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长共雪月(1)(1 / 1)
火车继续向前,在雪域阳光下破风向前。
冷彬看着身后的河弯,桥架。
冰凌流动的雪河河面上有和条移动的火车黑影。
“我们坐的火车有那么长啊,你看。”冷彬脑里浮现曾见过的一张很老的邮票,一时又记不起叫什么桥,只记得那桥就是建在兰州,横跨黄河雪岸,上面的火车冒着浓烟。
尽管现在所坐的火车正跨越的桥不是曾经的桥,火车也更快,但在冷彬的想像里,自己正坐在蒸汽机车的某节车箱里,车窗外雪花纷飞。
“想什么哪,说着话咋一下又没下半截了!”雪对冷彬心血来潮似地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很反感。但毕竟快回到宁城,心情不错,也没怎么说冷彬的不是。
“嗯,对了,下雪的时候能看到太阳吧?是什么样子?”冷彬回过神,似乎又转了话题。
雪凝眉,冥思苦想,说她也好多年没见到那样的景色。
“能看到呀,好像是朦朦胧胧地,白白地……”冷彬就觉得雪基本上什么也没说,他想像中的景色应该是很唯美,而雪的话平平淡淡。
“那次在城里看,不是在山上,觉得很奇特……”冷彬说起在第一次到宁城,在楼缝里看到天上飘撒着雪花,又在积水成冰地街上见到一方块阳光的情形。
有餐车推过来,随后的是售货车,按照往年来回经验,在从兰州到宁城的这段路上,这是最后一次买卖。
冷彬要了瓶啤酒,给雪要了盒炒面。
车厢里轻荡着古筝名曲《高山流水》。
而窗外是一个模糊地,雪色掩盖的世界。
透过一闪即逝,稀落村庄,鸦鸟斜飞,处处苍茫的风景,无绝无尽。
一阵困意袭来,不觉一瓶酒已饮尽。
冷彬回上铺睡觉。
车顶音乐开得很低,却因离得近,睡意变得似有似无地,冷彬闭着眼,随着音乐胡思乱想好一阵才沉沉睡去。
朦胧间,冷彬见得一处雪中楼阁,有人张指弄纬,时有托、劈、挑、抹、剔、……,辅以按、滑、揉、颤……雪谷间一时梵音妙曼,时而高远,时而清沉。
梦中女子,袖底生风,指如乱花,一手疯似地撮着弦线,一手按弦之力越来越沉越来越沉,弦线似乎都快绷断,那种激荡人心的高亢音似极力唤醒沉睡的一切,极力促就着茫茫雪下新生。
梦中冷彬欲走近,又怯于惊扰那抚琴女子。
那模糊中的人呵,似曾相识。
在梦里又无法识她。
待得走近,琴音骤止。
冷彬梦里一愕,那抚弦女子,竟然是蒙了黑纱。一双皓目,透了些诧异神色。
她是谁?!
就在冷彬迟疑刹那间,那女子俯身,幻化为一缕青烟,瞬间消逝。
车体一个震动,冷彬又复清醒。
回到现实的车体上,连梦里残余的雪里阁楼也没有了。
一个哈欠过后,眼角溢出泪花来。
车厢里的音乐早已换成《林冲夜奔》,依然是古筝。
冷彬开始脑里懵懵地享受起来。对于古筝,音律,他是一窍不通,只按寻常人的方法欣赏,如同小孩送进学堂“惯耳音”,仅仅是分个音调高低,节奏缓急而已。
冷彬在火车上随着那种时而沉缓如似残弓缓弦,时而又紧快激烈如奔雷闪电的节奏,想像着故事里的林冲从忧愤到反-抗的情节,还有林冲在风雪夜里衣袂飘动,孤单单离开火场的悲壮画面。
草莽英雄都是抱着兵刃睡觉的人。
每次听这曲古筝音乐,冷彬都觉得名著里的那些人物,就是些连睡觉都得睁着只眼睛,抱着兵刃的人。
当冷彬随着音乐急思断想的时候,天近黄昏。
就在这个黄昏,远在千里之外的南方边陲淳风镇上的“知行舍”染坊,在南风中经历了一起大火,化成为了一片废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