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chapitre 17(1 / 1)
XLIX
事实上,我一直觉得拿着一大束花去机场接机是很蠢的事。
第一我不是领导、第二我不是劳模、第三我不是身残志坚的残障人士——我说这位兄台你真的认为在我拿着一大堆行李的情况下还空得出手来拿花么?所以说,当那么一大~~~~~束鲜艳的玫瑰送到我面前的时候,我毫不犹豫地抛了无数卫生眼给易水同学。
“你好冷淡啊~”易水哀怨地说。
“别有事没事一副小媳妇样,你就这么急着把你小圈本质暴露无遗么?”我按下太阳穴上冒起的青筋,“现在是巴黎时间凌晨两点,我时差没倒过来的情况下很容易暴走,识相的就帮我提行李,不然大刑伺候!”
“哎呀呀,‘老婆’大人莫不是更年期到了,世界如此美妙,你却如此暴躁,这样不好~”这小子语尾居然给我哼起歌来了!
要不是顾忌形象,我早一脚给他踹过去了。
“都快三十的人了,稳重点!”我说。
易水顿时“柳眉倒竖”道:“你才快三十,你们全家都快三十了!”
“这话我爸妈听到肯定很高兴,整整年轻了二十多。”我囧囧有神,“男人三十一朵花,你这孩子怎么就不明白呢?”我学着妓院老鸨用食指点他的头。
“我看是如花还差不多,少没大没小的。”易水清了清喉咙,做严肃貌。
哟,小样儿,这时侯给我摆起长辈的谱来了——“好歹你是我‘男朋友’,我这不算是混淆辈分。”我狂笑。
一路走一路和他相互吐槽,易水虽然是个小圈,生物学意义上到底是个男人,我那三十公斤的托运行李要是没他来接机还真是痛苦,他让我抱着玫瑰,一个人就把我所有行李包了。尽管我和他的关系背后有太多麻烦事,不过到底是好几年不见的青梅竹马,我还是很高兴能看到他的,何况还是在人生地不熟的成田机场。
走到停车场,易水帮我把行李放进他家的黑色沃尔沃,我不觉吹了个口哨。
“哟,士别三日贫下中农都买车了?”
易水骄傲地拍了拍车顶,鼻子翘到天上,道:“我的爱车小黑,很帅吧!”
我绕着走了一圈,道:“不错不错,劳动人民本色!”
“崇拜本助教吧!”易水做了个“神爱世人”pose,我差点想用玫瑰花给他当背景了。
“切,高级知识分子就你这样,国家的未来咋办哦……”
上了车,我从腰包里摸出纸条来,对易水说:“本来杂志社要派人来接机的,我说有熟人来接我,不过他们还是要我到了跟他们联系,方便安排住宿。你的手机借我。”
易水摸出他的手机,问:“号码多少?”
我把号码报给他。易水帮我拨了号,却没把电话交给我,对我笑道:“恩,通了。”
我正要从他手上拿过手机,他却不理我,直接对话筒道:“你好,我是杨薏的男友,我叫易水。是这样的……不知贵社可否通融,让杨薏住在我们家呢?”
=口=!这家伙在说啥啊!哪有这么自作主张的?
“好的,好的,我会亲自到贵社一趟的……”
好个头!而且为什么对方会答应!我伸手就去抢电话,某人却一把将我推开,力量差距让我屡战屡败。
“请放心,我会对她的安全负责……谢谢,那我明天来一趟,再见。”
易水放下电话,笑容灿烂地对我说:“搞定。”
“易水。”我抬头,说。
“恩?”
“我可以掐死你么?”
易水微笑,解开自家衬衫领口三颗纽扣,露出锁骨(苍天为证虽然这家伙是一伪帅哥但是我看到他的锁骨只有失意肢体前屈的冲动),张开双手,道:“来吧,亲爱的,只是小心被人当成先O后X哦~”
我无语问苍天。只能说:“开车吧。”
“哈。”易水笑出声,道:“我爸我妈都很想见你呢。”
“少来,你不过就是想用我打掩护方便你去调戏美少年美青年美中年吧……”
“知我者杨薏也~”
不过话又说回来,“你爸,你是说你的……”我斟酌着用词。
“继父。”易水目不斜视地开着车,满不在乎地说。
“哦,”我有点自作多情的感觉,道,“那现在是跟着你现在的父亲姓?”
“户籍上是的,不过我还是喜欢我的中文名。那个日本名字真的是超级难听。”
“哦?”
“我爸姓真田。”
“噗——!!!”我一口矿泉水差点喷出来。
易水尴尬地皱着眉头,说:“喂,就算是难听你也用不着反应这么大吧?”
