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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今宵不忍圆 三(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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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起指来戳破那好婵娟,舱外正是深夜,终是滔滔的寒江将周身温暖一点一点驱散干净。她只记得一件事,萧唯生死未卜,她的心也似在香炉上浸了火油,一点点燃尽,成灰……

她拨了一下炉中未尽的尘灰。不知心死成灰,会不会也像这样,透着些微红的余烬,还有复燃的可能。

她轻轻合掌,默诵楞伽。

那间舱房里的事情并没有隐蔽太久,一炷香过后,魏安便来通知她萧唯失踪的消息。

她表现得很惊慌,甚至有些失去了理智,以合他的期待。

慌乱中魏安看见她炉中白烟袅袅升起。他经上次破城一事,自然不会忘了她最擅于炉香之事,当下只向前一步,眉高高扬起,问道:“这是什么香。”

齐萱其时虽心思沉重,但也暗喜他上了套。她的脸上早已涕泪横流,简直是看不清他的神情,于此时,只模模糊糊地答了一句:瑞脑。

未等他做出任何答复,她便借疯癫之势,将香炉一把拎起,丢入海中。

烟火没入深海,便没了形影,唯那一叶金色,灿烂如昨,如夕阳留下的最后一瞥。

如是一晚。第二日晨起,日光大盛,海上去了烟波浩渺之态,更显阔大,接眼之处是无边碧蓝,许是近岸,水鸟却是云至,绕行汀渚,只在水面落下几抹淡痕。几只不怕人的,便敛翅落在甲板上,水兵见了,方自欢喜,只抓了去做下酒料。

船行一刻,魏安坐在船舱中,忽然听见舱外重重一响,船舱摇晃更是激烈,心中一急,正要出舱门问个究竟,就已有人先一步进来,向他报说:“将军,有水贼。”

海中水贼袭击船只均有一定成规,必先装作民船接近目标船只,再伺机而动。最常用的法子便是以撞角直插入船身,待甲板上一乱,便趁机抢上甲板,杀人越货。

魏安听了这话,不由苦笑,说道:“早听说渤海帮出手不凡,没想到今日这么没眼力价。”

忽地船身又是一晃,魏安一个没站稳,险些要摔倒在地上,忙撑在墙边小案上,问:“底舱可是进水了?”

那人报道:“没有,不过……”

“让何三他们在前面挡着,底舱要留人,海贼一共几个人?”

“大约有二三十个。”

一听只有二三十个,魏安略安下心来,想来这回带出来的人虽只有十多个,但各个都是刀头上舔血的好手,无需惧怕几个小毛贼。他一路走向甲板去,路过齐萱厢房的时候,仿佛又闻到和昨日一样的香气,心下一惊,猛地一推门,只见其中空无一人,唯一缕暗香萦绕其中,绵绵不绝。

魏安怒火早蹿上心头,一手击在门框上,竟觉不出疼来,随手抓住一个人问道:“齐娘子呢?”

那人肩上已受了伤,忽听魏安问出这么一句话来,更不知他到底有什么打算,只道不知。魏安心道不好,只放过他,回屋取了一柄长刀,再上甲板时,竟发现水贼中竟真有几个艺高胆大的,己方并不占优,忙挥刀迎了上去。

一水贼仿佛早知了魏安的打算,只嘬了嘴呼哨一声,不一会便有江鸥扑翅飞过,落在甲板上。水兵本与贼们缠斗甚急,如今节奏一被打乱,竟不知该往何处下手。魏安急喝数声,方将他们安定下来,心下再不敢存一分侥幸心理,只将舰上水兵通通召到甲板上迎敌。

魏安并不知道,在船身的侧后,早有一艘小船被悄悄地放下水去,扬一抹白帆,融进这晴好秋日的碧蓝天色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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济南西郊,秋裳院中。

傍晚时刚下过一场小雨,如今方霁。云散处,夕阳闲淡秋光已老,几只云雁列队而飞。光阴荏苒,折柳人不再,灞桥那头的碧树早已失去了当年的青翠。

秋裳院虽小,却是法度严谨,一样都错不得。齐萱从月亮门处转出来,沿着小径向右,先去小厨房取了药来,再一路端回房里去。

房里刚上了灯,轩窗半开,颇有些明昧不定的意思,齐萱将药碗放在榻旁案上,唤了声:“巫先生。”

巫强看见她进来,只是漫应了一声,复又转过身去与萧唯针灸。

齐萱站在原地,不敢说话,只看着轩窗里的光一寸寸地移出去,天地全暗。

巫强这个人,直到现在,齐萱仍是有些怕他。

且不说以前种种过节,就说三日前她摇了一叶小舟与萧唯逃亡的时候,他却忽然代替石可出现,将他与她带上了船。当时,他看她的眼神,也让她心惊半日,那时方才知晓,原来这个人不管是在燕皇身边还是在萧唯身边,性子竟没大变。

