐你别这样......”
然后她自己就莫名其妙的小声抽噎了起来......
那一瞬间钴蓝色突然捂住嘴巴然后使劲的哭出了声音,因为她觉得泪泉里突然有很多的东西在拼命的向上翻涌,从深不见光的深处沿着神经的脉络朝上翻腾。她用尽全力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一直捂到整个脸庞生生的发痛。
......
轰隆的铁轨突然被淹没进了漆黑的隧道,就在那一刻世界重新回归安静。潮水翻腾后重回平静,镜面的湖安静地沉睡,像是再也不会拥有波澜,拥有声音。
所有的一切全部都落进了潮湿的内心深处,融化在渐次滋生的寂寞里。
.......
芊祤枫目送着火车走远,然后消失不见。
他转头对林昊和大牛说,“回吧。”
于是三个人互相打闹着就往回走,周围的空气都随之变得微微地发出温暖的气息,像极了春天马上就要跳跃过所有的季节回归的样子。芊祤枫扭头看了下钴蓝色消失的那个尾角......
我们都要加油,在每个人自己的道路上,要不断地告诉自己,勇敢的前进。你要像对我保证的那样,在以后的路上,在离开我们的日子里,变得越来越坚强。
......
跟大牛告别之后芊祤枫就和林昊匆匆的往学校奔去,十点还有英语课。要是被记名字了或者迟到了那可是很惨的事情,哪个老师都可以得罪但就唯独英语老师万万不可去惹......
不过冲进教室的时候幸好没有迟到,芊祤枫和林昊大口的喘着气坐到自己的座位上,林昊一把抄起桌子上的英语书便使劲像个怪胎一样扇了起来,“热死了热死了,阿门啊夏天又回来啦。”
芊祤枫抬起眼睑朝前面看过去,就在那一瞬间前面的夏汐也回头朝他看了一眼然后便匆匆的又转了过去。芊祤枫低下头重新闭上眼睛,眼前出现静谧的蓝色。像是站立在海底深谷,抬起头有变幻莫测的蓝天。
突然裤兜里震动了一下,芊祤枫掏出手机有一条短信。
——夏汐说,“你们干什么去了?”
芊祤枫咬了下嘴唇,最后颤颤的在屏幕上按了起来。
......
——曾经那样清晰的痕迹也可以消失不见,所以,很多的事情,其实都是无法长久的吧,即使我们觉得都可以永远的存在,可是永远这样的字眼,似乎永远都没有出现过,所以很多时候我都在想,夏汐,我们可以做一辈子都保存着这份期待么?即使以后海枯石烂,日渐苍老,还依然会相信这些所谓的约定么?
......
芊祤枫叠着书趴了下来,突然看到林昊正睁着双大大的眼睛一副放空的呆呆的样子......
——“哎,”林昊拔下左耳边的耳机,递过去,“听歌么?”
——“嗯,听呢。”
芊祤枫把耳机接过来塞到右边耳朵里。
......
闭上眼睛然后开始安静。
耳朵里面的声音依然清晰。是个女声,在模糊而轻柔地唱着一些缓慢但坚定的旋律,其中有一句立夏听得很清楚,是说:
“看见的,熄灭了,消失的,记住了...
see,dapenedanddisappear,remember...
对着星空说,一切跨越,就像跨越了永远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