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1 / 1）
接到钱穆美电话的时候，钱思齐正趴在办公桌上昏昏欲睡。那个铃声是婴儿的哭声，一直都没有变过。钱思齐不知为什么很喜欢这个声音，可是最近却感觉有些恐怖。
“喂？姐姐什么事？”钱思齐在心里猜测着她是不是已经知道了姚靖言的事情。
然而，钱穆美没有马上说话，而是在电话那头哭开了。仿佛压抑了很久的哭声，忽然爆发出来，虽并非嚎啕大哭，但足以让钱思齐感觉到她的不知所措。
“姐姐，到底怎么了？你先别哭，告诉我怎么了？”钱思齐慌了，内心立刻有了种不祥的预感。
“孩子……孩子没了……”钱穆美断断续续地抽泣道。
“没了？！”钱思齐惊得从椅子上嚯地一下站了起来：“到底怎么回事？”她不明白，不过一周没有见钱穆美，怎么发生这么大的事情自己都不知道？
“是楚梁，是他！”钱穆美咬牙切齿地说，仿佛此时楚梁若在她面前，她便会不顾一切地扑上前去将他撕成碎片。
“……大哥？！”钱思齐觉得自己的脑子快跟不上节奏了。先是被沈明哲告知姚靖言莫名其妙地牵扯到了一起命案，就在她还没完全将此事消化的时候。姐姐又打来电话说自己流产了？最近大家都怎么了？
“楚梁他不是东西！”钱穆美原本就不喜欢称他为大哥，但这次的语气听起来不单单是不把他当亲人那么简单，而是彻彻底底地与他反目成仇。
“他到底做了什么？”钱思齐在问这话的时候已经隐隐约约地猜到，大哥也许跟姐姐流产的事情有关。
“是他害了我的孩子！他骗我，他骗了我！”钱穆美在电话那头歇斯底里地叫嚷着。
“你在哪里，我现在过去找你！”现在钱穆美情绪激动，在电话里肯定说不清楚。
——
沈明哲犹豫再三，最终还是拨通了钱思齐的手机号码。他要先确认她在医院，才决定去不
去。
“喂？是我。”电话一通，沈明哲竟然有些紧张。
“哦，有什么事吗？”钱思齐听起来心不在焉。她周围乱哄哄的，听起来不像是在医院。
“你……在工作吗？”沈明哲看了看窗外的暮色，觉得钱思齐应该开始上夜班了。
“没有，我有点事，先走了。”钱思齐焦急地看了看手表，还是伸手拦了辆出租车。她现在十分担心钱穆美，没有多余的心思顾及沈明哲。
“你……有什么事？”沈明哲疑惑地问。心想：不是说好在医院等我的吗？
“我……”钱思齐话到嘴边，却又立刻咽了回去。把姐姐的情况说出来，那不等于告诉他姚靖言与钱穆美的关系？而姚靖言现在牵扯到一起命案，如果沈明哲顺着这条线索查下去，那势必会给楚梁带来很大的麻烦。现在对他要隐瞒对这件案子有关的一切事情。
“不想说可以不说。”钱思齐的态度令沈明哲顿时心寒：“如果忙的话，我就不打扰了。”心灰意冷的他刚打算挂断电话，钱思齐却又喂了一声。
沈明哲没有挂断，但也没有说话。双方就这样沉默了一会儿，钱思齐终于说：“能告诉我姚靖言到底牵扯到什么案子吗？”
沈明哲沉默了一会儿，说：“刘义死了，坠楼。不过很大可能是双方发生争执，姚靖言是正当防卫。只是他现在无法记得当天的具体过程。”
刘义死了。钱思齐并没有自己预料中的惊讶，心底反倒是一片平静。大概是因为她已经隐隐地猜到会是这个结果。
“这样……那，谢谢。”钱思齐不知说什么好。
“再见。”沈明哲挂断了电话，钱思齐听着耳边持续不断的嘟嘟声，内心一片混乱。
——
“大哥到底做了什么？”刚一进门，钱思齐看到钱穆美红肿着一双眼睛，面色发青，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样。
“他说他会帮我的，谁知……他往我杯子里面放药，孩子……就这么流掉了……你知道我有多痛苦吗？！”钱穆美死死地握着钱思齐的手。
