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身世(1 / 1)
“放开我,你放开我!”抗在肩上的天涯被点了穴,手脚不能动,她只好放开嗓子大喊大叫,“放开我你这个混蛋!呜……”大概是嫌她太刮躁吧,茅靖远又点了天涯哑穴,天涯被止了声,心里虽然气愤,但是也没了办法,只好认命的让他扛着,盘算着为何他又突然改变了态度。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天色早已经黑了,茅靖远扛着天涯进了深山,浓密的树林,黑漆漆的不见五指,时而还会听到狼叫的声音。天涯伏在他的肩上,心里暗想,莫不是要把我喂狼不成?呜~~~
“他们受了伤,一时半刻好不了,一般地人应该找不到这里!”茅靖远寻了一个很隐蔽的山洞,进到洞的深处,巡视了一番确定洞里没有野兽之后,这才放下了天涯,升起一堆火,解了天涯的哑穴。
“你把我弄到这里干什么?”能够说话了,天涯就冲着他大喊道。
“你到底叫什么?”茅靖远一边加着刚刚拾来的木柴,一边问道。
“你不是知道吗,干嘛还要问?”
“是吗?”茅靖远来到天涯的旁边。
“你、你别过来,你要做什么?呀……”天涯一闭眼。茅靖远一把揭开了天涯左肩的衣服,“那这个胎记是怎么回事?”他看着天涯左肩处的一个类似花瓣的胎记问道。
“那还用说吗,生下来就有了!”天涯没好气的回答道,“喂,你娘就没教过你吗?你就这么随随便便的揭女孩子的衣服!”顾不了那么多了,先出出气好了,手脚不能用只能用嘴了,“淫贼——”她大喊,同时闭上了眼睛,等着挨打。可是等了许久却不见任何动静,天涯好奇的睁开了眼睛,此时的茅靖远静静的站在她的前面,脸是面向她的,然而眼睛里却好像空了一般,完全没有了焦距,他就那样一动不动的站着,仿佛这个世界只剩下了他自己。天涯愣住了,她忽然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似乎是在极力的隐藏着自己,就像步弈一样,把自己藏在面具里,而他虽然没有面具,却是把真实的自己藏在了这个躯壳之中,让人找寻不到。为什么她的心里突然涌出了一丝不舍,他问自己的真实姓名,难道他认得自己这副身体的主人?
“喂,你怎么了?喂……”茅靖远怔了一下,整个人又恢复到了平常的样子,他慢慢的蹲了下来,大概是怕天涯会反抗,他并没有解开天涯的穴道,从怀中拿出了一个药瓶,他捋起天涯的左袖,小心翼翼的帮她上药包扎伤口。没有料到他的这个举动,天涯的脸一下子红了,她还没有和男子如此亲近过,就算是步弈,最亲密的一次,也就是上次步弈背她的那次,大概是在古代呆久了,对于来自现代的她来说其实这并不算什么,可是她就是觉得有些害羞,心底的小鼓“咚咚咚”的直跳。包好了伤口,茅靖远脱下自己的外罩,遮住了天涯破衣下露出的地方,随后解了天涯的穴道。
“你、认得以前的我?”天涯看着一语不发的茅靖远小心翼翼的问道。
茅靖远则有些奇怪的看向天涯,“我、我小时候生了一场大病,忘了以前的事!”没有办法天涯只好拿了这么个理由。
“你失忆过?”茅靖远问道,是了,她如果真的是霜儿的话,何以不记得他的名字,而她左肩上的那个花瓣胎记的的确确能够证明她是霜儿啊!小时候的事,她什么都不记得了,也只有这个理由能够解释的了。
“嗯,我忘了以前的事,我以前认识你吗?”天涯看着一旁不语的茅靖远。
“以前,你总是叫我靖远哥哥的!”茅靖远的脸上微微露出了些许的笑意,像是在回想小时候那无忧无虑的时光。
“是、是嘛!”天涯不敢再看他的脸,她总觉得心里有一股不知道的感觉,在不断的涌来,真的认识吗?为何我会有这种感觉,为什么心里感觉好无助,好无奈,是她吗?难道她的记忆还在,此刻感应到了什么……天涯觉得好难受,她眼睛看着跳动的篝火,火星时而在眼前跳跃,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两个人都安静了下来,谁也没有开口说话,黑黑的岩洞里,除了跳动的篝火,就是蔓延不尽的黑暗。
“霜儿,你的真名叫凌霜儿!”也不知过了多久,茅靖远打破了沉默,“你总是叫我靖远哥哥,靖远哥哥的,总是缠着我,要我陪你玩,呵呵,我居然还嫌你刮躁,总爱欺负你,可是却没有想到,后来……后来……”他似乎陷入了过去,双眉紧皱,眼睛里居然还有几丝害怕的神情。
“喂,你怎么了!”看到茅靖远有些痛苦的捂住了头,天涯的心里突然也觉得酸涩起来,“事情都过去了!现在你我不都好好的吗?”