“你是不是有个弟弟叫真田弦一郎?”我试探着问。日本这么大,不会这么巧吧……虽然易水的确是在我穿越后才移民日本的……
然而,易水露出奇怪的表情,惊讶地说:“你怎么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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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穿越的真谛就是,不管你是魂穿身体穿女穿男男穿女穿成具有王八之气(不是错字)的一代高人或是倾国倾城的宫斗高手,这个穿越后的世界,总的而言是围绕着众多穿越人士进行的。
也就是说,假如全日本有上万个姓“真田”的家庭,那么我遇到的那个,一定是真田弦一郎。
时至今日,我才明白原来我果然是穿越大军中的一员。
“你到底是在沮丧个啥啊?”易水很迷惘地说。
“我只是在感叹世界之小……”我叹了口气,顺便随口撒了个谎:“上次带的团,有人提起过你弟。”
“原来是这样。不过说到我弟……你可千万注意,别在他面前穿帮了。”易水有点紧张地说。
“以他那性格,肯定会把我劈死的。”
联想一下皇帝的哥哥是gay……我瞬间明白了这个冲击性事实的严重性。
“你要真那么禽兽对自己弟弟下手,我不得不代表全世界人民鄙视你。”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易水居然抖了一抖。我故意抬高声调,道:“哦~~~~”
“哦什么哦~别开这种恐怖的玩笑!”他轻轻一推我的脑袋,说:“刚刚不是说自己倒时差么,睡会儿吧。”
看着车窗外移动的风景,高速路上的日语标志告诉我此刻身在何地,当年初去法国,也是这种毫无真实感的滋味。我常常会想,这一切是不是都是一个梦呢?眼皮渐渐重了起来,近半日的飞行和六个小时的时差到底是让我有些适应不良,于是我丢下即将和皇帝同住一屋或者说迟早会和迹部见面之类的杂事琐事,靠着车窗闭上了眼。
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我感到有人在拍我的脸。
“喂,醒醒,到了。”
我张开眼,身上披了件外套,还残留着古龙水的味道。坐起身子,车窗外是间和式建筑,门口站着的,不就是易水的母亲?我急忙拉下车顶的小镜子整理了下仪容,便下了车。
“阿姨,好久不见了!”易水的妈妈快六十了,还是保养得很好,且不说她穿着得体,光是那永远挂在面上的开朗笑容,就让人觉得她似乎永远是三十来岁的心境。小时候,阿姨每次买菜回来,都会给我们院里的小孩买些零嘴,大家都很喜欢她。但是,就是这样一个人,在和易水的爸爸闹离婚那会儿,瞬间苍老了许多,连笑容也很勉强——如今再看到这样的神情,就知道她现在过得很幸福。
“小薏越来越漂亮了!我家这臭小子还真是有福气。”阿姨拉着我的手,开心地说。我有些尴尬,不自觉地瞄了眼易水,他正帮我拖行李,听见这话,便对我眨眨眼。
算了,为朋友两肋插刀,我也豁出去了。
阿姨说她丈夫还没下班,另一个儿子学校有社团活动会晚点回来,让我先到客厅坐会儿。真田家和我在漫画或日剧里看到的那种和式大宅一样,古朴典雅的装帧,纤尘不染的地板,处处透露着主人严谨的性格。中庭里栽着的灌木看来有些眼熟,尚未开花,零零星星地结着白色的花蕾。
这是……
阿姨见我停下脚步,道:“是栀子花。”
“这是阿姨最喜欢的花吧?”以前一到夏天,阿姨总是喜欢在卖花的小贩那里买用栀子花串成的手链,易水家的阳台上,也种着好大一盆栀子。
“是我老公种的。”阿姨笑着说。
易水这时也帮我放好了行李,从内间走了出来,对他母亲说:“妈你和小薏先聊聊,我去沏茶。妈,这次总可以开上次从国内带来的那罐铁观音了吧?”
阿姨白了他一眼,道:“你觊觎那铁观音很久了,这下小薏来,你倒是捡个现成便宜。”
“有朋自远方来嘛,妈就不要计较了。”易水嬉皮笑脸地说。
“还贫嘴呢,还不快去沏茶招待客人?”阿姨佯怒道。等易水进了厨房,便转头对我说:“小薏,你要是不习惯跪坐,随便些也没关系的。”
“反正我会在日本呆很长一段时间,总要慢慢习惯。”我说。而且这里是真田家,要是真像网王漫画那样,估计这些礼节肯定很严格。随口聊了几句,阿姨见我老看着她背后挂着的书法,便道:“这是我另一个儿子写的。他相当喜欢书法,最近似乎也对中国的书法产生了兴趣,正在临王羲之的《兰亭序》呢。”
果不其然,这是真田弦一郎同学的手笔。听易水说,真田的母亲早逝,是父亲一手带大,直到后来遇到去日本出差的阿姨,才有了再婚的意思。真田弦一郎虽是继子,对他母亲和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却很尊重,过了这些年,终于能像一家人一样生活在一起。
易水说这话的时候微微笑着,不是他平时那种不正经的笑法。虽然难以想象总是玩世不恭的易水能和那个漫画里的“黑面神”相处融洽,如今亲眼看到,果然如他所说。
“怪不得最近弦一郎脸上黑气加重,老妈你直接把书圣名帖给他,难度也未免太大了。”正聊着,易水端着茶水走了进来。
“弦一郎哪像你这么坐不住。”阿姨敲了下易水的额头,问:“客房弄好了么?”
