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故悲来 3（1 / 1）
听到暖紫儿歇斯底里的哭喊，灵杰脚步不稳的冲进屋来，晨光微闪的床榻边，姐姐就那么静静的躺着，笑的格外幸福。
眼泪瞬间落下，他缓缓走到暖紫儿身后制住她疯狂的举动，将她紧紧搂如怀中。“放她走吧……没有小五的世界，她连呼吸都只能是痛苦。”滚烫的泪水悄然的滑进暖紫儿领间，暖紫儿像孩子似的哭喊出声，那悲戚的回音使整个仙居都瞬间灰白，再也难以走出阴霾。
踉跄的推开灵杰的搀扶，暖紫儿一转身便重重的倒在地上，全身仿佛都要被生生撕扯开。拒绝他人帮忙，她试了许多次才自己站起身子。身上喜红的长袍被地上的血水染成了刺目的黑红色，恐怖的从裙摆一直点点片片的延伸至脸迹。
摇摇晃晃的站在原地半天没有移动，她听着身后灵杰厚重的呼吸声和久玫隐约的抽泣，整个人呆呆的没有任何表情，只有泪水划过脸颊成块的血迹，冲出两道白皙的过痕。
“灵杰……恨我么？”被屋子中浓重的血腥气和沉闷的氛围搅的心口直疼，暖紫儿抬起自己的手痴痴的看着，上面全然是仙儿的血，触目惊心。
“……”满是风尘的脸被蔓延泪水打湿，灵杰未回身，轻轻的拿过丝被，点点盖过灵仙的脚，腿，身子，最后手一顿，缓缓遮上了这从小便为他餐风露宿，照顾呵护他的容颜。
“怎么恨？你待我又比姐姐差在哪儿？暖姐姐！”
心痛的闭上眼睛，暖紫儿低低的哭出声音，心口的痛点点蔓延到小腹。灵杰这孩子自小倔强，从未叫过她姐姐的……“灵杰，我怎么配？”嘲讽的露出一个残笑，暖紫儿感觉到身后灼热的注视，艰难的移动脚步从慢慢内堂步出。
温柔的春风如往日一样，清晨便带着重重的湿意扑面而来。她抬起头，毫不闪躲的看着已露出半边的太阳，如昔般炙烤大地。心中静的如战场后的残垣，绝望的一点生机全无。
脑中突地闪过那张总是冰封的脸，暖紫儿顿了顿，这才发现自己怪异的感觉到底是从何而来。原来每到这时候，她的身后总是默默跟着一个支持的身影，可是如今……
失神的朝身后的位置看了看，她心死的闭上眼眸，满是凄楚。
鬼乐……终究还是我负了你！没想到那街上的扬尘飞马，会发展到今天的局面。你总是无声的跟在我身后，看着我为别人欢笑心痛，帮我为师命奔波，操心劳碌，却从来不离不弃。我怎么……怎么还得起！你告诉我，我怎么还的起……
忽的想起鬼乐在军营时难得有笑的日子，那个一笑便满脸羞涩的男子就这么离开她了…是她自私的把他变成了自己的影子，认为他是空气般自然的存在……却！却连他最后一面都没正视！那日他那般喜悦的冲进殿来，她却只关心景和臣的状况！想来那眼中失而复得的庆幸和心疼是多么执着明显……她却装作看不见……装作看不见！破败的坐在冰冷的石地上，暖紫儿感觉到自己身上的温度一点点流失，下腹的痛也变得不那么明显。恍惚的扬起微笑，直到眼中的泪水都被笑得纷纷落下，细如雨织。
突然身后侧屋的门被吱嘎打开，紧接着凌乱的脚步声散出。没有力气抬头，暖紫儿感觉到有人在自己身边停下，呼吸混沌。
“紫儿姐……你怎么在这儿了？鬼影他们就要回来了，你不去迎接么？”舞颖披散着头发，脸色苍白却灿烂的笑着，神情犹如孩童一般单纯。
凌然抬头，暖紫儿看着面前的女子，神色憔悴。“舞颖……”声音迟疑的停留，她回头看了看屋檐之下站着的鬼鞭和云巧，男子重重的拧着眉，女子紧紧的捂着红唇，不让呜咽声流泻出来。
“刚才我让云巧帮我梳头，可是她只是掉泪怎么也弄不好，你帮我吧……”说着拉起地上的暖紫儿，舞颖小跑着来到屋中，乖巧的坐在铜镜前。“鬼影说回来要告诉我一件事，虽然表情冷冰冰的，不过我觉得那家伙肯定也是喜欢我的！要不怎么在走之前来问我的意思呢？姐姐你说呢？”羞涩的低下头，舞颖纠结的转着手中的丝帕，满脸都是幸福。
受冲击的向后退了一步，暖紫儿手中被舞颖硬塞的木梳悄然落地，啪的落在地下发出响声。她怔怔的看着镜子中笑靥如花的女子，不断默默安慰自己，舞颖是还不知道鬼影已去的消息，不是……
不知在何时来到屋中的两人身后，鬼鞭拿过她的手，在上面重重的写下一字，随即不敢回头的关门既走。
