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有惊无险〔下〕(1 / 1)
便衣见我没搭理他,就轻哼了一声,说:“咋的,认为自己是块滚刀肉不出声就算了?我告诉你,这里是派出所,滚刀肉进了这里就是上了肉案,现在你不说,到时候坐牢了可别后悔!”
靠,敢他妈吓唬我!我也哼了一声,怒视他几眼,说:“你凭什么就把我当成犯罪嫌疑人?有证据吗?”
他说:“你小子嘴还挺硬,证据,证据迟早拿出来让你看看!”
我说:“你要是个有本事的警察,现在就把证据拿出来!”
他说:“你想玩激将法是不是?我们已近派人去你家搜了,等搜到罪证看你认不认。”
我说:“一看就知道你是个傻警察,如果换做是你犯罪的话,你肯定把罪证往家里藏。”
他听的一愣,站起来说:“你小子侮辱我智商是不是!”说完走到我身边举手就要揍我,我立刻大声说:“你动我一下试试!”
他随口说了句,“动你怎么了!”啪扇了我一个耳光,这么一小会的工夫我就连续挨打好几次,这要是换做在派出所外面,我非还手不可,管你是不是便衣,可我如今被铐着呢,挨打了也得硬挺着。而且我没偷什么项链,他二十四小时内找不到罪证就必须把我放了,要不就是非法拘留。
我忍着疼瞪了他好几眼,在意念里直把他打的体无完肤、踢了踹、踹了踢,心里才颇感解恨。他用手指着我说:“你看什么?”
我说:“我看畜生呢,没看什么!”
他火了,抡巴掌还要打,我本能地向里靠了靠,说实在的,挨打一下真他妈疼,谁挨打了谁深有体会,尽量能躲就躲躲,倒不是服软怕他了,而是不想多受皮肉之苦。他举着巴掌问我:“你到底说不说项链藏哪了?”
我说:“藏你家茅房了!”
他火更大了,啪啪又扇了我两个嘴巴。可我就是不服软,我知道生气也没用,窝火也不顶啥用,跟他们也没道理可讲,唯一解恨的就是趁机多气他几次,把他气死才好呢,我也不白挨打。我就说:“你就是个猪,我被猪打了,我认了!有本事你在多打我几下,看我出去了你还有好日子过没。”
他真有点怕了,放下巴掌在小屋里踱了几步,说:“你少跟我废话,到底偷没偷项链?”
我说:“你聋子啊,我说多少次了没偷没偷没偷,你听不见吗?我长这么大就在电视里见过钻石啥样的,还偷钻石项链,你咋不说我把秦始皇陵墓给盗了,你咋不说美国丢了个原子弹也是我偷的。我他妈要是偷了我还能在保安室睡觉睡到天亮等那姓韩的报案让你们来抓我!知道天下为什么总有偷贼吗,就因为跑的快,你们笨的要死!换做是你,那一条钻石项链偷到手了,你不跑就怪了!”
我这一番话把他气的差点七窍生烟,好悬没吐血。我又说:“你们爱咋地咋地,我就是没偷,不信拉倒!”
之后我就不理他了,把头转过去宁可面壁也不看他那张发青的嘴脸。他气的实在受不了了,一脚踹开小屋的门,出去转一圈又回来了,手里拎着根警棍,用警棍指着我说:“行,我说不过你小子,但我要看看是你牙硬还是我这根棍子硬!”
靠!想要屈打成招!这玩意现今这社会不流行了吧!还要打掉我的牙,那乐乐今后得心疼成啥样啊!就在这时,门外快速冲进来一个三十来岁的中年警察,穿着一身警服、戴着大檐帽,立刻喊了一句,“住手,把警棍放下!”
便衣吓的手一哆嗦,警棍扔地上了。我心里高兴的恨不得蹦起来亲大檐帽两口,险些喊出来一句“大檐帽你来的真及时!要不俺就挨警棍敲牙了!”
