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杀猪（1 / 1）
转天大清早，老唐两口子就起来忙活烧水、磨刀、刷盆，为杀猪做准备。
像老唐这个岁数的农村人，基本都会杀猪，而且还手把利落，基本是一刀搞定，然后剃毛开膛，通常来讲全套过程下来也就俩小时完事儿，杀俩大肥猪多说四个小时，但必须有我和胖子还有老猫帮忙才行。
于是，我们仨也老早就起来了，先洗把脸、吃口饭，再帮着老唐一块忙活。
农村个人家杀猪比较费劲，首先早上不能喂猪吃食，因为要称一称猪的分量，吃食了容易压分量，而且杀完后开膛收拾猪下水的时候也麻烦，吃下去那些食根本没那么快消化掉！其次，得准备一口老大老大的矮腿儿桌子，把猪的蹄子用绳捆结实了放桌上，按住了再杀，要不猪指定不老实，得往死了蹦跶，整不好都容易杀的半死不活。其三，杀完后还要弄一口老大老大的大黑锅，把死猪抬锅里，往猪身上浇热水剃毛，非得剃得干干净净了才能开膛破肚。其四，就分解猪的肢体、掏猪下水，剔骨头等等，反正一堆事儿样样都得弄利索。
我老家就是农村的，我明白这些事，可我没亲手杀过猪，只能帮着搭把手。胖子、老猫没经历过这些事，觉得挺简单，俩人都兴致勃勃的。
准备就绪了，我们仨跟着老唐进猪圈了，先抓猪一头三百来斤的弄出猪圈，找根绳绑好猪蹄子，就开始上称称分量。
但农村的称比较土，属于那种大称，跟农家进城卖菜的小称一个味儿，就是没秤盘子，秤杆老粗、秤砣老大，下边是个大称钩子！猪的四个蹄子用绳捆住了仨，挂在称钩子上，称头位置有个铁环，往铁环里塞根粗长的棒子，俩人在两头扛起棒子放在肩上，同时，猪也就被提溜起来了，再有一人快速扒拉秤砣，秤砣在秤杆子上哪颗称星定住让秤杆子平了，也出称出这头猪的分量了。
这一系列前凑程序就贼他妈麻烦，我认得称，却不比胖子和老猫有劲，就由他俩扛这木头棒子称分量，我和老唐负责看好多少斤。
第一头猪才三百四十斤，却称了好长时间，因为那猪不老实，嗷嗷这顿叫唤，浑身倒挂着疯狂地挣扎，知道自己要挨刀了，有点不甘心。
由于这猪太重，胖子和老猫肩上扛着的那根木头棒子不咋结实，称半道断了，那头猪重摔在地、摔的嗷嗷叫唤，可不管它怎么蹦跶都白费，猪蹄子被捆的结结实实，怎会那么容易就让它蹦跶开。
胖子、老猫也累够戗，满脑瓜子大汗，深知原来杀猪一点不容易，于是决定那头四百来斤的猪不在农村杀了，直接送屠宰场去，宁可花俩钱省省力气！
这头猪的分量称完了，也就可以开杀了，老唐告诉我们抬短腿儿桌上放着去，我们仨吭哧吭哧把猪抬桌上去了，并且再拿一根棒子合力压住猪身子，有利于杀完后让猪喉咙里的血快速流淌出来。
就算这头猪很不老实，可也架不住我们四个人合伙收拾它，老唐手起刀落，捅破了猪喉咙，猪血哗哗流淌到下边事先准备好的大盆里，何老太拿着根儿木棍可劲地搅和，免得猪血凝固了。
在农村买整个的猪就这点好，除了猪粑粑不要之外，连猪血都算在内带走灌血肠。
这头猪嗷嗷叫了那么一分多钟，彻底断气了。
