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无为有处有还无（1 / 1）
于是我开始了断断续续的相亲生涯，这一蛛丝马迹很快被老妈发现，之前她一直对我和老九的分手耿耿于怀，见我像是走出失恋痛苦（老妈自认为）的样子，也马不停蹄地帮我留意起周围的男孩子。当然这种应付似的相亲大多都以我找各种理由拒绝结束，但有几次我倒挺心有愧疚，因为有些男孩子都是抱着非常认真地态度来的，人品和长相也不错，我提出的拒绝理由完全地不充分，什么鼻子太低啦，手上毛太多啦，穿衣没品味啦，总之都是在外表上挑刺。弄得老妈甚是恼火：“你以为你是天仙下凡啊，男人好看你能看住？”
哎，心猿意马非我本意。
老九有几次从弹头那听说了我相亲的事，就以此开涮。
“反正我们都在装了，演戏就演到底嘛，你假装交往一下不就行了，不然人家都以为你眼睛长到头上了。”
“又不是每次都是我拒绝别人，人家有意继续交往我才找借口的嘛。”
“看样子，你这辈子不嫁给我是不成啰，你相亲的牌子都快被你做倒了。”
“哼，我这叫忍辱负重。”我挥起拳头，“找打，你以为我为了谁。哪天我遇上个极品，飞了，看你还笑！”
老九抓住我的手腕，顺势抱住我，嬉皮笑脸：“你的人和心都是我的，就差叫孩子妈了，还怎么飞啊？”
“死相。”
我和老九这种偷情的日子倒也相安过了近两年，眼看过了25的门槛，身边还没个谈婚论嫁的对象，老妈这下真的急了，催我相亲的频率是越来越高，我实在受不了了，就旁敲侧击起了老九。
“最近你都开始单独接案子啦。”
老九微笑。
“你那些当律师的同学混得有你好吗？”
老九还是微笑。
“我说，你老师的女儿最近怎么样了？有没有交男朋友？不会还缠着你吧？”
老九依然微笑。
问到后来，我索性没了性子，开始赌气。这时候的老九反倒像是没断奶的孩子，抱着我不依不饶。
我开始悲观地想，难道我已经沦落到他的性爱奴隶了吗？现在的我已经不能去参加他的死党聚会，我们的圈子越来越远，共同的话题也越来越少，每次的见面，做爱倒像成了必修课。我好怕，有次半夜惊醒，看到老九叼着烟在窗口袅绕，脸色在那飘渺的烟雾后是那么的陌生。
他不会是在思考怎么和我说分手吧。
我披件衣服走过去，老九见状迅速捻灭了手上的香烟，莞尔一笑，“抱歉，烟瘾犯了。”
“你什么时候开始抽烟了？”他一直是烟酒不沾的五好青年。
“嗯，某个时候吧。”老九的回答像是搪塞，我直觉他不愿意继续这个话题。
我只能靠过去，环住他的腰，把脸贴在他的胸口上，听着里面鼓动的声音，只有在这时，我才能确信，老九在我身边。
我想我都快成怨妇了，那种不安感与日俱增，换做以前的我会毫不犹豫地问老九：“你娶我吗？究竟什么时候？”
可是现在，结婚的问题就像被藏在了潘多拉的宝盒里，想开又怕里面是自己最害怕的结果。
煎熬让我魂不守舍，我想到了现在唯一和老九还有些千丝万缕关系的晓霏处小心翼翼地打听。
“咳，严森那小子的事，不是我不告诉你，听了怕你受气啊。”
“他，怎么了？”我的心一紧。
“祯祯，我先问你，你是不是对他余情未了啊？”
“我随便问问嘛，你不就爱八卦。”我假装没事。
“不是就好。”晓霏顿了顿，还是看看我眼色，继续道：“他现在可风光了，听我家那口说，有次去事务所找他，听见有人背地里叫他太子爷。”
“太，子，爷！”
“我还是不说了。你，你脸色不好。”
“说！快说！知道什么都说出来！”我一把揪住晓霏。
“祯祯，你这是怎么了？你难道还在喜欢严森，你们都分手这么久了。”
“谁说我们分手了！”我的肺都要气炸了。
“祯祯，你疯了啊，你不要吓我。”
看着晓霏惊恐的眼神我也知道自己现在有多吓人。
我心急火燎地拦了辆出租车直奔老九的事务所，可到了门口，尚存的一点理智多少让我有点清醒。这难保不是老九放得烟雾弹啊，我冒冒然地冲过去，难道要把我们的关系昭告天下，然后呢，老九不会好过，我何尝又会好过。这事，只能私下解决。
这时，我看见一个似曾相识的人从大厦里走了出来。是她！叫什么来着，老九老师的女儿，对，是小悦。
只见她一头长波浪配红色的连衣裙，细细的高跟鞋上是一双雪白笔直的小腿，裙摆随着她圆润的屁股在太阳下摇曳生姿，那神态完全脱去两年前的清丽，浑身散发着罂粟般的气味。
我正欲走上前，就见她满面春风地加快脚步奔到路边的一辆车上，而那辆车，那辆车不是老九的是谁的！
狐狸精！狗男女！
我在心里狠狠地咒骂。可是，我又是什么？一个被狐狸精欺骗的傻女人？一个被抛弃的糟糠恋人？不！不！老九不会背叛我的！
