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chapitre 23(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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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XVII
立海大附属在关东总决赛输给青学后的第二个周末,易水总算是回到了真田家。
“哦,‘取材’取得如何?”我故意把那两个字加重。
“非常完美。”易水笑得灿烂,让我不得不佩服他脸皮的厚度。
“对了,明天要去镰仓,你要穿好点。”他一边整理行李,一边说。
镰仓?
“怎么突然……?”
“因为祖父祖母想见你,他们住在那里。”易水摊了摊手,道,“换言之,就是见家长。”
“什么?!”我惊叫。“那要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易水一脸不明所以地说。
“别装傻,戏这样演下去真收不了场了。”我在榻榻米上坐下,认真地对他说:“易水,我是在跟你说真的。”
他侧过头,似乎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易水!”我再管不了许多,说:“以前我在法国,你说拖一日算一日。现在呢?难道你就准备一直这样瞒下去,瞒着你重视的家人?你有没有想过,一旦揭穿,对他们的伤害只有更大!”
“我……”易水正要开口,门外却传来脚步声,我们同时安静下来。
“小薏,易水,是我。”是阿姨的声音。
“请进。”
阿姨推开拉门,走进屋内。
“阿姨,这么晚了,有什么事么?”我问。
“也没什么,只是想把这个拿给你。”阿姨递给我一只黑色的漆器盒子。“明天你就戴着这个吧。”
我狐疑地接过盒子来,易水也饶有兴趣地凑上来,笑道:“妈你太偏心了,都只给小薏礼物。”
“妈给你的还少了?”阿姨白他一眼,又看向我,催促道:“小薏,你打开看看吧。”
我依言翻开盒盖,明黄锦缎上静静躺着只白玉镯,成色浑如一体,光泽温润如脂,一眼便知是上品。
“你这次来阿姨没什么准备,这孩子粗心大意的,肯定也没给过你好东西。这羊脂白玉镯是我母亲送我的,如今老了,戴了也不好看,留着又可惜,小薏你年轻,戴这个是最好的了。”阿姨说。
“阿姨,这太贵重……”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看了看易水,他却说:“收下吧,小薏。这是我妈的心意。”
这家伙知不知道他在说什么——这明显是把送儿媳妇的东西好吧?!
见我发愣,阿姨却当我是同意收下,笑道:“明天一早就去镰仓,你们也别聊太晚,早点睡。”说罢警告似地看了眼易水,道:“明天要是再起不来我就又叫弦一郎来轰你起床。”
“妈你饶了我吧……”易水哀求道。
阿姨前脚刚跨出去,我就抓着易水领子,对他吼道:“你到底在想什么啊,这么贵重的东西你居然叫我收下?!”
“难道你不收,我妈那么诚恳地要送给你。”易水无辜地说。
我无语,“你该知道这是什么意义?!”
“什么意义?”易水装傻。
“这分明就是送儿媳的……”话还没说完,易水便阻了我,道:
“哦?你哪知耳朵听到我妈这么说了。我妈那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以前家里来个张三李四王麻子她都要送点见面礼,这次也肯定没你想得那么复杂——安心收啦。”他站起身来,道:“好了,妈刚才也叫我早点睡,我这就回房间去了,明天我可不想再遭弦一郎铁拳伺候。晚安。”
“等等,易水……!”我来不及叫住他,拉门已经关上了。
所以说,我才不想住在真田家啊。
明天还要去镰仓见易水和弦一郎的祖父母……事情好像越来越朝我不愿意的方向发展了。
LXVIII
排除一切让我郁闷的因素,看到富士山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稍微感动了下——如果这是一次旅游目的的镰仓周末游而不是“见家长”,那该多好。
“放心,等见了祖父祖母,有时间我和弦一郎会带你逛逛镰仓的。”易水看出了我的心思,道,“是吧,弦一郎?”
弦一郎默默地点了点头,又再次看向窗外。
自从输给青学以后,他的心情似乎一直都不是很好,这一点从他早上练剑时的神情就看得出来。说实话,我这几周早上都起得比平时晚一些,就是不想在露过客厅的时候硬着头皮跟他打招呼——遭罪啊!到了镰仓后,他便很沉默地看着窗外的风景,颇有点罗丹“思考者”的架势。和迹部相比,一个是惨绿,一个是过分老成,这世界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烦心的事一大堆都还没那样呢。
“到了。”开车的真田叔叔说。
这房子……
怎么看都像是日剧里“XX组”的日式大宅嘛,没想到居然还真有啊!易水扶住我肩膀,说:
“真田本家在当地是很有名气的花道教室,门下弟子很多,现在是我舅舅和舅妈在经营。我第一次来也吓了一大跳呢,爸爸调职横滨以前,我们也住在这里,老爷子还没退休的时候,天天用木刀招呼我和弦一郎呢。”
“木……木刀?!”我不敢相信地看着易水。
他耸了耸肩,哈哈笑道:“虽说我是过继来的,但当时我说要以写作谋生的时候,老爷子气得差点没一刀劈了我。”易水看了眼弦一郎,道:“说起来,弦一郎恐怕是最像爷爷的了。我爸认识我妈后,现在是开朗多了——据说以前也好不到哪去。”
我几乎可以想象了……不由自主地打了个颤。
按理说像这样的大家族,家风当是比较保守的,像是阿姨这种既是外国人,而且还是结过婚有了孩子的还能被真田家接受,可见真田老先生……大概……也没那么可怕吧?
