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第四十一章：比箭（1 / 1）
我的伴读生涯伴随着漏神父的进入越加丰富起来，倘若我一有空便会到他那儿坐坐玩玩，研究一下他们的天文仪器，顺便问问布兰奇的身体状况，并托他代我向布兰奇问好。从漏神父的忧心忡忡的话语中我得知一个令人担忧的消息。原来布兰奇不仅有先天性心脏病，还附带天生哮喘，体质柔弱，现在她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很有可能活不过20岁。我听后心中泛出些许苦涩，很不是滋味，闭上眼，沉默许久才缓缓答谢漏神父。
自从瑾名知道我和漏神父原本认识，她便每天都缠着我去找漏神父，起初我不肯，怕瑾名知晓我特意隐瞒的事，但在得到漏神父当面的准许后，我想了想还是带上瑾名，只是一字不提我会理科上的事。经我的提议，我们向漏神父借来一架古时的天文望远镜，每天晚上在院子里搭起两只躺椅，然后架起天文望远镜，每到傍晚夕阳以及夜晚时，我们就可以透过望远镜观察天空上的星星，有时我们则只躺在躺椅上仰头看无数放光的星星，随口聊天，什么也不做。
瑾名的母亲——袁贵人，这个时代也称母亲为额娘，并不太管瑾名，总是在她的房内念佛吃斋，不到万不得已是决不会出门半步，因此我并不是经常看见她，最多两三次，可令我疑惑的是瑾名对此也不以为然，总告诉我别见怪。
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我和瑾名躲在一把伞内，互相依附一株幼小的树苗，那棵树苗是我和瑾名两人闲来的空共同种栽的。
雷声阵阵，震耳欲聋，倾盆大雨把我们的鞋子弄得全浸了水，大大的雨滴打得小树苗直不起来，我扶着树苗，瑾名撑伞。忽然间，我想起袁贵人的种种，忍不住好奇问瑾名，你的额娘为什么终日都在打坐？这样岂不是很无聊？
瑾名听到我的问话，压低声音，淡淡的对我说，她额娘已经死了。
我听后大吃一惊，不明白她意义为何。莫非她额娘是一具行尸不成？！
瑾名凝视惊恐的我，冷笑的指指左胸道，梓飘姐姐可别错意，她说的是这里。
我恍然的点点头，却又不甚明了。
转瞬，瑾名的眼神犀利起来，神情坚定，左手慢慢握紧，语气高傲，隐隐有不容违逆的力量，正色道：“我……”与此同时，幕空中划过几道极亮极快的闪电，瑾名的脸在闪电的衬托下显得更加苍白苍劲，紧接着雷声轰隆轰隆，雷鸣络绎不绝，掩盖住瑾名的音量，使我后面的话根本听不见，可是从她的口型变化之中，我还是陆陆续续一字一字的跟她默念。
一个字，一个字，断断续的连成两句。
跟着默念完，我不自觉地退后一步，眼睛紧紧地死死的盯住瑾名，眼睛不敢眨一下，瑾名苍劲的脸此刻宛若滴着血的血滴子①，充满诱惑，却危险重重。
那电闪雷鸣的一刻，我的脸，我的衣襟，全都被雨滴重重的打湿，湿得透彻。
※※※
今天下学吃过晚饭，瑾名对我和羽绫说要一起去武场，活络活络筋骨，羽绫自然没有异议，我听说去的地方是我从没去过的武场，当下欣然的同意，表示一同前去。
武场就是皇子们下午的授课地方，由于古代男女有别，我和瑾名她们每逢下午就要去学什么劳子的女红，从没参加过阿哥们的军事集中训练营，所以，这是次难得的机会，况且这个时候面瘫他们也早该回去休息了。
我和瑾名兴致勃勃地去武场，途中我问瑾名，没关系么？这么晚去武场。
瑾名呵呵笑道，望了一眼羽绫，说道：“不打紧，我和羽绫姐姐这样做又不是第一次。”
原来你们经常这样做呀！我嘴角不由自主地抽搐起来。看来不用太担心被人发现。