等我回过神，老九的车子已经一溜烟地跑了。我的心里乱成了麻，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这一切难道不是我一手照成的吗？可是我是那么信任老九啊！为了他，为了他的前途，我铤而走险。事情不该是这样的！不该……
我跌跌撞撞地跑到老九家，坐在楼梯上发呆。三年前的情人节，我在这里从女孩变成女人，可是后来的每个情人节我们都没能一起度过，14号！为什么情人节不是15号呢？不，这不能怪情人节，只该怪我们为什么没有选择14号，难道是老九有预谋？不！不会的！老九不是这种人！他不可能那样对我！
我听到老九的父母陆续回来，可是，老九呢？他还要和那个狐狸精待到什么时候？！我按捺不住给老九拨去电话，我有多久没有听见电话里老九的声音了，而那个手机号码就像刻在我的心上一样，时隔两年一点也不含糊。
电话响了几下就传来：“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为什么要挂我电话？因为还和那个狐狸精在一起？
我靠到墙上，脸上挂着干了又湿的泪痕。难道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有这么累吗？
“小十，小十。”朦胧中我感到有人推我。
我猛地张开眼睛，看见那个朝思暮想的人一脸担忧地望着我，顿时心就化成了一滩泥。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我伸手勾住老九的脖子，紧紧地抱住他。
“想我了？”老九轻拍我的背。
我的眼泪刷得流下来，想！想得都快疯了！
“很晚了，我送你回去。”
我摇摇身子，轻轻地说：“我们私奔好不好？”
“私奔到月球？”
“任何地方，只要有你。”
“好，只要有你！”
我抬起头，望着老九：“我说真的。”
“我也不假。”老九把额头抵上我的。
只要有你就够了，只要有我们的爱就够了，我们的爱，情比金坚。
老九，对不起，我一度怀疑了你，我不该怀疑你。
我开始不想那些庸人自扰的问题，面包会有的，爱情同样也会有的。曾经的一波三折也许就是我们以后美好的回忆，守住爱情就要付出代价，暂时的分别是为了将来永远的一起。我把心思转移到了业务研究上，现在的目标是：做个配得起老九的女人。
一年后，我的专业实践能力有了很大的提高，总监对我的工作也表示了肯定，而会计阿姨半年不到也要退休了，虽然公司没有明说，但我目前的工作重心基本转移到跟着会计阿姨。这让其他两个出纳阿姨不甚满意，尤其是年轻的那个，论资历和能力都在我之上，我只有初级会计师证书，而她在今年正好考出中级会计师。公司里的闲言碎语也多了起来，说我是后台硬的也有，说我巴结总监的也有，总之我在公司的日子不太好过。
我的总监是个四十岁的老男人，外人说他是典型的笑面虎，我不这么觉得，总监对我很好，犯了错误也不怎么责骂。我一直认为是外人是对他外表的主观臆断才有了误解，因为总监总是穿得一丝不苟还爱用男香。那是人家生活有品质有要求，一个公司高管难免有些圆滑之处，一些嘴杂的封建人士就爱说三道四。总监老是和我说：一个人不可能没有争议，很多争议正代表着你的优点暴露了他人的缺点。
我问老九：“你们公司有这种事吗？我该怎么办？”
老九笑道：“这说明你做得还不够，有天你做到名符其实了，谣言自然就不攻自破了。”
我郁闷，怎么说得我好像真的凭关系一样，我这么年轻，拿到初级证书也不容易了，中级不就是时间问题吗？再说，我工作可比她勤快多了，要不是她到处挑唆，我的人缘应该不差，那个派遣工就和我关系很好啊。
公司生存法则有条硬道理：宁可得罪百姓不可得罪领导。事实证明，只要领导看中了你，你的好处自然不会少，这不但表现在精神上，比如升职，也表现在物质上，比如多给点奖金。
年终的时候，总监悄悄告诉我，公司有笔红利要发给部分表现突出的员工，他给我也申请了一份，因为是额外的，没有显示在工资签收条上。
我一听，无比兴奋，跑到银行一拉卡，天哪，足有一万块。
我想起上次遇见老九，他一直在摇头晃脑地做脖子运动，就兴匆匆地跑到体育器材商场定了台按摩椅。
这一年来，老九是越来越忙，有时候，我们每月两次的见面不得不因为他客户的关系变成了一次。老九明显变得成熟好多，眉宇间，眼神里，流露的是深沉、睿智和未知。
我发现，他常常在我谈论琐事或者家常时表现出一丝不耐烦甚至走神。可是我能有什么事呢，生活和工作不就是小事累积起来的吗？当然，我不会和老九挑明，如果他不感兴趣，那我就不说了。可是，我们一月才见一次面，相聚的时间是多么宝贵啊，我总不能让它以安静填满吧。于是我询问起老九工作上有趣的案例，以前他还会像模像样地说得头头是道，可是现在他常说：“哎，其实这些事都大同小异，没什么可谈的。我有点累了，就躺一下吧。”可一躺，一次见面就这么过去了。
