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烁舒(1 / 1)
黄衣女子转过身,从怀里拿出一只细细的竹哨,轻轻的吹了一下。少顷,一辆马车停在了门口。马车上下来三个人,两男一女。男的身着短衫,一看就是高手。女的一身绿裳,正是千穗。
三个人来到近前,千穗站在头面。看了一眼抱着步弈的天涯,脸色有些不自在。
“你这么舍不得,为何还要答应呢?”黄衣女子问道。
“呵呵……”天涯苦笑了一下,“该来的还是会来,就算我不答应,你们还是会带他走的,不是么?”
“可你应了。”
“我不想他死,又不想让他恨我,也不想让自己后悔。”天涯低下头,幽幽回道。
黄衣女子略有蹙眉,对天涯的这句话她自是不解。千穗则是“哼”了一声,示意身后的两名男子将步弈带走,自己也随即跟了出去。
“宫主对我们再狠心,也不会让他死的,毕竟是母子。”临走时,黄衣女子淡淡的提到。
“我能知道你的名字么?”
前进的身子顿了一下,少顷,“月夕年”她道。
月夕年,阎魔宫的冰月居主。
望着马车渐渐离开视线,天涯无力的靠在了门框上。
红衣男子看着天涯,眼神淡淡的,嘴角的微笑有些冰冷。
“现在,游戏开始。”他邪邪的一笑。
空气一下子不安的攒动起来,迅速的聚在一起,形成一股强劲的气流,在红衣男子消失不见之后,吹得杂草拼命的摇曳。
一处草丛耸了几耸,又剧烈的抖动了一番。
“哗啦啦……”暗藏在草丛根处的碎石向四周滚了下去,几簇水嫩嫩的小草,居然忽悠悠的飘了起来。
“阿嚏!”一双豆大的眼睛贼贼的向四周瞄了几瞄,确定没有危险之后,眼睛下面的泥土又松了松,露出一双小手,努力的向上扒着,“咦——”口里发出的声音又细又尖,怎么听怎么觉得刺耳。
刚巧那股邪风刮了过来,顶在头上的草儿拼命的晃了几晃,挣扎了一会儿,还是跩到了地上,草根处夹带着泥土,纷纷扬扬的撒了豆眼一脸。
“阿嚏——”豆眼骨碌碌的转了一圈,右手拼命地揉了揉泛红的鼻头,接着身体使劲的抖了几下,尘土像迷雾弹似的向四周飞去。烟尘过了好久才退去,一个小人跟做贼似的向小茅屋摸去,背后还背了一个足足有他一半高的大葫芦。
“阿嘞?”看到天涯一个人孤零零的倚着门框,小人不解的挠了挠头。四处望了望,然后笑眯眯的踱步走了过来,“诺!”他解下葫芦,邀功似的递给天涯。
天涯看了他一眼,默默没有做声,也没有接葫芦。
豆眼又骨碌碌的转了几转,鼻头耸了耸,连带着周围星星点点的雀斑也动了动。对天涯的不理也没不高兴,抱着葫芦坐到天涯身侧,抬头看了看天。
“哎——“他侧过头,“你家相公嘞?”眼睛眨了几眨,等了一会儿,不见回答,“又被你弄丢啦!”腮帮圆鼓鼓的,一脸的吃惊模样。
天涯看了看他,“烁舒,闭上你的嘴巴。”
“哼!”烁舒明显不满,长长的伸了个懒腰,“怪不得,瞧瞧又被我猜中了。”嘴巴一咧,露出两颗暴牙。
天涯转过头,不理会他。
“你怎么就这么笨呢!”烁舒举了举拳头,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他留在我身边会死的。”天涯说道,语气惆怅。
“瞎——”烁舒长长的讶了一声,一脸的不信,“这是我两百年来听到的最好听的笑话,哈哈……”说完,双手锤地大笑了起来。
天涯白了他一眼,“你就没别的事可做么?”