那时他粗嗄笑了一声,道:“安妃,没想到老夫居然还能再见到你。”

齐萱向来不是锦心绣口的人,又被这“安妃”的称呼一堵,只回嘴道:“我也没想到能在这儿见到先生,后来一想,可不是?先生那么识时务的人。”

老人冷哼一声,闭紧了口,她以为他终是不愿与她计较,正自安心,却没想到他猛地抓起她的手来,将她扣在舷边。她大惊之下,几乎目不视物,只听他在耳旁轻声说道:“你看看这大江,你看这是什么?”

“江水。”

“错,”老人怒吼起来,松开她的手腕。她向前一倾,几欲翻入水中,耳旁被他震得轰鸣,“这不是江水,这是二十年流不尽的英雄泪!”

她心下轰然一震,慢慢转头看他。

他却冷笑道:“岂是你说上一句识时务便了得了?”说罢,他不再废话,只转身查看萧唯的伤势。

萧唯的伤处虽已被处理过,但伤在要害处,到底是致命,若巫强晚来一步,萧唯便将性命难保。当日齐萱放出消息的手段并不高明,若不是魏安心里有鬼,怕是早能识破。

瑞脑香的特殊,不仅在于香气弥漫不散,更在于其燃着之时与海水混合产生的奇香,能吸引大批水鸟。魏安怕是没见过如此多的水鸟聚集在一个地方吧?

可是石可见过。

石可为训练那几只水鸟花了多少贯钱,她是知道的。只是没想到最后来接应的人却是巫强巫云山。她不知道为何会是这个人出现,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人。明明该来的却不来,莫非……石可他,已经打算弃了萧唯这一颗棋子?

不,不会的。齐萱心思一偏,竟胡思乱想起来。

“你想问什么便直接说罢。”

巫强这一句话宛如平地里的一声惊雷,生生将齐萱的心思从西秦楚地给拉了回来。

齐萱道:“巫先生身上的谜太多,一时半刻我也不知道问哪个好。”

他粗声一笑,将手下的银针一一排好,裹进那花鸟双树波斯绸中,说道:“那便由我自己说,比如,我到底为何背叛了燕皇。”

齐萱听他提起燕岁寒,竟自起了一阵恍惚,半晌才跟着他话中的思路前行。

“我与萧小子相识已久,剌拉攻破长安以后,我曾随流民南下,就在长水上遇见了他。他那时志向很大,却是个嘴上还没长全毛的孩子。我授他前朝韩约的《汝南兵书》,他问我是谁,我说我是巫强,他一听,竟是当场指着鼻子骂我,说我是不是燕束楚门下。他说,燕国虽小,却也是陈朝属国,如今国难当头,为何投降剌拉……不错,老夫是曾在燕束楚帐下效力,亦曾为燕国太傅,我和燕束楚的关系,是你所想不到的,极好,真是极好。可这世上,本容不得‘极好’两字……齐娘子,你明白么?”

“齐萱愚钝,还请先生能细细讲与我听。”

他呵呵一笑,笑声中颇有几分苍凉:“细细讲与你听?你肯听我这老头子叨唠这陈年旧事,我也不愿将事情一五一十地都告诉你,你还不配!”说罢伸手拿起小案上的铜镜,竟是揽镜自照了一番,末了还叹了口气,“老了。”

齐萱紧抿了唇,害怕笑出声来,再惹恼了他。

他却继续说道:“我不愿与你详细讲,只想告诉你……当日我和燕束楚并不是合作愉快的搭档,尤其是在大小勃律一战之后,他的心思,与我不同。”

“到底是……”

齐萱刚欲问明底细,却又被他打断:“你不要问。反正我与他是有些芥蒂的,燕岁寒他当日在长安,所以今日仍是不明底细。”说罢嘿嘿笑了两声。

齐萱不敢接话,只等着他将故事继续下去,他却半晌才开口道:“当日剌拉来袭,我想回到大营中,与他点拨一二,你要知道,子楚他的性子总是过于急躁,可他竟将我的好意弃之不顾,白白错失大好战机。”

齐萱听到他无意中叫出燕束楚的表字来,心中不由一惊,而巫强竟浑然不觉。

“子楚他不该退守漠远,把通往京师的辽远路拱手让与剌拉。他到底是错在了这里。战机一事,本不是可进可退,可攻可守,在那关节上,他本就没有任何退路了。”

“可他退了……”

“是,彻彻底底的溃败,投降?呵,他这辈子也没想到会将这一身清白输与胡虏吧。世人怎会容许这样一个皇帝,即便是日后重夺了天下,亦是……记得当年他曾与我说,要将这天下一统……”他暗暗地叹了一口气,看向人事不知的萧唯,说道,“他走错了,我得替他继续走下去。只是没想到,他的儿子也不行。”

“你是说燕岁寒?”