我们又把猪抬进那口大黑锅里，大黑锅底下都架好了砖头稳固住了，然后何老太端来开水往猪身上这顿浇，足足浇了半个钟头，直到浇的猪肉皮子都熟了，老唐拿起剃毛刀咔哧咔哧一阵猛刮，我们仨在边上帮着揪猪毛翻猪身，来来回回的忙活。
忙活了半个多点，这头猪变成没毛的白条猪了，身上刷白刷白的，一根毛都没剩下。却也把我们仨累完了，尤其是胖子，哪会想到杀猪这么费劲啊！
接下来就是开膛破肚、收拾猪下水，用刀割掉猪头，用大斧子劈开猪脊骨，把整个猪分为两半，但分解、剔肉、剔骨头就不用了，太费事，再说饭店还有好几个厨师呢，回去了没事让他们慢慢弄吧，这都是胖子的主意！
鼓捣了小半天，可算把第一头猪弄利索了，我们歇了一小会儿，把劈为两半的猪送车里放好，就该弄第二头猪了！
来到猪圈门前边，胖子犯愁了，因为抓第一头猪的时候就费了不少事儿，第二头猪更他妈重，肯定得老费事了！
胖子擦了擦额头上汗珠子，掐腰说：“哎呀…，这头猪啊咱别杀了，拿绳捆好了装车里送屠宰场去吧！”他决定这么做那会儿可没跟我和老唐说，甚至也没跟老猫说。
我和老猫、老唐在边上站着呢，一听这话儿，我皱眉说：“得了吧，活猪装车里送屠宰场去，咱们是他妈省事，可这一道儿还不光听猪叫唤啦！”
老猫也说：“是啊，那还不闹心死啊！猪这玩意叫那动静多难听，到屠宰场也得大半个小时呐，你能受得了啊！”
胖子说：“有啥受不了的，要是再搁这儿杀，咱三都容易累个半死！”
我说：“废话，杀猪本来就累，谁告诉你轻巧啦！”
老猫也有点打醋了，就说：“是啊，太他妈累了，顺子，咱硬可耳朵根子不清净一会儿，省点力气吧！”
我寻思半天颇感无语，我也不想挨这累，可这一道儿光他妈听猪叫唤，还不闹心死啊！于是我问老唐，“大爷，有啥法让这猪变成哑巴啊？”
没等老唐说话呢，胖子说道：“有，把猪舌头割掉！”
我愤怒地说：“放屁，那他妈就得死道上，滚犊子吧，就在那臭白话能耐！”
胖子没声了，他就是那种不挨骂就不好受的人。
随后老猫又说了，“要不给猪嘴里塞块麻布？”
我瞪了老猫一眼，说：“拉倒吧，我看给你嘴里塞块麻布差不多，先让你说不了话。”
老唐在边上哈哈大笑，说：“省省吧，想让猪不叫唤，办法很简单，猪嘴那么长，拿根绳捆上不就完了！”
我恍然醒悟，以前老家那边杀猪都这么干，就烦猪叫唤那动静，拿根绳直接把猪嘴捆得结结实实的。
我点头说：“行，这办法不错，那咱就给它弄屠宰场去，省得费力气了！”
老唐说：“那动手吧，早点弄完你们也早点回去，别让家里跟着着急。”
说完，老唐最先进了猪圈。
猪圈里贼他妈埋汰，全是猪粪，我对胖子和老猫说：“你俩进去往外哄，我在门口堵着，按爬下捆好了就赶紧弄出来。”
胖子、老猫不乐意了，老猫说：“顺子，你咋不一块儿进去啊，猪圈门儿关上不就完了吗？”
胖子也说：“就是，你凭啥摊个轻巧活儿啊？”
我说：“少废话，赶紧进去，我是老板我说了算。”
老猫没词了，乖乖跟着进了猪圈。胖子紧随其后，却小声嘟囔道：“不我是老板吗，咋还你说了算了！”他以为小声嘟囔几句我听不见呢，气的我抬腿踢了他那屁股一脚，怒道：“哪那么多屁嗑！”