但是,在我见到真田老爷爷的时候,我还是觉得五月的天气忽然结了霜,不提弦一郎,就连易水这种平时嬉皮笑脸的家伙也正襟危坐。明明只是普通的客厅,为什么我觉得自己像是在面对着某某宗师的道场里,浑身上下都绷紧了……泪。
“爷爷,这位就是杨薏了。”易水介绍道。
“真田先生,您好,我是杨薏,请多多指教。”我战战兢兢地打着招呼。
“恩。”老爷子轻描淡写的一声,将我打量一番,道:“小水说,你是在法国留学?”
“是,是的!”我急忙回答,就算是当时面对《V》的面试官,我也没这么紧张过,实在是因为真田爷爷的气场太强大了……
“这次是因为实习才到日本来么?”
“是的,为期两个月。不过我会停留到八月底。”
“已经找好工作了么?”
“是,毕业后会在迹部集团旗下的公司工作。”
“哦?”老爷子微微抬高了声调,道:“迹部集团的公司倒是不错,但真田家虽非家财万贯,却也不是要女人供养才能生活。”
我看了眼易水,那小子已经开始忍不住笑了。笑,你尽管笑吧,要不是为了你我干嘛要在这里受罪啊,太没良心了!
“请恕我直言,如果只是为了毕业后成为家庭妇女,我没有必要花数年时间学习非自己母语的几门外语,更没有必要进入竞争激烈淘汰严格的欧洲大学。”女人要过自由生活必须要有经济独立这点不管是天涯还是站色都有无数血淋淋的例子。
真田老爷爷不说话。
我看了看易水,他朝我摆了摆手,笑了笑——
是叫我不要担心么?
“小水!”打断这气氛的却是易水的奶奶。她穿着藏青的访问和服,刚才没有见着她,说是正在给弟子上课。老夫人六十上下,面容却颇为年轻,见了易水的神情,顿时让我想起自己去世多年的奶奶抱着我喊“心肝宝贝儿”的模样,虽是肉麻,这辈子却再也没机会听见了,而我自己的爷爷,今年也离开了我。
想到这里,心里不禁有些凄然。
“奶奶,好久不见了。”易水笑着招呼道:“奶奶还是这么年轻漂亮。”
“小水嘴巴是越来越甜了,不过你这套还是留着哄女朋友吧——她都被你爷爷严肃的样子吓着了。”真田老夫人看了眼自己的丈夫,后者尴尬地咳了声,道:
“我没有吓她。”
“看看,都是你教得,弄得弦一郎这会儿越来越老成,以后怎么找女朋友?”
但这时我很庆幸自己被老太爷的气场震撼到而没有喝茶,不然这会儿肯定失礼……
“小水眼光不错啊。”真田老夫人拉着我的手,热络地说:“在日本过得还习惯吧?这个周末让易水好好带你逛逛镰仓?对插花有没有兴趣?家里还有我年轻时穿过的振袖你一定要试试哎呀我盼望这都是男孩子的地方有个女孩过来已经很久了……”
种种种种,按下不表。
事后我对易水说:“要不是我认识你这么久,我绝对会说你比较像你奶奶。”
“所以说我才和奶奶一见如故嘛。”易水跟在我走在他家巨大的院子里,笑道。院子里栽了蓝色鸢尾,此刻正是花期,香气扑鼻。这花是法国的国花,中国和日本也有多个品种,是我最喜欢的花。此刻见到,初时的拘谨倒是淡了不少。
“你的家人真的很不错。”我由衷地赞叹,“害我都想家了。”
“你几年没回去了?叔叔阿姨都还好么?”易水问。
“好得很,我妈还常常念叨你。”
“是啊,我连见家长这步骤都可省略了。”易水笑着说,“我们认识多久了?”
“我的人生从有记忆一直到十二岁你随阿姨去日本都在被你祸害着。”我打趣他道。
“那可真抱歉不过你应该感谢当时十七岁的本人已经充分晓得利用科技的力量不然这会儿你就要上综艺节目才能寻找童年失散的伙伴了。”易水吐槽得没一个标点。
“弦一郎呢?”刚才起就没见到他。
“遇到他认识的朋友了。”易水说,“真好啊,少年们。”
“突然追忆往事说明你也老了。”我蹲下来拨弄着鸢尾的花瓣,四周没有他人,我背对着易水,开口道:“怎么办?真要这么下去么?”