这种情况被我总结为我们的爱情已经像老夫老妻的亲情在转变了，这种转变没什么不好。亲情是什么？亲情是一辈子也摆脱不了的感情。
你问我为什么这么笃定是亲情，因为每次过节、生日或重要的日子，老九都不忘给我电话。对，是电话哦，我们已经开始用电话联系了，这也就代表他摆脱他老师的日子不远了。每每想到这里，我就会充满力量怀着极大的耐心继续等待。就像这次，老九会发条短信：贴心的老婆，东西已经收到，非常好用。
果然，没多久，老九就告诉了我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他独立了！
这则喜讯对我来说不亚于“中华人民共和国从此站起来了！”
想着不久我将成为严太太，律师的夫人，就兴奋得几晚没睡好觉。
这边，总监却带给我一个不算太好但也是意料之中的消息：我和那个年轻的出纳同时成为了会计的后备人选，考察期半年。当然，这对我来说已经不那么重要，好事都被我占了，人家可怎么活啊，会计的职位既然你那么想要就给你吧，大不了我辞职不干做个全职太太嘛，律师的职业那么辛苦，老九又刚刚创业，我成为他坚实的后盾还来不及呢。
然而，现实却告诉我：你太异想天开了。
一个不速之客不请自来，当然她的出现也是非常可以理解的，到嘴的鸭子就这么飞了，狗急还跳墙呢，更何况人呢。不过俗话有云：该你的就是你的，不该你的也别妄想。你看，妄想的结果就是再美丽的脸也变得狰狞了。
“姐姐，这次我是看在你也这么喜欢严老师的面上来的。”
还姐姐呢，叫得也不嫌酸。
“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
“我真有点不明白，严老师为什么喜欢你？”
哈，小样，真面目暴露了吧。
“那你得去问严森啊，他会告诉你，我有多贤惠，多贴心，多具有奉献精神。”
“对于你的自我牺牲，我不否认。可是你知道他要什么吗？你根本就不知道！不，你不是不知道，而是选择不知道。”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看，你有多虚伪。好吧，既然你不想说，我就告诉你，像严老师这样的清白人要在律师界混得有头有脸，没有关系！没有人脉！是不可能的！”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才能给他关系，你才能给他人脉，是不是？”
“没错！”
“所以，你是假意让我们分手，希望有机可乘是不是？”
“告诉你，严老师不会和你在一起的！除非他不想在这一行混了！”
“哈，你看看你，说我虚伪，你才是最虚伪的！得不到就要毁掉是不是？做梦！严森会和我结婚的！他早就和我求婚了！”
“爱情才没有你想得那么伟大，别再纠结那种不切实际的誓言了，过去他想娶你并不代表现在会娶你。”
“那我们就等着看好了！”我呼地起身欲走，小悦一把拉住我。
“我再奉劝你一句，山外有山，人外有人。看上严老师的不止我一个，你根本不是我们的对手，劝你早日死心，免得……”
我用力甩开小悦的手，喝道：“你们这群****，尽管放马过来好了，老娘我等着！”
假装的气势只能一时唬住敌人并骗不了自己，我不明白，世上的好男人难道都死光了，为什么人人都看上我的那个了。我知道自己只不过是运气好，早遇到老九，论相貌，论家世，论旺夫的能力，我都是垫底的。我甚至想，如果我是老九，大概也不会选择自己。那为什么老九会对我不离不弃呢，社会上的诱惑这么大，老九又不是情圣，就算是情圣，钟情的也是某方面最好的那个。而我，哪方面最好呢？我不禁怀疑：难道是因为老九不想做一个背信忘义的人，他在等待我自行退出？不！绝对不会的！
想到自从知道他独立后我们已经两个月没有见面了，甚至连一通电话也没有，一年前的疑云又浮上心头。
焦急万分的我拦车赶到了老九新租的办公室，短短12搂的电梯犹如通往地狱的黄泉路，煎熬而漫长。
“叮。”12楼终于到了。
门一开，意外的见到了老九，更意外的是，这时的老九正背着一个烂醉如泥的女人。
“你怎么来了？”
“我，我找你有事？”
老九走了进来：“帮忙按下B2，我先把她送回去，她喝醉了。”
她，她，这么自然地说“她”，她是谁？怎么不说。
我默默地按了电梯，转头打量这个头发遮面的女人，虽然是趴着但不难看出她是个衣着考究的时髦女人，难道……，她就是小悦说的另外看上老九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