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九个圈的旅程(1 / 1)
萧子笙又名苏爹,是个老狐狸。
其实他不算太老,也不是特狐狸,但是看着他往往就特容易想到那三个字。
因为他笑的时候喜欢把眼睛眯成一条线,这又往往让涉世不深的人误以为他很慈祥。
他深谙保养之道,快四十岁的脸长得跟二十几岁差不多,却为自己的“儿女”所累,不得不对外宣称自己已经五十好几了。
这是个莫大的悲哀。
苏爹主要负责邻里友好,在大家住进宅子的第二天就买了块匾,豪情万丈的提了“苏府”两个大字,挂在大门口,惹得对门私塾的老师和一群学生围观。
对门的私塾是个义塾,穷人家的孩子过了五岁就可以去上学。
在苏爹每天早上帮个凳子坐在苏府门口晒太阳的时候,总会有孩子喜欢趴在貌似很慈祥的他腿上揪他的头发。
苏爹很喜欢小孩,偶尔还会给他们讲故事:从前有座山,山上有个庙,庙里有两个和尚,有一天大和尚给小和尚讲故事,讲从前有座山山上有个庙庙里有两个和尚有一天大和尚给小和尚讲故事讲从前有座山从前有座山山上有个庙庙里有两个和尚有一天大和尚给小和尚讲故事讲从前有座山山上有个庙……
几个小孩被苏爹的故事讲晕了,其中的一个孩子突然一拍大腿,“老爹爹,你的这个故事让我想到了这玩意。” 说着就特得意的掏出了一个九连环,“这玩意,你们都没见过吧?”
那玩意苏爹小时候玩过上万回。
那孩子还在继续得意,又特显摆的加了一句,“你们谁要能解开这个,这玩意就送给你们了!”
结果九连环到了苏爹手里,那小孩哭着鼻子回家了……然后苏爹就教育其他小孩没事不要穷显摆。
教育完后,苏爹进了府,看着手里的九个圈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刚好苏幸正站在院子中神色戒备的不知道在戒备些什么。
苏爹想着虽然苏幸现在只是自己的假儿子,但假儿子那也是儿子,就把那九个圈送给苏幸了。
苏幸又名苏大哥,是个半面瘫。
说他半面瘫是因为他的脸上往往只会出现两种表情:皱着眉头和没有皱着眉头。也就是说他脸上可以活动的表情肌只有眉毛底下的那两块。
他脸上唯一的神情就是戒备,不管他是皱着眉头还是没有皱着眉头。
和他近距离相处一段之后,就会发现他不只是一个经常性戒备的半面瘫,他还是一块木头。
苏大哥戒备的盯着手上的九个圈。
然后苏大哥戒备的尝试着解开那九个圈,并且皱了皱眉头。
半个时辰过去了,苏大哥一直戒备的解着那九个圈,但是一个圈都没有解下,然后苏大哥开始爬到了树上戒备的望着府外。
他的主要职责是看家护院,但是自从他们住进苏府之后就一次都没有被袭击过,这令他一天比一天的失落的同时也一天比一天戒备。
戒备了半天无果,苏大哥跳下了树,刚好看到一只老鼠窜进了墙角的洞里,开始戒备的思考为什么老鼠还没有被冻死。
接着苏大哥就看到玄安拎着一袋子零食走过来蹲在洞口喂老鼠。
玄安又名安安,是个别扭的小孩。
其实他也不是特别小,这个冬天一过就离成年只差一岁了,但他确实别扭。
说他别扭是因为他容易发脾气,当然,容易发脾气和别扭本来是没有什么直接关系的,但是大家都习惯于把他容易发脾气的原因归结于他很别扭。
安安很喜欢小动物,但是猫啊狗啊什么的他都觉得太大而且不好养,所以他通常都会选择喂老鼠。
其实他主要是觉得养老鼠便宜。
安安出生贫苦,虽然后来被有钱人家收养了,他最憎恨的依旧是某种名为铺张浪费的属性。
可他的身边的这些人,一个两个都是最擅长将铺张浪费这种属性发挥到极致的,这使得安安经常性都在磨牙。
或许正因为这样,安安对于老鼠总有种难以言喻的情怀。
不过这次他把零食堆在洞口堆了半天,也没看到有老鼠出来,只好持续的蹲在墙角盯着那个洞百无聊奈。
苏幸看着百无聊奈的安安,有看了看自己手上的九个圈,想着小孩子脑袋灵活,就把那九个圈给了安安。
于是安安接过了九个圈,边继续百无聊奈的盯着洞口边拨弄着那九个圈。
此时,刚好贺何路过这个墙角,看到自己辛辛苦苦讨价还价买来的零食被堆在了老鼠洞口,顿时气得险些晕厥。
安安鄙视的看了他一眼,“我是把我的份拿出来喂的,你有意见啊?”