大檐帽似乎要比便衣权力大,厉喝两声就让便衣退到了一旁。便衣二目无光地瞅着大檐帽,说:“所长,这小子嘴硬的厉害,就是不承认。”
大檐帽说:“什么不承认,你是执法的,让你犯法了吗?把人放了。”
便衣本来也不想逼问我,可能是被我气昏了头,就问大檐帽:“项链找着了啊?”
大檐帽说:“找个屁,根本没丢,报案的韩女士说昨晚喝多了,就怕项链丢,就给摘下来放自己的车里了,刚才她忽然想起来到车里一看还在车里放着呢,于是立刻给我打电话说是一场误会,让我们快点把人放了。”
我晕啊!我心里恨不得把韩姐衣服扒光了拉她去游街示众,好悬没把我害成小偷,还他妈平白无故挨了顿打,做好人咋就没好报啊!
便衣闻言心惊肉跳、骇然失色,慌忙过来给我打开手铐,连声和气地说:“对不起…对不起,你看冤枉…”
我起身不等他说完就冲他那张嘴脸狠狠地呸了一声,喷他一脸吐沫星子,他刚想发火,却觉得自己理亏,眨眨眼睛就那么看着我。我用手抹掉嘴角那滴血,真想还他几拳解解恨,转念一寻思算了吧,人家好歹是警察,我就是个星斗小民,自古以来民不跟官斗,吃亏受气就吃亏受气吧,全当一次教训,下次可别他妈那么爱管闲事了。
大檐帽见状为了打圆场,一脸歉意笑容地走过来跟我握手,说:“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回头我一定严惩他,这样吧,我派车送你去医院看看,医药费由我出。”
大檐帽是所长,更要给点面子了。我揉了揉通红的脸腮,说:“没事,下回可弄清楚了,我高大顺活了二十多年从没偷过东西,你们可不能这样冤枉好人。”
大檐帽说:“是是是,我们主要是一听韩女士说丢了条钻石项链,觉得这案子太大,不敢不重视,你放心不会有下次了。”
一提到“韩女士”这仨字我就来气,就他妈因为她才把我害成这样,回去了必须得找她算账。我也没心思呆在派出所了,就问大檐帽我能走了不?大檐帽说能,随时可以走,欢迎常来做客。
我一听这个气啊,还常来做客,你们这地方我这辈子是不想再来了。
我心想真是有惊无险,幸好韩姐想起来把项链落车里了,否则我还真洗脱不清罪名。转念再一想,她那条项链要真是钻石的也值了,要是他妈假货可就太不值了。我出了派出所没走多远,乐乐就打车过来了,刚一下车就冲我小跑过来,急切地大喊:“老公…”
我一见乐乐,心情顿时豁然开朗,飞奔着跑过去抱住乐乐,眼睛瞬时湿润了,有多少委屈我都憋在心里,唯独在乐乐面前再也压制不住,我唯一的贴心人就只有乐乐了。我哭着笑了,看了看乐乐,问她:“老婆,你咋来了?”
乐乐也哭了,眼泪成双成对地滑过俏丽的脸颊,抽噎着说:“是小丫给我打的电话,说有一群人闯进咱家乱翻乱搜,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急急忙忙赶回去,一问才听说是你出事了,说你偷了什么韩女士的钻石项链。老公,到底怎么回事,我快被吓死了…呜呜呜…”说完,乐乐紧紧地依偎在我怀里大哭不止。
我忙安慰她,说:“没事了老婆,都说清楚了,要怨就怨姓韩的臭女人,自己喝多了把项链落车里给忘了,却硬说我偷了她那破项链,我他妈再穷也不至于偷东西!”我搂着乐乐在马路边倍感委屈地掉眼泪,但没像乐乐似的呜呜哭。
这场虚惊算是过去了,我带着乐乐回了兴华园小区,刚到门口,马六、大牙他们几个就围上来问我咋样了?我没心思理他们,一脚踹开保安室的门,进了屋一见何德世正坐那教训老猫呢,我走过去指着何德世就怒声骂了一句:“姓何的你他妈不是东西?”
何德世呆怔半晌,可能在心寻思我咋转眼就出来了?大概还不知道韩姐已经把我的冤屈澄清了!老猫一见我脸腮通红地又回来了,过来就问:“顺子,你没事啦?”
