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38、way back into love(1 / 1)
萧冉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回去面对一切,可到了火车站的时候,她才真正明白什么叫做好事多磨——
正是清明法定节假日,火车票源极其紧张,萧冉问遍了所有站点,得到的反馈信息都是:对不起,今天明天的票都售罄了,请后天再来吧。
萧冉郁闷了,她背着大背包和林馨的先生阿安面面相觑,最后阿安磨了磨牙,拿出手机拨给了亲戚的亲戚的朋友,哀求了好久,才帮萧冉要来一张下午的卧铺票。
萧冉感激万分地爬上车,又一次深深地感叹中国资源之丰富——尤其是人力方面。她卧在床上,看着窗外匆匆闪过的景色,心里为这次旅程喟叹着:
当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那么她这次勇敢的选择,也会是这样么?
.
萧冉几乎是在火车上睡了一日。
途中,除了上厕所和吃饭,她愣是没离开过床铺一步。当火车抵达T市火车东站之时,她终于下了床,收拾行囊,整理行装。
她手里拿着手机,脑子却在不停转动,该打给谁叫人来接她呢?
萧颖?朱继远?小猪?
还是,肖燃?
直觉上,她十分倾向于最后者。但是或许像近乡情怯一般,她突然又怯懦了,那种忽明忽暗的情愫,弄得她常常无故失常。
逃避你,却又期待我可跟你做情人。而用情的心,可天昏地暗。
这也是为什么在火车上待了这么久,她却一直没给他电话和信息的原因。
萧冉啊萧冉,你真是胆小鬼!这样想着,萧冉咬了咬牙,推开手机盖打开通讯录输入字母x,可还没找到肖燃的名字,手机就“哗哗哗”地唱起歌来。
萧冉一看来电人的名字,眼前一黑,顿时想昏厥过去——
连旭。
.
当避无可避的时候,除了勇敢面对,别无他法。萧冉沉默了一阵,选择了接听连旭的电话。
“阿旭。”她说,她淡淡地说。可无论她多么冷淡,他却像是燃烧着的火炭一样,热情得可怕:“冉冉,你在哪里?你再不回来,我就要去找你了。”
萧冉愣了愣,无奈地笑:“你这是干嘛?何必这样逼我?”
“我不逼你,你会回应么?”连旭笑骂,“你现在在哪里?最好老实回答,我不想用定位系统去测试你。”
混蛋!萧冉心里暗骂一句,脸上仍然不动声息:“我在哪里,与你无关。”
“你在火车上?”连旭的耳朵敏感得惊人,根本不容萧然告知,他就猜中了地点。萧冉直觉头疼,她才刚回到T市,就不能消停一会么?
“我去接你,你什么时候到?”
萧冉知道自己拗不过他,也好,就趁这个时机说清楚到明白,省得烦着闹心。
而且,不说清楚,不道明白,不理清一切,她怎么和肖燃开始。
“大概还有半个小时,你来吧,到了给电话。”
.
连旭来接萧冉了,萧冉呐呐无语地跟着他上了出租车驶回宿舍。她和他都坐在后排,但她却一直假寐,看都不看他一眼。
纵然闭目,她还是能感受到他自上车后就投放到她身上的炽热目光,火辣辣的,不带一丝掩饰的试探,真让人不舒服。
他们就这样保持无语的状态对峙着,他没问她去了哪里,她也没跟他回话。沉静的气氛酝酿着暴风雨来临前夕的压抑,连司机都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们好几眼。
直至到了宿舍楼下,萧冉才提起背包,冷冷地对连旭说:“你不用上去,在这等我。等会一起吃饭,我有话跟你说。”
连旭怔了怔,脸上神色突变,听完这句话后他如同被人泼了一身冷水一样,周身感觉冷飕飕的,体温也仿似下降了几度。
可他仍克制住颤抖镇定自如地说了句:“好,我等你,多久都等。”
.
到了饭店,萧冉二话不说点了饭菜就干坐着低头思考,她正在度量怎样遣词造句才能把连旭吓退,然而连旭却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一样,直截了当地点破她的鬼主意——
“冉冉,你还在想怎么拒绝我么?”
萧冉一惊,抬起头来,迎面而来的是他灼灼有神的目光,那么明亮,那么锐利,像是利剑一样让人无所遁形。
“连旭,”萧冉毫不畏惧地迎视,她正色道来,语气严肃:“既然你明白那就最好。”
连旭无所谓地笑笑,讽刺的神色一目了然:“萧冉你真是蠢材。你什么时候才肯卸下保护膜,用心看看你身边的人?”