“但是,万一引起了鼠疫怎么办?” 贺何这么问了一句,然后被更加鄙视了。
安安转头继续盯着洞口,却发现洞口的零食已经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拖光了,顿时气得九个圈直扔贺何脑袋。
贺何又名小何子,是个怕死鬼。
因为怕死,他的思路往往都是围绕着要怎么样才不容易死而运转,因此经常性被鄙视。
他当然不是一出生就这么怕死的,只是后来受了点刺激又撞到了几次脑袋。
——但是很多人都曾经受过刺激也撞过脑袋,变得这么怕死的却不多见。
“喂,为什么你这么怕死?” 傍晚,苏小反坐在椅子上,趴着椅背问着正摆弄着九个圈的小何子,“简直就不是正常人的级别。”
“不管想干什么,一旦死了就什么办不到了吧。” 这个问题,小何子前段时间刚被安安问过,但是现在提问的人换成了苏小,他就没了拒绝回答的胆子。
“就只是这样?” 苏小眨了眨眼,一脸好奇。
这让小何子有一种自己已经沦为了珍惜观察用动物的奇异错觉。
“其实我父亲从小就教育过我‘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 小何子摊了摊手。“但是他死了。他以为他死得重于泰山,但是事实上他的命连一根鸿毛都没值上。”
小何子至今都记得他父亲当年脸上的神情。
父亲说过死并不可怕只要能死得其所,父亲说过人宁愿一死也不能毫无作为的苟活一生,父亲说过有些东西比性命更重要。
但是他死了,他所说过的一切都变成了最大的谎言,因为可以将那些话变成现实的人已经死了。
小何子咬了咬唇,突然忆起的往事让他很有些不舒坦。
他那个温文至极总是会躺在床上讲着大道理的父亲,最终死得几乎是不为人知,什么都没有留下。
“我绝不会像他一样。”最终小何子说了这么一句。
“是吗?”苏小笑道,“但是你已经找死过一次了。”
“那只是因为我父亲的遗愿。”小何子叹了口气,“而且我后悔至极。”
“说出那些话,难道和你的意愿一点关系也没有?”
小何子没有回答,专心摆弄着九个圈。
“你身上有祭司的血。”苏小起身打开了窗,冷风吹得人一阵激灵,“血缘这种东西,骗不了人。”
苏小走后,小何子还是趴在桌子上,却已经没有心思再管那九个圈。
然后小何子带着九个圈出了门,看到有一个孩子蹲在大门口泪眼汪汪的盯着他的手,就把那九个圈给了那小孩。
就这样,九个圈在四个男人的手上转了一圈,终于物归原主。
但是在最开始的时候,苏小身边是跟着五个男人的。
然后,某日某时,小何子捏着钱袋准备出门卖货讨价还价。
一开大门,小何子就被某缩成一团窝在门口的一团吓了一跳,大惊之下他发现那一团居然是一个人,更惊之下他发现那个人他居然还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