“Perfect!”易水笑答,又转向我说:“和式房间,榻榻米,异国风情,法国人不是很哈日么?”
“我不是法国人!=皿=!!!!!”这小子牵拖我过来居然还敢说这种不负责的话!
就算是和真田皇帝住在同一屋檐下,我也比较想睡席梦思而不是榻榻米QAQ。
可是,在经历了长时间飞行且由于噩梦根本没睡好外加七小时时差的人的面前,只要给我、一床被褥,立刻就能直接“猪化”了。
于是,等我睡到第二天日上三竿,皇帝和皇帝的父亲已经上学的上学,上班的上班去了……阿姨今天也有课,只有易水这个闲人陪我去编辑部报道。这家伙说是助教,怎么都不用去工作的?看他一身名牌,又自己买了车,以我对此人的了解,易水这家伙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伸手找家里要钱的性格,怎样也不像个啃老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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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另外一件事却转移了我的注意力。
“易水,我要掐死你!”我咬牙切齿地说。
“哎哎,我在开车呢,你不想来个车毁人亡吧!”
昨天刚落地没反应过来,为什么编辑部在东京我却得和这家伙一起住在横滨啊!!!而且他以前一直是跟我说是“移民日本东京”的啊!
“从横滨市区到东京就算步行也只要一个小时左右,干嘛这么计较,而且还有我这个司机接送你~”易水耸耸肩膀,假装无辜。
好吧,等老娘有钱了,一定要雇个职业杀手来掐死他!(喂喂,职业杀手会用这么没品的杀人方式么?)
在持续性吐槽四十五分钟后,我们到达了V编辑部所在地。跟前台小姐确认了预约,很快完成了人事交接,日本人的工作效率果然是法国佬不能比拟的。过了一会儿,我见到了V日本编辑部的主编,伊集院直树先生。
但是很明显,主编大人不是为了见我这种小人物,而是我身边这个嬉皮笑脸的人。
“易老师,能见到您真是荣幸。”
“哪里。是我这次麻烦您了。”
谈话鞠躬间,我才了解到易水的主要经济来源不是他当助教的工资,而是写专栏小说。他以前就颇好此道,没想到到了日本,居然还混得小有名气,连《V》这样的大杂志都要卖他几分薄面。主编之下,《V》还有好几个副主编,我的上司是个名叫皆川 要的年轻人,看起来和易水差不多年纪,有张颇为精致的脸,初次见面的感觉,是个谨慎小心的人。
“你上司不错。”出了大楼,易水评价道。
“不知道,总要等工作了……啊!”我猛地反应过来易水说的“不错”是什么意思。“你你你你——!”我指着他的脸,说不出话来。
“呵呵,反正托你的福,有的是见面机会。”易水撩了撩额发,道。
“你不是要对直男下手吧!”我惊道。
“直男?”易水轻蔑一笑,说:“凭本人惯战沙场的直觉,他绝对是个gay!”随即露出一种“madamadadalne~”的表情,对我说:“恋爱是人生的财富,小薏,青春不等人,你们女人有的是天生的武器,赶紧找一个吧!”
“我还没沦落到要你这个弯男来教我怎么恋爱。”我郁闷地说。
“呵呵,哥哥我经验可比你丰富多了。”
可恶,居然无法反驳……
“还有时间,去表参道逛逛?”易水看了看表,提议道。“那里有很多顶级时装名店。”
“我看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怎么,刚刚看上皆川先生,这下就要去看别的美男了?”我把头往椅背上一靠,嗤笑道。
“啧啧,天涯何处无芳草,我是真人教学示范啊。”
逛了一圈,等回到横滨的时候,已经是日薄西山了。
玄关摆着两双男士的鞋子,一双普通的皮鞋,另一双YONEX的运动鞋。
“看来爸爸和弦一郎回来了。”易水解释道,随即对我伸出手。
我不明白他的意思,问:“干嘛?”
“我们是男女朋友吧?”易水笑,“手拉手可是基本。”
叹了口气,拉住他的手,好吧,反正我都答应了,这一天迟早要来。
“不要穿帮。”易水低声说,有些紧张的模样。
“安拉,我连你小学时候打架的次数都知道,不会有问题的!”
就这样,我以“易水的中国女朋友”的身份,被介绍给了皇帝和“太上皇”大人。当时的真田同学,用非常强大的气场看着自己的继兄,言简意赅地下了评论:
“真是太松懈了。”
就某种意义上而言,还真是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