得出这个结论，我老神在在的跟在瑾名她们身后，放心的往武场走去。
来到武场，果然空无一人，武场上所用的马匹和弓箭等都已被收起放在特定的地方。瑾名和羽绫停在武场中央，不在前进，而是东张西望，似乎在等人，而我不知她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能陪她们干等。反正等一会儿也要见到，也不急著问她们在等谁。
不久，我看见不远处有三人走过来，看不太真切，料想这就是瑾名她们要等的人。待他们距离有近些许，我才看清来者何人，看到那个仗势倒让我吃了一惊。三人之中，两位是阿哥，一位是不太熟的拼命十三，第二个是和我非常熟的十四小P孩，最后一个是羽绫的姘头富察.廉清。
这一边，瑾名看到她的两位哥哥欣喜的奔过去，慎笑道：“十三、十四哥怎地这样慢？”
十三扯笑道：“哪里慢了？还不是和以前一样？”
十四也难得和十三意见一致，应声道：“十三哥所言甚是。”
那一边，羽绫见到她的心上人后，二话不说的来到富察.廉清身边，两人你情意浓浓好不热乎。
理所当然，她们两人找到自己的归宿，想当然的把我给晾在一边了。我左看看瑾名，又看看羽绫，知道自己还是等她们都各自嗑完瓜子聊完天再做行动不迟，索性等在一旁看她们唠叨完。
莫约一刻钟，瑾名他们终于联络完感情，想到了我，我走过去向那些阿哥们请安，语气平淡无味：“十三爷，十四阿哥吉祥。”
十三道：“免礼，免礼。”
十四盯我看了几眼，神情高傲，轻笑道：“三无女，你什么时候这么老实了？竟自觉向你十四爷行起礼来啦？”哼！三无女叫的可真顺口。
是啊！如果你身边没有十三和富察.廉清，我的确不会向你行礼，要谢就先谢谢他们吧！小P孩！我恶狠狠的在心中嘀咕。
“这里是宫中啊！十四爷你忘记了么？是你自己说在宫中不能忘记自己的身份。”我不无讽刺的说道。
十四对于我的反驳，听若罔闻，不置可否的轻哼一声。
这当儿，身旁的瑾名早已不耐烦，纵身往我和十四中间一横，没好气的说道：“喂喂喂，梓飘姐姐，十四哥你们怎么又卯上了，到底有完没完？每次都是这样，你们只要一见面就会吵架，相互抬杠。你们是不是吵架吵上瘾啦？！”
我听完瑾名的牢骚，惊得嘴巴差点合不拢。
哇塞！瑾名MM，你刚才的那番发言，简直是极具二十一世纪水准，词语非常的现代，可是这些词语不正是我日常常挂在嘴边的么？莫非你是跟我走得进的缘故，所以顺理成章的从我这里“偷师”了？想通这层，联想起瑾名近来的话语，我真的非常的敬佩瑾名MM，你的学习能力很强劲，你的语言已有越来越向先进时代靠前的趋势，孺子可教也。
十四惊异的瞪大眼睛上下打量横在她跟前的瑾名，皱眉道：“十四妹，你啥时候说话也像梓飘那样？说出的话莫名其妙的。上瘾是什么意思？”
瑾名闻言转身，正对十四，以我这些日和她朝夕相处对她性格和习性的判断，她定会回复十四我的那句经典口头禅。我的嘴里只要蹦出现代词汇，瑾名都会百问不厌，每到这时，倘若我兴致好，我就会耐心的替她解答，倘若那时我心烦意乱，情绪不佳，我就会回那句经典口头禅，让瑾名碰一鼻子灰，自行领会，不予理睬。
果不其然，但见瑾名转转眼珠，狡狯一笑，对十四摇摇手指，狡黠的说道：“十四哥，你不行——！懂不懂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我看你还自行领悟吧！”
十四气的鼻孔冒烟，刚想出言，却被十三阻拦在先，一气之下只得别过头，重重的一哼，不再理会他人。
十三笑道：“十四妹，你该不会是忘了我们来武场的目的吧！”