“咳咳……”烁舒喘了喘气,“你这个僵尸做的可真是失败诶!”他摇了摇头,“诺,快喝吧,省的一会儿又精神错乱到处咬人!”说着把葫芦推到天涯近前。
天涯撇了撇嘴,硬硬的挤了一丝笑出来,“谢谢!”
“算啦,算啦!谁叫我这么倒霉,这可是我花了一两银子,费了半斤的口水,好不容易才弄到的,你可得好好尝尝。现在这人啊,怎么就这么认死理呢,不就是让他施舍点血么,居然以为我想要他命似的,这就算了,居然还那么贪钱,我的银子啊!”烁舒一脸的鄙夷,站起身往前方跳了几下,又想起什么似的,回过头对正在拔葫芦塞的天涯说道,“对了,记得还我的银子啊!这个一两,加上昨晚本来是要孝敬老大的那份,再加上我的口水钱——”掐了掐手指,“算了,看在你和老大沾上点亲戚的份上,算你五两好了!”摇了摇头,不等天涯是否会答应,又蹦蹦哒哒的跳了起来。
看着眼前只有十二三岁模样的烁舒,天涯难得露出一抹会心的笑。闻了闻葫芦里飘散的血腥味儿,一仰脖喝了几口。
“怎么样?”烁舒探过头来,鼻头立刻被血的腥味给包围了,“阿嚏——”很不合适宜的张开大嘴打了个长长的喷嚏,“诶——我怎么总是对这味过敏呢,真弄不明白,你们这些僵尸怎么就非得要喝它呢!”揉了揉鼻头,眯眼发现天涯早已换了个地方“诶,你就不能好好听我说话么,怎么和老大一样,阿嚏——”
“阿嚏——”
天涯抹了抹沾到唇边的血迹,盖上葫芦,瞧着一直喷嚏不断的烁舒。
“我想去见见他。”
“谁?”烁舒难受的揉着鼻头,“这么快就想你家相公啦,他不是才丢么?”
天涯又白了他一眼,“我说的是将臣。”
“啊,你说老大啊!”烁舒恍然,“可是,他平时老是昏昏沉沉的,从早睡到晚,昨天我去找他时,他都没理我诶!”
“带我去吧!”天涯坚持。
“哦。”烁舒挠了挠头,“那好吧,要不是昨天晚上遇到你,我那一葫芦的——”他习惯性的捂了捂鼻子,“差点就烂掉了。”缩了缩肩,还好、还好,这次没有打出来。
后山溪涧
“老大?”烁舒激动地指着前方,“老大!”他一下子蹦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向前面奔去。
天涯看向前方,一个脸上包着布条,只露出眼睛的将臣静静的坐在一块凸起的大石上。
“将臣。”天涯走到近前,轻轻呼道。
将臣回过头,眼神清澈,但略带迷惑。
“老大,是我啦!”烁舒感觉气氛有点怪怪的,晃了晃头,嚷嚷道。
“我不认识你。”半晌,将臣才缓缓的说道,由于嘴巴被布遮住,声音有些呜咽,说完回过身又愣愣的瞧着天。
“呃——”烁舒愣了一下,瞧瞧将臣又瞧瞧天涯,“老大,你是因为我这次没给你带喝的来,生气了么!”声音委屈,双手凿地。
“我不认识她。”将臣看了一眼悲痛欲死的烁舒。
“啊,老大,原来你是说她啊!呜呜——老大,我就知道,你怎么会忘记我呢!虽然咱们有二十几年没见了。但我每天都在怀念和你在一起的日子。几天前,我突然万分的想要来看看你,特地去弄了你最爱喝的——阿嚏——”烁舒赶忙捂住鼻子,“谁知道,昨天晚上全都被她喝了,呜呜——老大,你可得原谅我啊!我当时不是有意要在坟场里‘午睡’的,我只是不小心钻进了棺材,以为那软绵绵的地方是床嘞,呜呜……”烁舒哇哇大叫,眼泪和鼻涕都抹在了将臣那件万古未脱的衣服上了。
“唉——”天涯颇为无奈的摇了摇,一把拉开扒在将臣身上的烁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