我瞅了眼老猫,心说还是猫哥够朋友,好歹替我着急呢!我愤怒地说:“我压根就没犯事!”说着,我把脑顶戴的的保安帽摘下来狠狠丢给何德世,对他说:“老子不干了,你他妈爱找谁干找谁干?”
老猫也来了脾气,顺手摘下保安帽学着我那样丢给何德世,也大声说:“猫爷也不干了。”然后对我说:“顺子咱走!”说完,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我拉着乐乐的小手说:“老婆走,我就是今后要饭也不干这破保安了!”我拉着乐乐也走了,何德世一个人坐在保安室里觉得像做梦一样,似乎还没回过神儿来!
出了保安室我就要去A座楼找韩姐算账,谁知道韩姐这工夫已是歉意无比地朝着我走了过来,却跟我对视无语。
我心里有气,本打算见到韩姐就抽她个嘴巴,但现在一瞧韩姐满脸的歉意似发自内心,又让我下不去手了。乐乐没管那一套,走过去就质问韩姐:“你凭啥冤枉我老公偷你项链,我老公好心好意送你回家,你不说声谢谢就算了,还冤枉他。我老公虽然穷,虽然没你有钱,可他从来没偷过东西,这回让你害的被那几个警察打了好几个嘴巴…呜呜…呜呜,你有钱咋的,有钱你就乱冤枉好人啊!有钱有啥了不起…呜呜…”
乐乐边哭边质问韩姐,本已止住的眼泪哗哗地流。
韩姐是老猫的梦中情人,老猫当然不能视而不见,就过去劝乐乐,他说:“弟妹…误会,别哭了啊,猫哥代韩小姐给你和顺子认错了。”
靠!弄的韩姐就像老猫媳妇似的,还整出认错这么一句。
乐乐边擦着眼泪边抽泣着说:“不该你的事…”
老猫自讨没趣,乖乖躲一边了,小眼睛眨巴眨巴地瞅着韩姐,自感爱莫能助。
韩姐心里也不是滋味,从皮包里掏出一张面巾纸递给乐乐,却啥也没说。乐乐一把接过面巾纸,毫不客气地擦泪。我在后面看的哭笑不得,走过去搂住乐乐的肩膀,劝说道:“老婆,不哭了,咱回家吧,跟这种女人没啥好说的。”
也不知咋的,我就觉得乐乐替我出气了,韩姐被说的一声没有,我再说她几句的话,把她再说哭了咋办,弄的像我欺负她似的。
韩姐用充满歉疚地目光看了看我,轻声说:“真的很对不起,我昨晚…醉的什么也不记得了…我不是有意的…。”
我没用好眼色盯着韩姐,哼了一声,说:“早知道你是这种人,我就该不理你。老婆,咱走。”
韩姐忙说:“等下,我知道我解释了你们也不能原谅我,但还是请你们听我讲完了再走。”
乐乐兀自哭泣着说:“你说,这个解释我非要听听…呜呜…”
我是不想听,但乐乐要听,那就听听好了,反正也占用不了多少时间。
韩姐说:“那条项链是我老公出国前送我的生日礼物,不管它值多少钱,我都在一直戴着,因为我老公出国后就再没回来,一点音信没有,也不知道是生是死…”说着,她幽忧地叹了口气,接着说:“我老公给我留下很多钱,却比不过这条项链珍贵…,看到它我就又有了继续等下去的希望,认定他在国外一切很好、很想我,迟早会回来的。”她哭了,几颗晶莹剔透的泪珠在阳光的照耀下慢慢滑过她那冰雪般白皙的脸颊,看上去令人又爱又怜,真想亲手替她拭去那泪珠,好言安慰她一番。
我、乐乐、老猫、大牙等人静静地听着,听韩姐继续讲下去。韩姐没有哭泣,她很坚强,她用纤细的手指轻轻抹去几颗泪珠,淡淡地说:“你们也爱过,也体会过思念的煎熬,如果今早的事换做是你们其中任何一人碰上,也会误认为项链是被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