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外章 起之四(1 / 1)
秦昭王并不开心。
丞相范雎最近力荐了一个人。
一个在边境小城交战时,以一己之力斩敌军百人的士兵。
白起。
范雎让自己给了白起左庶长之职,然后立即使他率兵攻打韩城。
都没有让他上殿面君。
这左庶长虽属高位,也是实职,不过这都无所谓。
领什么兵击哪个城也不是大事。
范雎才是大事。
秦国有一个秘密。一个只有君主知道,只传予储君的秘密。
从秦孝公开始,秦国每一代的丞相都是固定的。
固定的一个人。
商鞅,穰侯,范雎,都是他,都是一个人。同一个人。
每一次他辞去相位以后,又回拿着信物再回来。
以不同的名字,不同的长相,不同的声音。
同一种睿智。
秦昭王不怀疑他的身份。虽然历代王室也只是知道他是昆仑弃徒,不知其他,不过并没有人会对他提出这方面的质问。
在他化名穰侯的时候,出现了一个名为范雎的人,两人还在秦国有一场争执。
却只有秦王和太子知道,那两个名字、长相、年龄都不同的人,其实竟是由范雎诡异的本事而衍生出的统一体。那对他来说,不过是掩人耳目的小把戏。
两个人都是范睢自己。
他早就取得了秦王室绝对的信任。
当范雎还是穰侯时,年少的昭王见到过一次相国信物。
那巧夺天工的浑然大印之下,刻着本应为自己所用的字。
举国上下,不,全天下,配用这个字的也应该只有自己而已。
但这个字却刻在穰侯的印上,象征他历代为相的身份。
散发着震人心魄的威压。
穰侯“死去”,尸身诡异地消失。
然后范雎来到了自己面前。
带着印。
当范雎亮出印底的字时,那刻骨铭心的感觉重临。
不会错。
即便之前只经历过一次,自己也绝不会记错这让人难移半步的压迫感。
他回来了。
刚登上王位的秦昭王欣喜若狂。秦昭王知道,有此人在,大秦国就可以继续强盛。
自己也将超越历代的君王。
但那是年轻时候的事了。
日月轮换,春秋更替,年逾半百的秦昭王早已改变当年的想法。
不错,范雎是能佐秦国昌繁,是能够举贤诛佞阔张国土。
但这满朝的文武皆是范雎举荐,他们记住的是谁的恩情?
他们的忠心在为谁存在?
秦昭王不语。
这白起既被范雎由士卒直升为左庶长,那定然是身怀旷世将才,不久便会跻身大将军之列。
但他是范雎的大将军。
而不是我的。
秦昭王开始觉得,若自己薨落,会满朝皆惊,会举国吊丧,会有千万人把悲痛写在脸上。
但丝毫不会动摇秦国的根本。
范雎会另立新君。
“报我主千岁!”
这喊声响起,秦昭王的心也跟着一提。
“前线有什么消息?”
“报千岁,”来者气喘吁吁,却掩不住一脸的雀跃,“前线大捷,白起将军所向披靡,无人能挡,一举拿下韩城!”
大捷吗?
秦昭王却痛苦地闭上眼睛。
范雎,这大秦的君主,是我,还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