张开的手掌被缓缓攥紧，暖紫儿怔忪的睁大眼睛，连流泪都忘记了。手中那个字，像是烙印一般，一点点灼热的随着握紧的弧度深入骨髓，使她全身都止不住的打颤。
“舞颖……”轻声的唤镜前的女子，她拾起梳子，耐心的为她梳发，眼泪却在方才的停歇后再次充满眼眶。
“恩？”没有抬头，忙碌的挑选着面前的首饰，舞颖苦恼的皱着眉头，怎么找都找不到鬼影曾今说不错的那支钗。
“鬼影死了！”声音不大的却是字字清晰，暖紫儿手上的动作未停，眼睛也不敢注视舞颖的表情。
慌张的手忽的停下，舞颖怔怔的呆了半天，眼眶渐渐的变红，逐渐被晶莹填满。“为什么你也这么说！我已经警告过云巧，要是再这么说就连姐妹都不是！紫儿姐，快些帮我把发髻梳好吧……要赶不上鬼影回来了……”克制着不让眼中的泪水流下，舞颖笑着庆幸，终于在首饰盒的底部找到了自己想要的。“就是这只钗，鬼影说过好看，姐姐帮我带上吧……”
一点点捋顺舞颖系结的长发，暖紫儿默默的流着泪，咬牙开口：“他死了……昨天云巧告诉你的话是真的！鬼乐、小五和仙儿也和他在一起，他不是一个人……”
“闭嘴闭嘴！不要骗我了，昨天我还看了他给我的书信，他说他马上就要回来了……”
“舞颖！”
“他虽然不说，但是我知道他会回来娶我的！一定会的……”眼中的眼泪已经落下，舞颖慌乱的想将钗插在发髻上，可是怎么都做不好。
“……如果他不回来呢？”垂眸帮她把钗带好，暖紫儿看了看自己满污迹的掌心，鬼鞭写的那个疯字，如纹身一样清晰的烙在上面。
“呵呵……”忽的破涕为笑，舞颖莫名其妙的抹去脸上的泪水，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流泪。“他怎么会不回来呢？不是只去了冥庄么？说是乐大哥给了任务！咦？不对？我怎么会在这儿呢？我刚才不是还在杂事房？”
挫败的垂下双手，暖紫儿不断后退，直到靠着身后冰冷的墙壁。舞颖疯了……舞颖疯了……这四个字不断在她脑海中重复，犹如夺命的锁链，紧紧遏制住她的呼吸。
“舞颖……鬼影死了！”痛苦着嘶喊，暖紫儿不放弃的上前扳过舞颖的肩膀，重重的摇晃着。
啪！响亮的一个耳光顿时寂静了嘈杂，在屋中回荡。暖紫儿怔怔的站在原地，良久后才转回头看着一脸恐惧的舞颖，眼神伤痛。
“打的好！我这种自私的人应该被活活打死！可是舞颖……鬼影死了！接受现实，回来吧！好吗？”
话音刚落，漫天的抽打就不断的朝她身上招呼，暖紫儿一动不动的接受，耳边舞颖的哭喊声撕心裂肺。
“胡说！你们都骗我！他没死，只要我不再惹事乖乖的，他就会安全回来！你是谁？怎么敢骗我？”
“舞颖！冷静点！”倏地从屋外冲了进来，秦舞皓心疼的将舞颖抱在怀中，任着重力的捶打一下下落在自己身上。
“呜呜……哥！他们骗我！鬼影明明已经回来了！我要去城门等！”
“好好……一会儿哥带你去！”微红了眼眶，秦舞皓快速点了舞颖的睡穴，看着她满是泪痕的小脸逐渐平静，紧绷的全身终于松懈。
“紫儿……”冷声抱起身前徐软的人儿，秦舞皓心中虽不愿承认，但仍是满怀希望的说道：“不要在颖儿面前提鬼影死了的事……就算她自我欺骗活在自己的想象中也好，最起码不会像仙儿一样……”这丫头那么痴迷的追着鬼影，眼看幸福已在面前，这种忽然的落差怎么受得了？
“也许有一天她会好的。”咬牙温柔的看着怀中的女子微笑，秦舞皓小心的将她安置在床上，满心期待。
看着面前被阳光包裹在其中的两人，暖紫儿身子不稳的支着旁边的梳妆台，两只腿像是被冰封住一般，没有一点知觉。
看看她都做了什么？低头，自己满是鲜血的衣裙鲜艳的进入眼帘，眼神慢慢变的模糊，那些已走之人的一言一笑都逐个在她眼前晃荡。突然画面全部消失，她笨拙的张开手去抓，却被面前的黑暗吸了进去，瞬间，意识全无，外遭的所有都渐渐离她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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