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同居生活(1 / 1)
远山如黛,青松苍翠之间映衬古老的朱红,而在这一幅山水墨画中,古朴而如诗一般的别致小院轻轻地坐落到峰峦中央,一大一小两间木屋背倚山峦,屋前种满了各色鲜花,还有她最爱的草莓,在那一根根牢牢围住小院的栅栏上,绕着一圈圈开着小花的喇叭,而近在她眼前的院子的门框上,精美的花环覆盖于其上,两侧种有开着花的苹果树,那树根下的泥土,微湿。
这个院子……为何,总给她一种幸福又悲凉的感觉,被整理得干干净净的院子,那绕着它的栅栏--何以熟悉之至?
……澈,我们弄好之后,在栅栏旁边种满小花好不好?……
……好……
……那我还要在那里做一个花环围住的大门,然后在大门那里种一棵苹果树,到结果的时候会挂满苹果,再在园子里种些草莓,你说好不好?……
……好……然后,我们还在那边盖上一座小小的厨房,种一片菜园,对吗?……
……你、你、你怎么知道?……
……因为,这也是我想了好久的家。……
……以后,你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家。……
那女子的声音为何如此熟悉,那男子的声音为何又如此熟悉,她的头渐渐隐隐开始作痛。又来了,这时不时在她脑里响起的声音……
晚霞如火如荼,却映得她心疼一片--
……澈,我们永远这样好不好?……
……好……
……那,你还会离开吗?……
……我……
……为什么……
女子的声音悲戚得让人心伤,她的眉头痛苦地纠结起来,拧得紧紧的,连呼吸也变得困难,她为什么要承受这些!为什么!
她痛苦的神情看得他也心疼无比,那双紧紧拽着他衣襟的小手上指节都浮现出来,红唇被咬得苍白一片。他不知所措地抱紧她,他做错了什么吗?不!他不要她这么痛苦,如果非要这么折磨她,他宁愿她永远不记起他,即使那样……也无所谓吧……
“怎么了?”他抱起她回到那间大的木屋里,动作小心翼翼地把她放至床上,刚欲稍离开为她盖好被子就被她一把揪住衣领。
“不、不要走!我……一会儿就好,一会儿,就好。”她断断续续地低声说着,脸色苍白得惊人。只有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寒梅香她才会心安,只有在他的怀抱里,她的疼痛才会减少……
顿时,他轻柔地掀开被子,钻进去把她拥进怀中,一动不敢动地任她在他胸膛上淡淡呼吸着。
这样,就好。
她在他的怀抱中安心地想着,她想,此刻她无疑是幸福的,这一点,她丝毫不想否认。但是为什么她见到这个院子会反应这么大,她不清楚,也许,她真的来过这里,也许,她真的忘记了什么。可她不敢去想,因为假使她真忘却了与这个男子的曾经,那她如今的丈夫--即墨,该如何是好?记起了一切的她,又怎么放得开眼前这个让她几番心疼的男子?
不想,她不敢想。说她胆小也罢,说她逃避也罢,她害怕,害怕自己辜负了他们其中任何一个,这样优秀的男子。
半睡半醒的状态持续着,直到她感觉到身旁的他动作轻柔地放开她,走了出去,在他走出去的瞬间,她睁开了眼睛,这个房间……也是该死的熟悉!
童纾甩甩头,想要催眠自己,不会的!不会的!记忆中不曾有过这个房子,而房间给她的感觉--缭绕着一股抹不去的孤寂,一如那个冰冷的男子,那个院子却让她有种幸福得想哭的气息。
她掀开被子,穿好鞋走到房间的门口处,离她不远的地方,那一方种满草莓的地里,一抹冰冷孤傲的黑影默默地蹲着,两手不时用小铁楸翻着地里的草,而后又为那块地松松土,他的人是冷的,但他的动作是温柔的,他的眼神,更是幸福的。
幸福--吗?
她感觉到一层薄薄的水雾渐渐朦胧了视线,喉咙里哽咽着,发不出声音,眼眶是热的,手心被自己拽得发疼,她的身体是颤抖的,隔着这样的距离,看着那抹孤绝冷傲的背影,她发现自己好想哭,她一向不是爱哭的人,但这个男子却屡次让她落泪,仅仅是看着他,就觉得心疼无比,仅仅是伴着他,就觉得幸福得哭泣。
她用手捂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怕惊到那个人幸福的脸,怕扰乱这幅美丽的图画。
但是,男子还是发觉了。
他转过头,对门口的她展开了一抹柔柔的笑容,看得她的心都碎了,为什么,为什么他要对她这么温柔,她难以承受的温柔。
她放开捂住嘴巴的手,眨眨发红的眼睛,朝他走去,扯出了一个幸福的笑。
看见她红红的眸子,他皱眉,站起,搂过她的肩膀,紧张地伸手抚上她的眼睑,“怎么了?”