他叹了口气,道:“我想过了。小薏,嫁给我好不好?”
啥米=口=!!!
我猛地站起来,回过头看着他——易水苦笑着看着我,却没有玩笑的意思。
LXIX
“今天好象不是四月一日呢。”我走上前,开始摸他额头:“你是不是发烧了?”
易水拨开我的手,道:“小薏,我看上去像是开玩笑的样子么?”
这个时候,我非常希望我能在他脸上发现一丝开玩笑的痕迹。“如果你这时侯告诉我你是伪Gay然后你暗恋我很多年我会被雷到的。”
“当然不是,我喜欢的是男人。”易水答得毫无犹豫。
“那你还求个p的婚!”我怒道。“我们的关系确实很铁,但是我不可能……”
“不可能什么?”
“易水,你根本不爱我——”我咽了口唾沫,说了出来。不同于上次在巴黎和迹部吃饭时那种调侃似地说出“爱”这个词,而是一个事实——
你不爱我。
易水嘲讽似地一笑,道:“你真的相信,在现在这个社会,还会有爱情的存在么?或者说,小薏,你爱过谁么?”
我没有回答他,我没有答案。
爱太沉重,要忍受太多的不确定,太多外物的因素——我爱过谁?会长?榊监督?只是喜欢,朦朦胧胧的好感,爱——我可以肯定的,是我爱我的家人,爱我的朋友,然而我却对所谓的“恋爱对象”说不出这个字来。
“易水,你太自私了——你不过是想利用我们的友情,来保护你自己的家人不受伤害。”我低下头,说。
“我知道。”他无奈地说,“但是除了你,我再也找不到别人可以求助。”
突然间我想起很多往事,想起他带着我去街头的小卖部买冰淇淋,想起他乖乖地扮骷髅王让扮希瑞的我打,想起我们第一次吵架后,他把胳膊伸出来,放我面前要我咬他一口作为道歉……
——想起他父母离婚的那天,我看见他静静地坐在屋顶上流泪的情景。我从来没有想过,看起来总是在欢笑天不怕地不怕的他,会流泪。
但即使这样,我也明白结婚是一辈子的事——
“易水,太过分了。”这就是他想到的解决办法?“利用友情逼我,这大概是世界上最差劲的求婚。”
易水道:“我会让你幸福。我也会保护你,照顾你,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我冷笑:“你不认为,这件事本身就是一种伤害了么?”
易水摇了摇头,道:“我并不是在利用友情。”
“不是利用是什么!”我几乎有点失控地对他吼道。
他移开目光,似是自语一般地说:“爱情什么的,我不知道。但是……那也不是友情。我一直都依赖着你的温柔,我不希望你离开我。我不能想象,你被任何一个男人玷污,就算是我自己也一样。”
“易水,我只是个普通人,我只是想要普通人的生活。我根本就……”话还没有说完,我已被他圈入怀中。
“如果到今年年底,你都没有找到任何合适的人——你可不可以认真地考虑我的提议?毕竟,你今年也有二十二了吧。”他在我耳边说。
“……让我考虑吧。”我闭上眼,能够感觉到他柔软的头发摩挲着我的颈窝。你说你不明白我们之间是怎么样的感情,易水,其实我也一样,我可以喜欢上别人,可是我始终没办法放下你。
如果说,这也是一种爱的话。
“幸村,怎么了?母亲大人不是要你去庭院里剪几株樱花么?”弦一郎的声音猛地响起。
我和易水都是一惊,匆忙分开。这才看到不知何时那里已站着一个如少女般清秀的少年,尴尬地低着头,有些不知所措。
“精市,”易水惊道:“你听到了?”
那个叫做精市的少年看了眼走过来的弦一郎,开口道:“不,我什么都没听见。”
易水舒了口气,对我道:“这是弦一郎的同学,幸村精市。他拜在舅母门下学习花道,在年轻一辈弟子中是最有前途的。精市,这位是我的女友,杨薏小姐。”
“……请多指教。”我向他打招呼道,不过,他真的什么也没听见么。
“精市,你的身体没问题了么?”易水已经恢复成了平常的样子,笑着问幸村道。
“是的。”少年见易水没有怪责的意思,便也笑道:“虽然还是不能进行激烈的运动,但是至少能帮真田老师一些忙——没想到水大哥和弦一郎也在。”
“不用担心,你一定很快可以回到全国大赛的赛场上的。”弦一郎说。
全国大赛?
“幸村君也是立海大附属网球部的部长。”易水向我解释道。
这个少年……就是海大的部长?我以前没有看到立海大的剧情,对弦一郎只是个模糊的印象,更别说是眼前这个怎么也无法把他和“王者”联系起来的几乎有些文弱的少年。
我有些好奇地打量着他,谁知道却正遇上他的目光。
一瞬间,竟像是把我看穿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