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8 点不醒(1 / 1)
乔梦儿很小气,只给家人半个月的时间,她言明,一来一回的时间不算,在家里只呆半个月,她就会回到西陲阔家,当然,前提是不要让乔家人困住了她的脚步,阔家三位夫人整日忙着为阔天智选妻。
阔天智头顶阔家产业,平日里,得空的时候并不多,唯三空的,就是阔家的三位老大爷,不过,他们通常都不管事。
一说定,乔梦儿没有找到三位夫人,一时半会也没有见着阔天智,她只跟月初交代了一时,便起程回乔家。
“师姐,别太想我,我回家安抚好爹娘的心,就会过来的,不过,寒儿,你可要多想姨哦,不要过些天,姨回来了,你反倒不记得了”。依依不舍,乔梦儿实在不想来回奔波,特别是她一个人,从懂事开始,她身边就不曾是一个人过,就算之前回乔家也有师兄陪同,不过——她该长大了,不能再任性。
而且——
师兄马上就要娶妻了。
“路上就别耽搁了,不管遇到什么热闹的事情,少去凑热闹知道吗?”。月初交代,依她对梦儿的了解,小丫头可爱凑热闹了,一旦凑上了,大抵也忘了原本要做的事情,这样可不大好。
“知道了——”,乔梦儿一再的保证过后,才与月初挥别,踏上回程。
阔家在西陲的名声可是响当当的。
阔家大爷之子要娶亲,可没把阔家的门槛给踩烂了,阔家三位老爷子闲闲没事到处晃悠,阔家三位夫人忙忙碌碌只为了阔天智,能为他选回一位娇妻,阔家的小辈们,可怜兮兮的任劳任怨,家里的大小事宜不是大的管,而是小的在管。
阔天智向来有容人之量,更何况是自己的家人,他极为纵容两位弟弟,他们不愿做的事情,他从来都不会勉强。
当然,这样做自然是有后果的——什么事情,他一肩扛起。
带着孩子月初亦不想出去凑那个热闹,不管三位夫人有多么的热心,最后决定的人仍是师兄,只要他能看得清,选得对,以后自然生活美满。
阔家三位夫人千挑万选之下,总算选出了三名女子,家世虽比不上阔家,不过——天智要娶的是妻子又不是她的家世。
阔家人才不在意这个。
梦儿离开西陲的第二天,一大家子,才又聚在一起用晚餐,原本,月初是在屋里用的,大家忙的时候,也不在意是不是齐坐一桌。
“啊,寒儿——好些天没有抱抱你了,婆婆可想死你了”。大夫人一把从月初怀里接过千寒,这几天没有抱抱千寒,那可是因为有事在身,不然的话,她才舍不得不去抱一抱呢。
“梦儿呢?”。阔天智问,黑幽幽的眼,探向不见人影的后方,除了月初和月季,不见其他人,那丫头,该不会又闯祸了吧。
“是啊,梦儿呢,好些天都没有看到她了,都怪我们太忙,疏忽了你们,月初,你可别在意啊”。二夫人愧疚的道。
月初轻笑摇头。
“二夫人言重了,阔家待我和梦儿有如一家,一家人可不能计较这些”。
“就是就是——还是月初明事理”。三夫人直点着头,“不过,梦儿那丫头,平时可早就跳出来了”。今天这么安静,可真是难得。
月初白净的小脸上,始终挂着甜甜的笑,看来,大家伙儿可都记挂着梦儿呢,“梦儿昨天一早就回乔家去了,因为走得急梦儿只能让我转告大家一声”。
呃——
回——乔家了?
