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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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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几头梅花鹿,水边捣衣的姑娘,看了鹿蹄,才知道该绣不分飞的鸳鸯,别向往鹿迹。

栽几棵还魂草,失魂落魄的人采了吃,会记起红尘里有他的归宿。

写几卷闲诗。用松针钉在虬干上,日头来读,有日头意;月牙来读,有月牙意;蝴蝶来读,有蝴蝶意;人来读,有人世香。

留一间柴屋,叫野雀当童子。

若有人借宿,雀语会告诉他,山川是不卷收的文章,日月为你掌灯伴读。

你看倦了诗书,你走倦了风物,你离了家,又忘了旧路,此时此地一间柴屋,谁进了门,谁做主。

《月牙》

□简媜

山中若有眠,枕的是月。

夜中若渴,饮的是银瓶泻浆。

那晚,本要起身取水浇梦土,推门,却好似推进李白的房门,见他犹然举头望明月;一如时在长安。

东上的廊壁上,走出我的身影,吓得我住步,怕只怕一脚跌落于漾漾天水!

月如钩吗?钩不钩得起沉睡的盛唐?

月如牙吗?吟不吟得出李白低头思故乡?

月如镰吗?割不割得断人间痴爱情肠?

唉!

月不曾瘦,瘦的是“悠哉悠哉,辗转反侧”的关雎情郎。

月不曾灭,灭的是诸行无常。

山中一片寂静,不该独醒。

推门。

若有眠,枕的是月。

《雪夜柴屋》

□简媜

寄全椒山中道士

唐.韦应物

今朝郡斋冷,

忽念山中客。

涧底束荆薪,

归来煮白石。

欲持一瓢酒,

远慰风雨夕。

落叶满空山,

何处寻行迹?

?

把父母赐我的名姓,还给故乡。

山川曾经濯我面目,我终究不能以山为冠、以水为带,做一个樵夫钓叟。

此时,我仍是无名姓之人,寻找安身的草舍。天地如此宽宏大量,我终会找到自己的卧榻。

春花锦簇,让给少年、姑娘去采吧!这世间需要年轻的心去合梦,一代代地把关睢的歌谣唱下去。不管江山如何易容,总会有春暖花乱,这是江山的道理,它必须给年轻的心一处可以寄托的梦土,让他们毫不迟疑地拎着梦,去找梦中人。

夏风蛙鼓,让给庄稼去听吧!柴米汕盐的日子总要有人去数算,这世间才会有壮硕的孩童。土地不管如何贫瘠,它总能种出可以果腹的粮食,这是土地的道理。只要还有最后一户庄稼夫妇愿意胼手胝足,石砾的土地也能养出健壮的儿女的。

秋夜的星月,让给寒窗士子去赏吧!经籍固然白了少年头,那些千古不灭的道理总要有人去说破,这杨间才能懂礼数。

腊月的冷冽,让我独尝罢。

我愿意在这方圆百里无村无店的山头,搭一间简陋的柴屋,储存薪木,在门前高高挂起一盏灯,招引雪夜中赶路的人,来与我煮一壶酒。

我是个半盲的人,是尊贵之身是白丁流民,都请进喝酒。

我是个半聋的人,是江湖恩怨是冤家宿仇,既喝酒就不宜多说。

我是个半哑的人,人的故事,山川风月比我更清楚;要听道理,士子僧侣比我更了然;要问路,樵夫钓叟比我更熟知。

你若问我姓名?我说,柴屋、青松、白石、雪暮,随你称呼。

你若问我,走的是哪条路?我说,是哭过能笑,记时能忘,醒后能醉的那条小径。

你还要问我是什么样的人?我说,是个春天种树,秋天扫落叶的人。

你若要不知趣地往下逼问我想要做什么?我便抽一根木头,给你一棒,说:想打遍天下问我这话的人。

《生与逝乃同一棵桃树》

□简媜

望江南.超然台作

宋.苏东坡

春未老,风细柳斜斜。试上超然台上看,半壕春水一城花,烟雨暗千家。

寒食后,酒醒却咨嗟。休对故人思故国,且将新火试新茶,诗酒趁年华。

?

青石路,砖瓦小城。好端端是夹山傍谷的一块桃源地。

时光多么奇妙,像千手千眼的观音化身在每一丝季风里,照拂山城的人民,及草、木、鸟、禽。

对与世隔绝的人民而言,这块傍山平野便是全部的世界。他们从垦拓的祖先手里接过来属于他们的农田与季节,便一锄锄地向土地问他们所不懂的问题,土地以丰收回答他们。他们得了答案,感到满足了,又把手上的锄交给下一代。心满意足地收拾包袱,穿上最光鲜的衣饰,住进城门外的墓岗里。