但我忘了胖子的大屁股昨天挨摔一下，疼的厉害，这一脚踢的他“哎呀”一嗓子，立刻回头怒视我，不想脚底下全是猪尿冰，所以没站稳身板，向后噗通一声摔了个大屁股蹲儿。他摔倒了不要紧，老猫被他的后背撞了个正着，不禁向前踉跄几步差点栽倒，偏赶上老唐悄悄的伸手去抓那头大个肥猪的猪腿，可那大个肥猪贼拉奸诈，转身躲开了，与老猫来个脸对脸！就这工夫，老唐迅速从绕到猪后侧，伸手拽住了猪后腿。
大个肥猪受惊了，那条被拽住的后腿用力一弹，弹的老唐手上打滑、劲头使小了没抓住。于是大个肥猪侥幸挣脱了，却是向前疯跑，从老猫裤裆低下钻了过去，老猫腿短，这猪的个头比他腿高，直接就让老猫骑在猪肩胛骨位置上了！
老猫吓的“啊！”一声大叫，身子后仰要倒，两胳膊猛扑腾几下没倒下去，就势往前猛挺身躯趴在了猪身上！
大个肥猪更慌了，绕过摔到在地上的胖子奔着猪圈门就冲过来了。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太快，仅在那么一眨眼的工夫。
我都没弄明白咋回事呢，大个肥猪载着老猫冲出猪圈撒欢的跑。猪跑起来可是贼拉快，别看猪肥，像似挺笨拙的，实际它四条腿呢，想追上它绝对不容易，更何况是出了猪圈，院里面积还宽阔了不老少。
“顺子…顺子…！”老猫倒骑在猪身上，俩胳膊搂住猪腰，老脸跟猪屁股贴的贼近贼近的，都快亲到猪*子了！他害怕的不得了，搂紧猪腰嗷嗷大喊，不知道咋好了！
我一时失礼没挡住猪圈门，当然得第一个追猪了，于是撒腿就在后边撵，大喊：“站住…站住…！”
喊也白喊，猪哪会老实听话让站住就站住，它又不是狗。可我是心里慌的厉害，情不自禁的大喊了两声。
要说这头猪真狗狡猾的，跑出了猪圈在院里拐个急转弯就跑院门外边去了。
院里也有一层薄薄的浮冰，要不昨天老猫咋会跑院里后摔了个狗吃屎。但今天轮到我了，猪来个急转弯跑院门外边去了，我没拐过急转弯，啪唧摔了狗吃屎，这下把我摔的胳膊腿儿生疼，俩胳膊肘和膝盖骨都麻木不仁了！眼瞅着大个肥猪驮着老猫跑院门外边没影了，我心里这个气啊！
胖子随后撵了出来，也顾不得屁股疼了，过来扶起我骂了句“笨蛋玩意！”然后飞跑出院门，可他也不比我好哪去，跑出院门了啪唧也摔了个狗吃屎，就我小时候摔蛤蟆似的，摔的别提多狼狈了！
我一瘸一拐的跑过来扶起胖子，回骂了他一句“你更他妈笨蛋玩意！”
胖子摔的那个疼啊，大嘴咧咧着狂揉膝盖，“别废话了，快追吧！”
大个肥猪这工夫直奔村里跑去，老猫还在它背上驮着呢！
何老太在院里见状不妙，急忙把大狼狗放开了！
老唐也跟着追了出来，一瞅猪奔着村里疯跑，背上驮着个老猫，又气又乐，撒腿就追。
我和胖子虽是摔的腿生疼，可也得在后面追，胖子累的呼哧呼哧直喘粗气，可破嘴还不闲着，“猫哥…这回过瘾了…，骑着猪满村子跑！”
我也累的够戗，边跑边说：“哪来那么多废话，赶紧追！”
正跑着呢，就听后边传来汪汪汪的狗吠！
胖子吓的回头瞅了眼，“妈呀…狗咋放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