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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湖边,我先试了试水温,还好,虽是暮春时节,但经过白天长时间的阳光照射,湖水仍保持了一丝余温。
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确定此时除我以外不会再有第二人,我咬了咬牙,慢慢走入水中,往湖心深处游去。
此湖虽说不大,却也足足游了我一刻钟的时间。途中因为水太深,还好几次被灌了几口凉水。
好不容易狼狈爬上岸后,我摸了摸肚子,竟被水撑得有些鼓胀。
顾不得喘气休息,也不管身上衣服还湿漉漉地粘在皮肤上,我拎了包袱沿着小山路径直往下飞奔而去。
不知跑了多久多远,也不知是否已经离开天下会的管辖范围,等天有些朦朦发白时,我才虚脱的仰倒在了路边的草地上,闭眼假寐。
天下会耳目众多,若雄霸知道我私自离开湖心小筑,一定会派人前来捉拿我……趁天色尚早,应该再多赶些路……
想着想着,思绪愈渐模糊起来……
迷迷糊糊睡了许久后,我猛然惊醒,霍地一下坐了起来。这才发现天已大亮,阳光正在头顶熠熠而照,耳边传来一阵虫鸣鸟叫。起身之际,淡淡清幽的青草味混合着露珠向我迎面扑来。
糟了!
我心中‘咯噔’一响。
怎么就睡着了呢!
看了看四周,悄然无声,我这才放下心来,赶紧抓了包袱起身沿着小路径直往前走去。
起初是顺着路面前行的,走了不算太长的一段距离后,路面逐渐消失不见,脚下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黄泥土地。
一种犹为不好的预想在我心底自然萌生。该不会是——迷路了吧?
虽然心里这样想着,但又不能走回头路,只好咬了咬牙继续前进。
走了不多一会儿,一片葱翠的竹林映入眼帘。
清晨的阳光透过竹叶间的缝隙挥洒而下,青翠的叶子仿佛沾染了晨露般,在金色光线下闪耀着潋滟光彩。走进林间,满眼苍翠,碧沉沉的修竹紧密屹立,郁苍苍的叶尖纵横交错,形成一道繁茂的天然屏障。伫立其中,不禁心神俱醉。
好美啊!
我站在林子里,仰头环顾着被绿色遮掩的天空,阳光,清透而明亮。
“交出天决七式,否则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低沉沙哑的声音从不远处隐约飘来,打断了我陶醉的思绪。
“有本事就来拿。”
紧接着响起的,是略带稚嫩的少年声音。话语深处,不难听出其轻蔑之意。
“段天祈,你已中毒,还受了这么重的内伤,你认为你还有命活着走出这片竹林吗?”
我皱了皱眉头,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悄声走过去,附在一根较粗的竹树后定睛一看。
这算什么啊!
三个大男人手拿长剑对持一位手无寸铁的少年。
虽然早就知道武林江湖是个弱肉强食的地方,但做到这种程度那三人也太无耻了些!
我张了张嘴刚想喊话,转念一想,自己也不会武功,就算出去了也帮不上忙,还是算了。
思索至此,我将已然冲到嗓子眼的话语给硬生生吞了回去。
“段天祈,你若肯乖乖交出天决七式,我们弟兄三个就给你留个全尸……”
“啪!”
只听见一声闷响,那三人中的带头老大话才说了一半,就双眼圆瞪地倒在了地上,鲜血从眉眼间的洞里涸涸流出。
没有人看见少年是如何出手的,至少我一直看着那少年,没见他手中有拿类似石子一般的暗器。
但对面的男人确实死了——而且是死在那少年之手。
“咳、咳……”不知是不是刚才的动作消耗了少年太多的力气,那男人倒下的同时,一丝血迹从少年嘴角渗出,滴在雪白的衣襟上,红白相间,触目惊心。
少年线条优美的唇角挽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道,“段某再不济,也不至于命丧你们这群无名小辈之手。”
亲眼目睹中间男人的突然死去,另外两个男人面面相觑了一眼,视线交会时一抹惊恐在两人眼底闪过。
快走吧快走吧!
我望着那两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在心底碎碎念着。
“咳、咳,”又是一阵猛地咳嗽,少年嘴角血迹大片涌出,坠入地面,混合着晨露溶成了晶莹的一片。
“老三,看他快不行了,”左边的男人压低了声音跟右边的男人咬着耳朵,“趁这个机会杀了他,替老大报仇!”
“好。替老大保存!”右边的男人用力点了点头,举刀朝少年冲了过去。
“啪!”
跟刚才一样的闷响。
响声过后,男人倒地,浑圆双瞪的眼眸仿佛在述说着他的不甘心。
亲眼目睹了如此血淋淋的死人场面,还是一次两个,我立刻感到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酸涩,那种弥漫在林间的血腥味令我喉间翻涌着想要作呕的欲望。
“还要再来吗?”少年左手抚着心脏位置,气若游丝的声音宛如烟雾般飘渺。
领教了少年的厉害,看着地上躺着的两具尸体,男人艰难的吞了吞口水,“段天祈,你等着!我不会就此善罢甘休的。”
说完,男人立刻转身跑去,瞬间消失在了林子深处。
待男人的身影已经完全看不清后,少年这才脚下一个颠踉,站立不稳地扶着一旁的竹树勉强支撑着身体。
“出来吧!”少年喘着微气下令。
我一愣,朝四周环顾了一圈。
“还不出来?”少年的声音微微提高了几分,清朗的话语里有着一丝不容抗拒的压迫。
好像……是在叫我没错……
确定四周再无他人,我只好挂着一脸的讪笑从竹树后缓缓走了出来。
“你是何人?”少年双眼直视着我,深邃的黑眸闪动着浅浅疑惑。
“我是,”我正欲开口道明身份,话到嘴边却徒然转了个弯,“我是从天下会逃出来的侍女,我叫幂华。”
少年没有说话,只拿一双黑亮的眼睛审视着我。
被他的眼睛盯视得有些头皮发麻,我几次想要闪躲,但还是硬了脖子坚持着。
怕什么!我又不是要杀他要抢他东西,无怨无仇的,他要想滥杀无辜刚才就不会只是喊我出来了。
“咳、咳,”少年手指掩唇咳嗽了几声,鲜红的血丝在指缝间若隐若现,“你走吧!”
“你受伤了?”我眼尖的瞄见他左肩上的伤,这才惊悟,原来他刚才不是捧着胸口,而是肩膀位置。
他应该伤得很重吧?
除了嘴角的血丝外,左肩那一处应该也尤其致命。
素白的衣衫被划得凌乱不堪,红色从左边肩膀位置渲开,染红了整片衣襟。透过被划烂的衣服可以清晰看见,他肩膀上的褐色皮肉朝外翻着,切口位置不停渗着暗红的血,血珠滴落的瞬间伤口狰狞而暗沉。
少年冷冷扫了我一眼,双唇紧闭地朝前蹒跚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