“死了,都死了!”茅靖远突然一把抓住了天涯伸过来的手臂,“永远都过不去,过不去了!”他像失控一般,抓住天涯的手也不停的颤抖起来。
“你不要这样子啊!快醒醒,快醒醒啊!”顾不得手臂被抓的很痛,天涯叫着想要唤醒几近疯狂的茅靖康,“靖远哥哥!”
听到了这几个字,茅靖远一下子松开了抓住天涯的手,他愣愣的看着天涯,“如果你觉得难受,那你就好好的哭一场吧!”天涯张开双臂,轻轻地搂住了茅靖远,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样做,只是她突然觉得心里苦苦的,他也是这样吧!她猜。
茅靖远被天涯抱着,他突然觉得自己孤单了十三年的灵魂找到了依靠,压在心里的积淀了许久的压抑、不安、恐惧和仇恨终于找到了宣泄口,一股脑的涌了上来,他浑身轻颤着,双臂死死的抱住了天涯,像是怕她被人抢走似的,终于低声轻泣了出来。天涯此刻也不知道要做什么,只好轻轻的用手抚着他颤抖的后背,不住的安慰着他,“没有事了,已经没有事了!”不知不觉之中,她觉得自己好想哭,眼睛红红的,却流不出半滴眼泪。
…………
“就只有你和我活了下来?”天涯望着燃烧的火堆,问向好不容易才恢复平静同样看着火堆的茅靖远。
“不知道,开始我以为只剩下我了,直到今天我看到你……”听到这儿,天涯的脸又红了,茅靖远也没再说下去,“找到你,真好!”他说,语气里充满着一股满足感。
“以前到底……”天涯心里好想知道,可是她又旧事重提,她怕又会伤害到他一次。
“为了仙魄!”茅靖远用木棍拨了一下篝火,“为了保护它,你家和我家所有的人都死了!”
“仙魄?”天涯头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不免有些好奇。
“其实我也没有看见过它,只是在出事那天,从那个魔头口中听到的。后来我问师父,师父没有多说,他只是告诉我仙魄是一件世间独一无二的宝物,它能够让人起死回生,如果是精怪,无论它修行了多少年,只要得到它,不仅可以增加道行,更有甚者可以羽化登仙。而姑姑也就是你的娘亲,是仙魄的守护者。那魔头向姑姑和娘亲索要,被她们拒绝了,结果……”茅靖远似乎说不下去了,他有些哽咽。
“魔头又是谁?”天涯轻声问道。
“不知道,只是当时听姑姑叫他黑莽,但是,他应该是圣教的人,应该是况烨崎派他抢夺仙魄不成,才杀人灭口的!”说着,茅靖远一把捏碎了手中的木棍,眼睛里露出了杀意。
“你为什么这么说?”难道真的是他杀的人?那他为何又把自己接回圣教?黑莽,圣教里有叫黑莽的人吗?天涯觉得脑子有些乱乱的,她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甚至极力的排斥。
“所有的人都这么说,就连师父也是这么说得!十三年来,江湖之中的豪杰之士为了给无辜枉死的你我两家的冤魂报仇,死在圣教手中的人还少吗?”
“你别说了!”天涯捂住了耳朵,虽然她不是凌霜儿,可是在别人的眼里,她就是她啊!也许这辈子,她再也摆脱不了了,可是自己从小在圣教长大,十三年来圣教和江湖的所谓名门正派、豪杰之士为了那件事到底发生了多少血腥的事,她不知道,甚至没有丝毫的察觉,她被保护着,保护的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你还要逃避吗?”茅靖远掰开天涯的双手,“你怎么可以认贼作父,你失忆了不记得,但是现在知道了,你为什么还不想面对它!”
“我、我……”天涯显得有些慌乱,“你放开我,你弄痛我了!”