瑾名一经十三的提醒，猛然想起来武场的意图，频频点头道：“十三哥所言甚是。被十四哥和梓飘姐姐这么一打岔我险些忘记。”
说完，鄙视的看了我和十四一眼，十四回望她一眼，又不屑的看看我，傲气地说道：“还不是梓飘嘴巴太毒？”
我则回给她一个鬼脸，顺道恶狠狠的斜视十四，咬齿的说道：“是啊。假如你哥不来惹我，我可要谢天谢地啦！也不看看事出谁由？”
关我什么事？你自己劝架不成，怎能赖在我头上？虽然这之中的起因原有我的一份。
不知为什么，只要我和十四碰面总免不了一场口水战，他仿佛就是我天生的死敌般，次次见面都要吵上一番才罢休，而且每回口水战好后就是拉锯战，屡试不爽。于是乎，我和十四的新一轮口水战又展开帷幕，在众人纷纷劝说，才最终停下来。
我们来到马棚，给照看马的马童几两碎银，那马童看到是银子，顿时没眉开眼笑，走到马棚深处，牵出几匹高大的良驹，又听从阿哥们的吩咐拿来一批弓箭。
我看到几匹高大的良驹，想起草原上的骑马经历，直冒冷汗，头晕眼花，无论瑾名她们怎么诱拐我，我都坚决不从，宁死不屈。他们见我这样坚持，只能齐齐叹息，说我没这等骑马的福气，连呼嗟夫，可惜的。
最后，留在原地的只有我和小P孩十四。这小子，先前十三他们请他去骑马时，他立即拿一句“被某人气得没心情玩”的借口给顶回去。
我呆站半天，见他还没反应，便拿眼角余光悄悄的瞄瞄他，发现他还是如此别扭，不理睬我，自顾自的闭目养神。
死小孩！死正太！一点都不可爱。小心没人爱。
诅咒完毕，我环顾四周，发现先前马童留下的弓箭，正放在地上一角，对于骑马我是彻底放弃，可这弓箭，我这二十一世纪穿越来的人还真没玩过。今天，天赐良机和不试一试？打定主意，我不再理会身旁打坐的十四，拎起略带笨重的□□和弓箭，走到有箭靶子的地带，准备装模做样的演习演习。
举起沉重的□□，弯下腰拾起一支铜箭，我学着武打电视剧里的弓箭好手那样摆开阵势，架起沉沉的□□，箭头对准一个靶子的中心，一连射了几箭，不是偏掉，就是根本连靶子的角都没碰到，均没射中。
“姿势不对。”十四的声音从身后飘过来，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剧痛。
我背后着实的挨上一记，恼怒的回头，瞪住十四，质问道：“你不在那儿打坐打得好好的，现在又过来干嘛？还有，你说就说，打我后背干嘛？”
十四白了我一眼，气哼道：“打什么坐？爷又不是出家之人！”停顿一会儿，又接道，“射弓的人首要的便是姿势对，就凭你这姿势想要射中，哼哼，除非天塌下来。”
“哦？照你的意思，你的射箭应该不错喽？！”我挑眉问道。
“这是当然。”十四自豪的扬扬眉，随后又鄙夷道，“你的射术太差，十箭中竟没有一箭是碰到靶子的。”
看他那欠扁的得意样，我心中不服，左手抄起□□用力扔向他，嘴里不依不挠的提议道：“十四爷，您老可别站着说话不腰疼，光说不练，至少也得让我看看您的本事。”
十四高举借过我扔来的□□，拾起地上的箭，傲然地笑道：“行。就让你这三无女看看十四爷我的本事。”
言毕，十四他架起□□，摆出标准射箭的POSE，右手手指拉开弓弦，左手抵住弓身，视线与箭头成平行，对准靶子中心，嘭的一声，闪电般出击，骤然放开铜箭，弓箭由于力的作用，笔直向前冲，速度之快超出我的想象，只听叮的一声，铜箭已然定在靶子的中央红点上。
如此来过，十四射的箭里，十支中有九支射中，剩下的一支射在偏离红点的一角边。
待十支箭统统射完，十四对我展露挑衅的神情，不可一世的小样。
我蹬蹬脚，眼珠一转，心中已有计较，耍赖道：“你从小练惯射弓箭，我又从没碰过这东西，不会是正常的，当然比不过你，因此不作数。”