“她怎么突然说回去就回去啊”。真是让人伤心,她们待梦儿也可是如同女儿一般哪,“真有那么急,也该找个人送她回去”。
“可不是,一个女娃娃上路多不安全”。
“月初——乔家发生了什么事吗?”。阔天智凝着月初的眼,月初笑着摇头,“不是乔家出了什么事,梦儿离家也有一年多,合该回家探望爹娘,为人子民的,多多少少该尽点孝心,大家无需担心,过些日子,梦儿会回来的”。
阔天智眉头微蹙,梦儿那丫头,他了解的很,一个人上路,可真让人不放心。
大家一听月初这么说,也放下了心。
梦儿虽说是个女娃娃,不过,她的身手,可不是一般人能找她麻烦的。
一桌齐坐。
阔天智坐在月初身边,千寒被大夫人一直抱着,舍不得放手。
“梦儿这次怎么突然听起话来”。
“她一向都很听话”。
“是吗?”。阔天智挑眉,他与梦儿相处十几年,可不曾发现这个事实。
“师兄——”,月初轻笑,“梦儿就是太依赖你了,一旦离开你身边,她可以独立的,而且——说不定师兄马上就有喜事临门,到时候,我和梦儿也多了个嫂嫂可以照顾”。眉眼低敛,让人看不清她的神情。
他——
要娶妻了。
可以想像,娶了妻之后,他们师兄妹三人的关系仍旧不变,只是,有些东西仍是会改变的,师兄的心,该放的是他妻子的身。
“儿子啊,月初说的没错,这些天,娘和你二婶三婶千挑万选出来的三个女孩子,都很不错,你看看哪个合意”。大夫人一开口,二夫人和三夫人立刻将画相递至阔天智的面前,顺便还在一旁解说姑娘的家世。
阔天智的表情,有些木然。
眼,凝着画,画中人,却未入眼。
如果娶妻生子,是人生必经的过程,他没有拒绝的权力。
身为人子,怎能让父母失望。
“怎么样?有没有合意的”。大夫人兴冲冲的盯着儿子,“看中哪个就告诉娘,娘马上让人定去给你定下来,再选个好日子就可以成亲了”。相信再过不久,她也就可以抱孙子了,跟千寒一样可爱的孙子哦,想想都美。
阔天智慢条斯文的卷手画卷,交还给二夫人和三夫人,“一切就由娘做主”。
意即三人对他而言,都一样。
“也好,那娘就为你做这个主”。儿子的好说话正合她的意,“月初啊,梦儿不会在家里呆太久吧,最好赶得上回来喝喜酒”。
“会的,她会赶上的”。
……。
阔天智从来没有这一刻这么烦燥过,向来沉稳的他,不管遇到何事,皆是应对自如,这一次,心中的烦燥,来得没有缘由。
一个人静坐在偌大的马场之上,夜里,除了虫鸣鸟叫,没有其他声音,天上的银白色的月光,洒满了大地,驱走了黑暗,让天与地之间,不再黑膝一片,及眼,至少能视物,阔天智手中,握着酒壶,他向来不嗜酒,今天,却莫名的想喝酒,以往这个时候,那丫头,该来缠着他说东说西了。
只要他一空下来,她就会出现。
如今,反倒不自在了。
月光下,一抹白色身影,轻柔步向阔天智,这个时候,大家,都已经睡下了,哄下千寒入睡,由月季看着,月初才步出了房,果然,在这儿看到了师兄以酒就口,仿若喝水一般的直灌。
今天晚膳时分,师兄的表情,便有些不正常。
她,并不担心。
“师兄——”,她轻唤。
“月初——”,侧首,阔天智有些讶异,“你怎么来了?这么晚还不去睡?”。手中的酒壶被放置一旁,在他人面前,他向来,都极端自置。
月初没有说什么,在他的身边坐下,抬头,看着天上月,很明亮,很郊洁——
“师兄有什么烦心事吗?不如说出来,说不定月初可以给你出出主意”。她的眼,不曾离开天上月,柔嫩的声音,徐徐缓缓,一点不急。
阔天智摇头。
“没事,只是睡不着,才出来坐一坐,天色不早了,你还是早点回去睡吧,夜里气寒——”。
“师兄——”,月初对他的话,听而未闻,“梦儿,是我让她回去的”。
“……”,阔天智不解的看着她。
“你心里在烦什么,我也清楚,师兄,面对自己的心没有什么困难的,你不小了,梦儿也到了嫁娶的年纪,没有什么事情,是放不开的”。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眼中,闪过慌乱,向来沉稳的阔天智尽没有办法对上月初的眼。
“师兄,聪明如你,怎么会不明白呢,为什么在这里烦着娶别人,梦儿不好吗?”。月初直直的盯着他的眼。
轻轻舒了一口气,阔天智苦笑。
“是啊,我怎么会看不清楚呢,就是看得太清楚了”。他摇头,“梦儿还是个孩子,她的玩心太重,光靠兄妹之情,是无法维持夫妻关系的”。他不是不曾想过,早在一年前,他就想过这个问题,如了梦儿的愿,娶她进门,他不是迂腐之人,自然不会拦着她做她喜欢做的事情,不过——他也想过,如果有一天,梦儿长大了,不再玩心过重,到时候,再回头,就已经太迟了。
“师兄——”。
“月初,别说了——师兄明白自己在做什么”。阔天智摇头,尔后,抬头望着天。
月初无语。
他——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