他轻轻一笑,浑浊的眼睛盯住她,说道:“你在他身边那么多年,你觉得他是能一统天下的人么,”他摇了摇头,笑容里有几分凄凉,“我一直在观察,他若不是在北地未定之时,执意攻打南方,也许我真会帮他。”

“那你选了萧唯?”

“是的,你也是吧?你选了他。”

齐萱轻轻摇了摇头,起身走向床前。床上的人双目紧阖,微微蹙着眉,面色苍白,更显出额角分明,即使在梦中,他的唇角也是微微下垂,展不开一丝笑意来。

“巫先生,你觉得现下的时日,是该说这种话的时候么?”

巫强的眼神冷冷地掠过她。齐萱没来由地一颤,只听巫强说道:“齐娘子,我觉得这句话并不用你来提醒我。”

他虽然这么说,心里却知道,今时今日的情况却并不乐观。

三日之前石可买通渤海帮以为援助,从而救出齐萱和重伤的萧唯,可前日报来的消息竟是魏安一行人已及时脱身,抵达济南。巫强曾打算过直接将萧唯带进济南城中,但城中到底人多手杂,难免再出纰漏,况且萧唯本已是吉凶难测,若被有心人加以利用,后果将不堪设想。

想到此处,他不由得一叹,说道:“齐娘子,巫某的本事,还请娘子放下心来。”说罢转身出门,并不再多说一句。

齐萱在这个屋子里坐了一夜。

灯花落尽,早被她拿着小剪子剪了一次又一次。昏黄的光晕笼着他的脸,如昨日初雨后的天色,让她相看不厌。

她的手不由抚上他的脸。他已不是少年,皮肤有些粗粝,硌着她的手,温暖而令人感伤。

若是这样,也很好。

黑夜残尽,她不由觉出浓浓倦意,可又怕他这一时刻不醒了,只靠在榻边上,口中哼着小调来驱散睡意。

“恼烟撩露,留我须臾住。携手藕花湖上路,一霎黄梅细雨。”

窗外萧萧晚雨,又闻风打叶声,她的嗓子并不十分清明,反倒因熬夜有几分沙哑。

这曲子下阙并唱不得,她只把上阙唱了几遍。忽听床上几声响动,她心中一喜,急急地起身,手早抚在他的额上,只问:“可是醒了?”

萧唯的伤处虽在背后,三日之前便已止住了血,只是当日毕竟耽搁了治疗,加之深秋露重,这两日竟发起烧来。

他似是努力睁开眼,却是不能成功,只牵了牵嘴角,微微现出一个笑容,却有几分不恭。齐萱忙道:“我去找巫先生,你等着。”

她转身便向门外走去,开门那一刻,却听他慢慢道:“……娇痴不怕人猜,和衣睡到人怀。”说罢只微微一笑。

那几个字他念得用力,像扯散了线的珠子,滚圆的,一颗颗落进寂夜里。

她心里竟是一羞。断肠词里的这首曲子最是浪漫天真,尽是小女儿家心思,上阙她是极喜,下阙确是多年都不曾唱得。今日他突然接上下句,却显然是调笑,齐萱知他的脾性,却不知该如何回应。当下只抿住唇,手足僵直,更不知该往哪边走。

“咳,咳咳咳。”

萧唯有伤未愈合,咳嗽了起来,齐萱忙回了心思,出门去找巫强。

巫强在望闻问切过后,颇有几分心忧。以他前两日的判断,若在这七日内病人醒了,便当是无碍,但今日脉相紊乱,实在不是个好的兆头。

“巫先生,萧唯他,到底……”

他不耐烦地打断她:“这伤本不是什么疑难杂症,老夫出道已久,治的又不是他一个。”他一面说,一面去扶萧唯的左肩。

齐萱站在灯下,将一切动作看得清楚。萧唯眉头紧蹙,唇下紧抿,显是极痛,却是一声不吭。巫强道:“将军请活动一下左臂。”半晌却未见萧唯抬起臂来,倒是额边豆大的汗珠,连珠坠下。

齐萱深吸一口气,心中已如明镜般了然:萧唯的左臂竟是不能动了。

她觑看巫强的脸色,却见他的脸色亦是凝重,颇有几分不安。不一会儿巫强诊治完毕,叮嘱萧唯好好休息,自己与齐萱一起走到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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