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来客(1 / 1)
办妥了谷玉农的父母,子璇便安心的准备收拾起自己的新家来。谷玉农用的这招确实妙,房契上只有自己一个人的名字,就造成了自己对这个房子的一种归属感和责任心,好像搞砸了就对不起观众似的,如果这房子在谷玉农的名下自己根本不会这么用心,或者根本不会搬到那里住,结果他把房契一拍,说了声“要是你不高兴了就把我赶出去”,便把自己给说服了。其实大家心里明知道,真要较真起来,她只会自己走,怎么可能把人给撵出去,就算她撵,谷玉农也不可能走啊。
奸商,果然是无商不奸。子璇心里恨恨的想着,手上还是不停笔的画着室内设计图。陆嫂正端来一碗银耳莲子羹,看到子璇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不禁笑道:
“小姐,你这是和谁怄气呢,窝在屋子里也不出去了。来,这是我特意给你炖的银耳,最是滋阴清火的。”
“谢谢陆嫂。”
子璇忙起身接过,让陆嫂在圆桌边坐了。
“我说小姐啊,你就是性子太烈。我看姑爷也是杭州城里数的上的人物了,相貌好,有学问,家里还开着大公司,最重要的是对你一心一意,你说,这样的人你要是丢了还能上哪里再找一个?不是我罗嗦,你们这些年轻人总是定不下心来,觉得这个走了自然还有更好的在后头,就不会珍惜眼前的。我们也是活了半辈子的人了,经过的事情多,知道啊有些东西丢下了就再也那不会来了,就像水似的,泼出去哪能再收回来。小姐,你就听我一句劝,不要和姑爷吵架了,两口子好好过日子多好呢。”
陆嫂是看着子璇长大的,一直把她当成自家女儿看待,看到子璇和谷玉农一直这么僵着,害怕她真的一时想不开,落得到老孤苦无依的,所以只要有机会就来劝劝。子璇知道老人家的好意,也不好辩解,只回道:
“陆嫂,你的话我记下了,我会好好考虑的,你就放心吧,我这么聪明漂亮,还怕没人要么。”
陆嫂笑着看看出落得娇花般的小姐,不由得叹道:
“要论小姐的样貌人品,满杭州城也是独一份的。我是怕小姐被坏人骗了去,现在的人都看不出好坏的,你看,那个梅先生,长的也是相貌堂堂,有学问有知识的,不还是每日不务正业,女人是一个接着一个往我们家领。才去了一个杜家小姐,又带来一个呢,这样的人小姐可千万不能信,信了早晚要吃亏的。”
“梅先生?梅若鸿?他又带来一个女的?”
子璇惊讶的问道,这位梅若鸿先生不应该老老实实呆着他的水云间犯相思病有空再画点画么,怎么这么快就又招惹一个女人了?
“可不是,看着还是个美人呢!”
陆嫂眉飞色舞的八卦着,子璇几口吃完银耳,把她打发了,便快步走到画室。还没进门,就听见一阵喧闹声。
“好名字!”
——是梅若鸿特有高八度的声音。子璇推门一看,梅先生正站在中央指着一个女孩子向大家激情演讲:
“咱们画会最重要的就是一个情,我看不只是爱情,还有亲情、友情,尤其是对艺术的激情,所有的情都是应该珍惜的。”
大家听了也都附和有声。钟舒奇和叶鸣两个是最先看到子璇来的,却都不约而同的别开眼去,只有沈志文、陆秀山招呼道:
“子璇,就差你一个了,快点过来看,今天若鸿又给我们画会带了一个大美女。”
“就是啊,现在羡慕的我也想天天到西湖边上去画画了!”
“你们两个,当着人家女孩子还敢乱说!”
汪子默敲了两人的脑袋一下,笑着说道:
“我们还是让当事人讲讲他们相遇的故事。”
梅若鸿早就已经按捺不住,忙高声讲了起来:
“我们不是有个半月之约么,所以我每天都到西湖边上去寻找灵感,说来也巧,今天正冒出一个绝妙的想法,画纸竟然没了。所以我也顾不得别的忙骑着车想回水云间,结果惜情她当时走在小路的中央,差点就被我撞到,我一看到她立刻就有一个念头:一定要把她带到画会来让大家看看,世上竟然还有这么美的女子!于是,我就拉着她来了。”
梅若鸿摊着双手,一脸得意。子璇却在暗暗观察着这位惜情小姐,二十五六岁的年纪,一身淡紫绣花旗袍,配套的珍珠首饰,虽然没有繁复纹饰,也看得出是经过精心搭配。梅若鸿说的没错,惜情确实是位美女,她的美和杜芊芊不同,犀利而冷艳,一双凤眼,两片薄唇,皮肤白的如同羊脂玉石,加上高挑而略显单薄的身材,都透露出一种生人勿近的信息来。这样的人,会和杜芊芊一样随随便便就跟着男人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来么?子璇有些怀疑,这时惜情已经在众人的催促下讲起了自己的故事。
原来这位小姐名叫沈惜情,是上海人,家里以前也算得上中产,所以她曾经在上海艺术学院学习过西洋绘画,后来家道没落,就按照父母的意思嫁给一个官僚子弟,没想到丈夫却是个不学无术,只会吃喝嫖赌抽鸦片的男人,她心高气傲,当然受不来,便趁着丈夫不注意时收拾好行李,留下一封离婚声明就搭火车到杭州来了。她在杭州举目无亲,只好客居在一个小旅馆里,每日出去找事做,烦了就到西湖边上散步游览,今天恰巧碰到梅若鸿。听他介绍了醉马画会,不由得好奇,就跟着一起来到烟雨楼。
大家听了他的叙述,都扼腕感叹,一边同情她红颜薄命,遇人不淑,一边咒骂那个没有责任心、玩弄女人的丈夫,沈惜情却仿佛与自己无关一般在一旁冷静的看着,没有搭言,也没有露出任何愤恨的表情。等到大家骂的口干舌燥,才想起来子默立下的规矩,子默也只好无奈的笑道:
“我们下不为例,这次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