“可是，姐姐，大哥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那个孩子确实不能留啊……”钱思齐觉得楚梁这个做法似乎不至于让姐姐如此的反感。
“你知道他为什么这样做吗？他告诉我刘义已经死了，既然这样他的孩子也不能留，我真想告诉他，这不是刘义的孩子！”钱穆美甩了甩凌乱的头发，双眼空洞地看着前方。
钱思齐知道，她对姚靖言已经动了真感情。既然钱穆美已经知道刘义的事情，那么姚靖言的处境她自然心知肚明。
“可是姐姐，就算大哥不这么做，我也会帮你找人流掉它的。这个孩子真的不能留，因为你跟姚靖言也是不可能的。”钱思齐苦口婆心地劝道。她有些内疚，若不是自己对大哥说不方便找人做流产，想必他也不会如此心急地自己动手帮钱穆美将孩子流掉。
但是，钱思齐不理解的是，为什么钱穆美如此憎恨楚梁？
“哼，他与刘义有过节，现在看刘义死了，就迫不及待地将他的孩子也毁掉。这种人我早就看透了，别以为他那些事情我不知道，刘义一死他现在没有威胁了，可以为所欲为了！”钱穆美歇斯底里地说道。
这番看似毫无逻辑的话把钱思齐搞的晕头转向，难道大哥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姐姐，我看你太累了，还是好好休息吧。今晚我不走了，留下来陪你。”钱思齐用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后背。
钱穆美忽然抬起头，空洞的双眸直视着钱思齐。
钱思齐被她这突如其来的眼神吓了一跳，小心翼翼地问：“姐姐，你没事吧？”
“有些话我知道你不爱听，但我还是要说，楚梁没有那么简单的，你要小心他。”钱穆美一字一顿地说，此刻她的冷静同刚才的歇斯底里简直判若两人。
钱思齐别无选择地点了点头。
——
随着手表整点报时的滴答声，钱思齐很快意识到，午夜再一次来临。
对面的房间没有声音，想必钱穆美已经睡着了。但愿是这样吧。
钱思齐深深地叹了口气，忽然想到了沈明哲。她开始担心，他还会不会来找自己？如果钱穆美说的都是真的，那么现在事情的发展已经远远超乎了自己的想象，如果是这样，要不要把一切都告诉沈明哲？
此时此刻，钱思齐的内心异常纠结。不，她内心的天平最终还是倾向了楚梁。
这时，钱思齐压在枕头下面的手机嗡嗡地震动，有人来电了。为了不打扰钱穆美，她早已将手机调成了静音。
难道是沈明哲？钱思齐的心跳骤然加快。
“喂？思齐？”是楚梁。钱思齐不禁有些失望。
“你不在单位吗？我过去找你了。”楚梁问。
“我在姐姐这里。大哥，为什么这么做？”钱思齐开门见山地问。她还是不太相信钱穆美的话，她固执地认为楚梁不会是姐姐口中的那种人。
“我不希望她肚子里留着孽种，这样会毁了她。”
“可是，那孩子不是刘义的，是姚靖言的。”钱思齐最终还是说出了实话。
电话那头，楚梁沉默了。
不一会儿，钱思齐的耳朵里灌入了他幽幽的声音：“我知道。”
他知道？！？
“你早就知道这件事情？”钱思齐惊讶道。
“他们两个都是我公司的人，我怎么会不知道呢。有些事情真的不想当着阿美的面说出来。思齐，你明白吗？”
“我明白。”
钱思齐忽然觉得，姐姐一定是误会大哥了。楚梁其实早就知道这件事情，却没有说出来，显然是照顾钱穆美的面子。想到这里，钱思齐更加坚定，在沈明哲面前一定不能说错话。
如果因为这样而失去一段姻缘，那么，也许只能是他们有缘无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