十四见我耍赖不认账，骂道：“我的十四妹，就是被你给带坏了。说话的腔调简直跟你越来越像，耍赖的本事最是一等。”
“这怎么能怪我？我说我的，她做她的，我可是一直坚持个人主义，绝对没给你那活宝妹妹洗过脑。再说，我觉得你和你十四妹才是一对天造地设的天生活宝，两人都正好排行十四，加上脾性都这么火爆，恐怕世上再也没有这么完美的巧合啦。”我一边惋惜，一边暗中窃笑。十四公主和十四阿哥，的确挺般配的，哈。
我方才说完，我的头上就挨了一记毛栗子，我忍住痛，继续耍赖的嚷道：“反正不作数，就是不作数。”
十四气得头冒青烟，气愤的反问：“照你说的，怎么才算作数？”
我思量一下，假惺惺的笑问：“十四爷，我能请教一个问题么？”
“什么？快问。”十四不耐烦的皱眉，应道。
“十四阿哥，你第一箭射中靶子中央用了多少时间？”
十四不料我有这么一问，先是一怔，随后问道：“你问这个干嘛？”
“你只要先告诉我就行，其他的先别管，等会儿你会知道的。”我守口如瓶道。
十四眯起眼，不肯上当，警戒的瞅住我，疑狐道：“梓飘，你又在打什么主意？”
我无辜的摆摆手，说道：“你猜呢？”
“共用14天。十四弟是和我一同练成道，这我可清楚地记得。”这时，十三的声音从近处传来，简洁回答了我的问题。
我和十四同时回头，寻声而望，都吓了一跳，暗暗吃惊，各自惊呼出声。
“十三爷。”
“十三哥。”
但见，拼命十三郎同学踏进两步，站到我们中间，笑着回望我们。
“吓到你们了么？我骑了一阵子马，又想练练身手，所以把马牵回马场后，就朝这里走来，没想到瞧见了你们。本想上前打招呼，待近处才发现，你们原来在争辩，听得有趣，就索性不再上前打扰你们，站在一旁等候，这不，趁这档儿，我总算能插上一两句话来。”十三慢悠悠的解释道，语气坦诚，毫无半点做作之态，可谓气度非凡，听得我心中为之一畅。
与我截然相反的十四这个小屁孩，他睨视他十三哥一眼，酸酸地说道：“十三哥，偷听别人谈话，可不是什么好趣味。”
他一句硬邦邦的话，使得原本的高气压迅速变成了低气压，气氛一下子有点紧张，我责备的瞪了眼十四，怪他对他哥哥怎能如此不留情面。
十四收到我警告的瞪视，全不当回事，照样别过脸，闹小孩脾气，嘴里不满的轻哼。
十三见状，连忙扯开话题，问我：“梓飘，我都告诉你了，你能不能说说，你打算干嘛？”
我听罢，嘿嘿一笑，说道：“如果十四阿哥用了十四天才射中靶子的红点，那我就用十二天的时间练成。”
“十二天？你行么？”一旁不出声的十四忽然间插话反问道，眉角间竟是不信。
“不试试看怎么知道？”我睁大眼，挑衅的望向他。
“如果没成怎么办？”
“如没成，我就无条件的答应你一件事，相反如果我在十二天内练成十箭中一箭射中靶子红点，那你就得无条件地服从我做一件事，怎样？我们就请十三爷为我们作公证。”我表情异常坚定的说道。
“好。”十三迫不及待的点头应许，似乎非常期待。
“成。”十四胸有成竹的答应道，“击掌为誓！”
语毕，我和十四各自伸出右手，高举过头，在空中击出响亮的掌声，划出一道弧线，最后合而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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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①血滴子：一种厉害的江湖暗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