茅靖远松开了手,“你看到他亲口下的命令吗?是他亲口承认的吗?江湖上说、江湖上说得有几句是真的?”“我……”听到天涯一连串的问题,茅靖远有些回答不上来。“你都没有、都没有!那你为什么这样想,这样说。不要告诉我你是猜得,是你觉得!”“那天黑莽有说……”“栽赃陷害的事,江湖上还少吗?为什么要听他们说,为什么你不亲自去问问,只要他亲口承认了,我才信!”大概情绪太激动了,天涯觉得浑身上下有些虚脱。
此后两人再也无话……
…………
“啊……”清晨醒来,天涯就觉得浑身上下有些酸痛,睡了一夜硬梆梆的岩石地面,她还真是有些不习惯,看了一下四周,茅靖远睡下的地方空无一人,“走了吗?”天涯坐起身,盖在她身上的那件外罩掉了下来。天涯看着那件衣服,是他盖的吧!自己昨晚上生气时把它扔回给了他。不知道怎么了,她忽然觉得自己昨晚好像有些太激动了,对他……天涯有些内疚,她披着茅靖远盖在她身上的那件外套,扶着还有些吃痛的左臂,来到了洞口。
适应了洞内黑暗的光线,外面的光亮一下子冲进了眼睛,天涯赶紧用手遮挡着,她眯着眼睛看着四周。这个洞口的周围树林浓密,杂草丛生,半人多高的草丛把洞口遮去了多一半,还真是难为他居然在黑漆漆的夜里能够找到这么个地方。清晨的空气意外的清新,夹杂了泥土和树草的香气,天涯贪婪的吸允着。太阳还没有升起来,整个树林靠着大地反射的光亮迎接着清晨的甘露,树林中飘荡着一股浓浓的雾气,把所有的事物连接了起来,又若隐若现,宛如仙境一般。慢慢的仿佛有东西搅动了一下,不远处的雾气不安份的动了起来,一个人影渐渐的由浅变得浓密,最终出现在了天涯面前。
“你醒了!”看到天涯站在洞口处,茅靖远怔了一下,“饿了吧,一会儿就好!”
天涯这才发现,在他的右手里提着一只还在滴血的野鸡,原来他是出去找吃的了,“嗯,柴烧光了,我、我去拾些来!”不知怎的,看到他天涯觉得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嗯!”茅靖远应了一声,弯腰进了洞中。
当天涯抱着拾好的柴回来时,茅靖远正在忙着把野鸡弄干净,天涯看着他,那对眼睛,此刻没了仇恨,剩下的只是一汪清澈的潭底,也许只有此刻,他才会忘记藏在心底十三年的仇恨吧!大概感觉到天涯正在看着他,茅靖远抬起了头。
“再等一下就好了!”他说,又从新低下头,专注的弄着鸡。
“你错怪他了!”天涯说道,她不忍心打破好不容易换来的平静,但是她又不得不说,因为迟早要说的。
茅靖远的手停住了,他没有抬头,只是看着手中的鸡。
“他抚养了我十三年,十三年我们虽然不是朝夕相处,但是,我知道杀人的不是他!不是他下的命令!”
“你又怎么知道的,觉得吗?”茅靖远看向了天涯,冷冷的。
“不是,是他的眼睛,他的眼睛告诉我的!”天涯也同样看向他。
“眼睛?”他有些嗤之以鼻。
“对,眼睛,他望着娘亲的眼神,好温和、好怜惜!一个疼着爱着娘亲的人,怎么会杀了她?”
“你说什么,姑姑她没死吗?”茅靖远一把放下了手中的野鸡,双手握着天涯的肩膀。
天涯看着他,看着他的眼睛,那眼睛里又多了一丝的喜悦,“她死了,他望着的是娘亲的坟墓!”天涯觉得自己有些残忍,可是又不得不说。““什么?”眼睛里的喜悦瞬时变成了悲伤,“娘亲葬在圣教的火麟山上,还有你娘!”那旁边的坟应该是吧!她同样每次都祭拜的,茅靖远松下了双臂,“你不想去看看吗?”天涯问道。“是他葬了她们?”他问。
“爹爹每年都会看娘的,有时候我甚至会觉得他望着娘亲的眼睛在流泪!”快到娘的忌日了吧,可是她却偷跑了出来。
“你的父亲是凌浩天,不是他!”看样子,听到她的话,他有些恼怒。
“他养了我十三年,我也叫了他十三年的爹!就算不是亲生的,难道叫一声也有错吗?”天涯说道,“亲生父亲什么样子,我不记得了!”声音变得好小,仿佛是说给自己听得,“应该很威武,很慈祥吧!他很疼霜儿是不是?”
“嗯!”茅靖远应了一声,算是回答,“我想去看她们!”
“你放弃报仇了?”听到他这么说,天涯觉得心情放松了不少。
“没有!”茅靖远看着顿时泄了气的天涯,“也许你说的对,仅凭当年和江湖上流传的话,不足以判定他就是幕后主谋,我的确应该确认一下!”
“你真的是这么想的,那太好了!”天涯笑道。
“如果真的是他,你会怎样?”茅靖远看着天涯,“那样,你会杀了他,替父母报仇吗?”
“我……”天涯哑口,她会报仇吗?
“你不会吧!”他的话里夹杂着失望。
天涯看着他,竟一时无语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