“沙子吹进了眼睛。”她摇头,朝他露出个放心的笑。
他细心地为她检查眼睛,她伸手阻止,“我已经弄出来了。”
他这才轻轻地呼出一口气。
不再看他那双柔得能滴出水来的银眸,她低下头,看那半园子的草莓。
“为什么种这么多草莓呀?”为打破这安静得尴尬的气氛,她随口问道。
“因为,你说过要在这里种下你最喜欢的草莓。”他看着那些快要成熟的草莓,笑了。
什么?是她,她说要种的,她来过这里,她说要种这么多草莓,她最喜欢的草莓……
难怪,如此的心醉,心醉于这一片草莓地。
她转身,回到屋里,不去看他不解的眼神。
她不敢再问了,不敢问。
怕再听到任何让她不知所措的过往,她该怎么办,怎么办……
几日下来,一如曾经那般,当世间之人已几乎为了寻她而陷入疯狂的时候,他们却躲在这个世外桃源,过着平凡却温馨幸福的小生活,仿佛他们就是那千千万万对平凡夫妇中再平凡不过的一对,你侬我侬,谁也没有刻意提起有关她的以前与世俗的事。
木屋泛着陈旧的暗黄,简约而古朴,空气中浸染着一股淡淡的树叶香,那是属于山的味道,混合着些许泥土的气味,让人全身舒爽。
在小院的栅栏一侧,黑衣男子斜躺在一张特制的睡榻上,怀中横卧着一个酣睡的美人,她枕在他胸膛上,两手环着男子的劲腰,一只脚随意搭在他的一条大腿上,薄薄的丝绸暖被覆盖在美人身上,而此时夕阳的余晖零零散散地洒落在他们身上,为他们周身染上了一层金色的光环,构成一幅浪漫而暧昧的画卷。
久久,似乎是感觉终于睡足了,美人懒懒地移动了下枕在男子身上的小脑袋,转过脸面对着那已化为深红的落日,虽然光芒不再耀眼,却让刚苏醒的她眼睛一阵不适,她忍不住眯起眼,看了一会儿,扭过头,下巴搁在男子胸膛上,与他对视,男子笑着为她拨开了些因惯性垂落在她眼前的碎发。
“这里好美。”她朝他大叹道,这个地方真的好漂亮。
“你喜欢,就好。”男子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些,而她,依旧惊艳。
她垂下眼睑,蹭上去了些,把脸埋进他的颈窝,怎么办,越来越眷恋了……
泛凉的夜风扫过温馨一片的小木屋,山间的风总是比外边的要凉些,来得,也更猛些。
而这个时候的小屋里,男子手提木桶,不断地进进出出,屋里偶尔飘出些烟雾,一丝丝的,但很快便被那山风给刮走。
看着他为她一桶桶地把浴桶里的水灌满,那样的温柔,那样的细心,她的心,也像被什么慢慢灌满了似的。终于,在差不多三分之二的时候,他看了她一眼,走出去,关上了门,可那张俊脸却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渐渐泛起了可疑的红晕。
他是功力极高之人,守在门外的他清晰地听见里面的一举一动。而淡淡的光影投映在门框上,让人脸红心跳。“咚”,一声轻轻的落水声传出,她沉入了水中。那水的温度让她舒服地叹了一口气,那样的轻柔,让门外的他感觉是拂在他脸上一般。
他守在门外,一动不动地,坚定如山,但那张冷峻的脸上却火一般的灼烧着。
她泡了好一会儿,慢吞吞地站起身,那瞬间接触冰凉的空气让她身体忍不住泛起了颤栗的小颗粒。赶紧擦拭干身体唤来门外的他。
在他打开门的一刹那,只感觉一个温香柔软的身体朝他扑过来,他反射性的横抱起她走回床上,为她盖上被子。而后走出去洗了洗自己的身子,也走进来钻进被子内抱着她一起入睡。
夜半酣睡之际,他忽然感到心口一阵剧烈的痛楚,连忙放开手中拥住的她,但尽管他多么的痛,那动作却是轻柔的。
是了,隔了那么些日子,该来的还是来了,与她一起的日子,是他多求来的呢!
他走下床,无声地开了门走到另一个木屋内烧起了火。
不一会儿,他返回床边,在她额上轻轻烙下一个吻,迅速消失在这个院子里,房门轻轻的合上。
天色转亮,她逐渐转醒,手习惯性地压向旁边--咦?人呢?做早餐去了?
想着,她穿好衣服下床,却见干净的桌子上压着一张纸条:
我出去两日,厨房有两日的食物,记得加热。
--澈
看完,她两眼迷离地看向门外,他,出去了?不知为何,心突然变得空落落的。是开始--想他了吗?
她走至厨房,那里有洗好的菜,做好的薄饼,还有--她喜欢吃的糕点。
她的泪忍不住落了下来。
“傻瓜!”她轻嗔一声,流着泪,却又笑了。
这个傻瓜,昨天半夜就走了,却不知从多远的地方为她买回了她爱吃的糕点。
心,甜甜的,像吃了蜂蜜一样。
凝视着远方,带着对他早些回来的期盼,开始了她的两日一人深山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