萧冉怔忪住,她愣愣地看着他,不明所以:“你什么意思?”
“难道你就守着连响这个虚名,过一辈子?”
.
连旭的话让萧冉骇住了,她睁大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连响已经死了,你这样像个白痴一样守着他过一辈子,不傻吗?”
萧冉闻言,勃然大怒:“连旭你闭嘴!你有什么资格说阿响?不要以为你是他弟弟我就对你处处忍让!”
听到这句话,连旭非但没有收敛,反而更加张狂,他扯动嘴角笑了笑,满脸讥诮,冷言冷语:“呵,你以为,我很想当他的弟弟?你以为,我就十分希望他是我亲爱的哥哥?”
萧冉吓住了,呆呆地瞅着他。
“我恨不得,我不姓连。我恨不得,我不是连响的弟弟。我还恨不得,先遇到你的,是我!”
连旭说着,目光更加精亮地锁在萧冉身上,他的脸颊越发酡红,表情却狰狞痛恨,他那咬牙切齿的模样让人心头一震,仿佛连响是他的仇人一般,使他恨之入骨。
见状,萧冉越发骇然,她的手指抓住桌布,全身都像被笼罩在怒火和寒水中,水火交接,感觉极其难受。
“萧冉,你怎么就是看不到我?”他反问她,又是埋怨又是哀叹。
“闭嘴!”萧冉却没有为他动容,她只是觉得愤怒,觉得失望,还觉得痛心。
到底是一份何等偏执的爱,才把平常温文柔顺的他弄成这个样子,变得这般痛恨他至亲的哥哥。
她倏地想起连响母亲在医院里对她说的那句话,愧疚和自责填满心间。
她错了。
她真的不该,和连家,和连旭保持联系。
.
“连旭,”萧冉深呼吸一口气,尝试平复心中的怒火:“或许以前我的确很傻,傻到忽视了周围的人的关心与爱护,但今后我都不会了。如果你还愿意与我以朋友相待,我还是十分乐意接受你的关爱。”
“见鬼的朋友,我等了你这么多年,做朋友?”连旭不屑道,他狠狠地盯着萧冉,恨不得一口将她啃掉,永远占为己有。
“连旭,我们不可能!这是永不可能改变的事实!”萧冉咬字清晰道,连旭却笑了笑,他轻瞥她一眼,嘲讽的语气更加上扬:“呵呵,永不可能,你凭什么这么说?你是神仙?是算命佬?是预言家……”
连旭还在刻薄地讽刺着,萧冉却猛然打断他:“因为,我有喜欢的人了。”
“什么?”连旭愕然停住,他被她的话震惊了,眼眸里风云骤变,如同台风过境一样,引起风雨纷飞。
“我说,”萧冉不卑不吭、不躲不避地迎视他,义正词严:“我有喜欢的人了。”
我有喜欢的人了。
我喜欢的人,叫肖燃。
我这次回来,就是为了跟他说,我喜欢他。
.
“连旭,言尽于此,总之以后你不要再这样咄咄逼人地烦着我。我不喜欢你,这是无可争议的事实,与连响无关,与谁先来早到也无关。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我,永远不可能跟你在一起。”衡量再三,萧冉还是老实地说出自己的想法。她原本希望留一点余地给他,把伤害减到最低,但是今晚的对抗才让她明白,不可能。
感情是一道魔障,会让人丧失理智。她不愿意,成为他一生难以逾越的障碍。
萧冉说完,不理会还迷失在震惊中没有醒悟过来的连旭就快速站起来,作势离开。
这顿饭,她是吃不下去的了。
从今起,如果能回到从前,那自然是最好。
回不到,不如成为擦肩而过的陌路人。
“再见。”她说着就扭身,背过连旭,不想这时,连旭却吭声回应——
“冉冉,你觉得你这样做,对得起连响对得起我哥吗?”
萧冉一顿,几乎是心神俱裂地回头看他,他的表情风轻云淡,像是在说一件再也简单不过的事情,然而萧冉听着,已然绝望。
刚刚他说,他不愿意是连响的弟弟,因为那会让他失去竞争的机会,失去拥有她的机会。
现在他又讽刺萧冉,讽刺她移情别恋,讽刺她朝三暮四,讽刺她爱上别人忘了连响。
萧冉明白了,所有一切,与连响无关。
而是连旭,为了夺得她,不惜口不择言,不惜用尽一切方法和手段,征服她,降服她。
哪怕戳伤她,也可以。
.