微雨湿了青石路,一树艳艳的桃花开在山岗旁,原以为是谁的深宅大院,那么诗意地叫桃花为他撑伞。才知道桃林后是一座座墓域,躺着城里的乡亲父老。

消逝的故事,在这里看来是件理所当然的事。他们的送葬队伍也像迎娶锣鼓那样顺其自然;一个是潮来,一个潮往。我遇见一位剪手阔步的老人,他以欢愉的神色指给我看他将来的深宅。他有事无事地在桃花岗上溜达,相好了一块土坡,在春天挖了桃树苗,一锄锄地种下。桃树愈长愈高昂,他的时辰愈来愈短暂。

他已事先观赏烟雨桃花的凄美,也在黄昏时,高高地站在桃树下,看儿孙媳妇如何一一返家。

怎样才能豁达?把生与逝当作同一棵桃树?在枝头嬉闹的,尾随流水的,都是同一语义,不同发音。

烟雨笼罩的家家户户,有他们风细柳斜的心事;而桃林下的青冢内,也有一桌新火新茶

《梦鼾》

□简媜

竹里馆

唐.王维

独坐幽篁里,

弹琴复长啸。

深林人不知,

明月来相照。

?

布衣老人的鼾声拂吹门帘,隔着一道土墙,好似忽远忽近的海潮。

“甭收拾了,呵呵,上床与鞋子道别!”他撂下这话,步法颠荡往房里去,两只鞋儿在桌底走散,一前一后,半梦半醒,左脚不追右脚。

陈年酿的酒,在脸上回春;一股暖意,游走于五内,尖石乱岩般的心垢遂化为一阵散沙。

于是,我走出柴门,看见一轮明月。

好酒需留待好友,好夜留待好人,知音相逢才斟好酒。客舍二三日,此时最难得,不独人善、夜清、酒醇,还得加上知音已离席,留我独自与明月叙旧,酒的余韵使天地同我畅杯。

有什么能比拟明月?周而复始逍遥天际,月牙也好,或是此时皎洁银盘,总也不老!亘古以来,滚滚红尘不能沾染她,四季风霜不能埋没她,人的渴慕眼神不能挽留她。

明月照着松林,一针一缕,补缀谁的春衫?是犹然关闭于书斋,形销骨蚀的士子?还是早已无梦无灾,睡时敛目、醒时怒视的布衣老翁?抑是我,忘了名姓的旅人?

酒意让我多情起来,我暗笑自己。板阶上散乱的松叶,似拆衣后的线头;月牙曾拆裂谁的旧衣?于今,明月亲手穿针,缝纫谁的新裳?

合该是我的,旅人的鞋后头沾着旧尘,前头迎着新泥。

深夜里春虫唧唧,说它们的梦话。人费尽唇舌争辩的生命道理,是不是比老人鼾声,虫子梦话更透彻呢?

此时,明月照我,便是只为我而照了。我应该空旷自己的心,像了无兽迹的平滩,让月辉沾染心岸上的每一粒散沙。

告别的话,都是多余的吧!回荡在我耳内的政争琮琮琴音,那是老翁的密旨,托付松涛传来他的送客曲。

《蓝光冰岩》

□简媜

有一味生药叫“独活”,是独活的地下根,药材表面粗糙,质坚硬,有独特香气。,据书载,可治神经痛与虚冷症。“独活”与虚冷的字眼,从青草药书跳跃而出,似乎跟几钱几碗水煎煮之事无关,它们是大自然界婉转地在描述某一种生命特质的措辞。

遽闻张爱玲女士辞世,让我不禁想起“独活”。七十五岁阖眼,不能算英年了,肉体总是要化泥的,人一过六十,死神的御笔要在哪一年打勾,都是随它高兴的事。爱玲女士在七十出头即把遗嘱说清楚,老人家当然知道往后就是数指头的了,她自有从容的脾气,见不得杯盘狼藉。

然而,我们这些活着的、恋读她的作品的人,仍然舍不得她离席。到底恋的是哪一桩,也说不清楚。也许,她曾经在很多人的记忆长河里设下一方“文学岩”,因着她的存在,我们回头立刻看到自己的青涩少年,痴狂岁月的景致,想起她带着我们在字里行间走,迷宫似的,最后看到十丈长宽绣着的百鸟朝凤,花好月圆的软绸,她轻轻一揭,盖在底下的竟是辽阔墓域;这种震慑记住了,也在往后的人生里印证。

也许,我们也向往冰冷与孤绝的生命特质吧!看多了满腹油脂蜜膏的人,知道爱玲女士还在,仍在异域的某一间小公寓护守她的孤绝,心里也是安然的。毕竟世界够烫了,有块冰镇在那儿,让人还有个神游的处所。至于纠缠不休窥伺她、逼她迁居的人,正好对照了爱玲女士的品质。

像一座闪着蓝色幽光的冰岩,爱玲女士留给我这样的印象;死亡,只是带走灰尘,无损于她的巍峨。一个人把生命掼在哪儿,就去哪儿找她,怀想她,而这些,是翻垃圾桶也找不到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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