萧冉不再看他,转身离开。
她心死了。
“冉冉!”连旭突然从后扑上,他紧紧地握住她的手臂,不让她离开,声音是如此的恐惧惊骇,好像萧冉是水他是鱼,失去了萧冉他无法生存下去一样。
“冉冉,我收回我刚刚的话!你不能走!你不能走!”
那么惶恐,那么哀戚,萧冉对此却无动于衷,她甚至都没有回身面对他。她只是冷冷地说:“连旭,放手。我不会忘记阿响,但是我也不会再因为死守阿响而放弃自己的幸福,我用了四年才想通这点,希望你不会比我晚。”
萧冉说完就用力甩掉他的手离开,从头至尾她都没有回过头去看一眼。
她只是觉得遗憾,觉得心痛,她终究还是成了他的魔障,让他失掉理性,失掉理智,像只猛兽一样咬噬别人。
只能希望日后他能把她忘掉,恢复正常。
萧冉走出饭店门口时,背后突然发出几声巨响,“哗啦啦地”,好像是桌子上的饭菜酒瓶都被扫落地上,随之响起的,是客人和服务员的惊叫声。
萧冉深吸一口气,不带一丝动摇地走出去。
.
回到宿舍时,萧冉的头脑一片混乱。她的晚饭没吃,行李也没整理好,明天还要回报社报道。
“啊!!!!!!!!!神经病啊!!!!!!”她忍不住对着天花板尖叫,喊了好几声才平复下来,走向冰箱,她随便在里面里拿了个杯面泡了吃再洗个澡就回卧室睡觉,手机都扔到客厅的沙发上。自然,她不知道,这一个晚上,她的手机响了很多遍,每响一遍,肖燃的名字就会出现在屏幕上,直至手机没电黑屏了,它才归于无声。
第二日回到报社,因为离开太久,她和同事都寒暄了好长时间,尤其见到王主编时,她几乎想扑上去以示挂念。
主编大人原本是板着脸的,但见到她之后也柔了柔面色。大概说了几分钟,萧冉就回到座位办事,她离开得太久,很多东西都要重新整理,十分繁忙。
正埋头着整理稿件,yoyo却鬼鬼祟祟地把头探过来:“冉冉!这回我们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萧冉抬头,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噢对了冉冉!”yoyo突然降低声量:“你不在的时候,有好几个电话打来找你,不是爆料的,但我都没跟他说你的另一张sim卡号码。”
“谁啊?”萧冉漫不经心地问。
“好像…叫肖医生?”
萧冉噎住,抬眼看看yoyo,嘴角挂了点笑意:“哦,是他呀。”
垂下头去,不够五秒,她又抬头:“下次他再打来,告诉他吧。”
.
下午之时,萧冉临时接到通知,大学城省医院联合高校举办的一个活动机构将于近日启动,她作为文字记者必须出席。对此,她郁闷了,郁闷的不是要去采访,而是选择她去采访的理由——
因为她搞过教育部门的专访,对大学城最为熟悉,所以她是不二人选。
活动于两点开始,她在报社吃完饭就赶忙坐车奔去。大学城临近郊区,到达时已近两点。活动开始在即,萧冉不慌不忙地找到资料,拿着记者卡走进记者专区,然后开始熟悉的撰写采访活动。
一如既往,这些仪式既形式又无聊,几个领导发言完毕和学生代表上去讲话后,萧冉就悄悄退席,她走到省医院门口处的大榕树下,整理她的手稿。
南方城市四月份的太阳已经高高挂起,纵使刚刚是从空调室走出来,此时萧冉的额头已挂满汗珠,她举手抹了一把,手指刚从额角退下,她的脸颊就被一道高大的身影覆盖住。
她仰头看去,不由傻傻地在原地怔住。
眼前之人虽然久未见面,但那熟悉的感觉却不曾褪去,尤其那道明媚的笑容,比天穹上的阳光更为明亮。四月的风吹过,还可以把他笑容里的明亮带来几分,贴到萧冉的脸颊上,让其微微地炽热起来。
她呆呆地看着他,感觉像是走过千山万水,历尽沧海桑田后,生命里迎来了新生的希望般豁然开朗。
她猛地笑了出来,眼睛微眯,心跳如擂鼓击点般急促跳动——
“肖燃,好久不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