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烟雨朝朝朝入梦境(13)(1 / 1)
冷彬在小城认识的人不多,除所工作的公司同事,几个同学之外,熟悉一点的也就苏云谦和画家任吉南。
现在如此,十年前也如此。
冷彬在毕业后近半年时间,一直呆在小城,靠已经发家致富的同学和校友给拉点小活,偶尔与别人合作塑一些东西勉强度日。说是与人合作,不如是求生,在一家家具厂,跟着几个很民间,技法也不是很成熟的工艺师,打下手,有时是雕些大件,分成多个小型最后拼接,难免出现手风不一的问题,这种情况下,冷彬只能照着工艺师们的去做。以求风格上的相近。
几个老工艺师干了这活几十年,都觉得自己是领域里的主角,有时他们几个人之间也会因为合作不愉快吵嘴。但凡投入工作,几个人还是会一起讨论,各自发挥能力,配合地很好。
几位老工艺师确有自己的长处,工作经验比冷彬多得多,许多活,不单是纯技艺能解决的,如材料质地选择,不同材料最终达到的效果等等,是理论所不曾涉及到的。
冷彬珍惜身边每个所能看到和体会得到的细节。几位老师傅也是好酒之人,不时会在酒桌上热心传授一些技艺。
闲时,冷彬一个人,想起云轻,整个人心思还陷落在失去云轻的痛苦里,每日酗酒,胡子拉碴地游走在小城市井。
冷彬在生存现实面前不知何去何从,但满脑子充斥着要在小城冲闯一番的狂热劲依然未消,反而越来越强烈。
靠微薄的收入,生存,买烟酒,在夜晚发疯似地写诗,把现实给予他的一切情绪和关于诗文,绘画的想法悉心收录。他不知道自己当前所做的事,是在加速衰老,想用酒精和笔下的狂客情怀自溺,还是在做很有意义的事情。
“小冷啊,还在小城吗你,找你说个事。”苏云谦给冷彬电话。并说了是受任吉南之托找他。
后窗的月色,斜照枯草。
此时的冷彬,内心寂寞而又丰富。
酒精,成了不能搁舍的朋友。
“无论如何,不要荒废了自己,不要放弃自己的理想。”冷彬在日记扉页上写下这么一句话,另一本新的日记将开始了,却心酸得很。
想起云轻,内心深处又泛起潮汐。
夜冷疼了心。
冷彬在天将明的时候灌下半瓶烈酒,又复昏沉。
小城掉进夜暗里,月色推窗而入。
冷彬赤脚下床,干渴欲裂,踉跄至水桶,开灯时,把开关线了扯了下来。
冷彬半趴着把头伸进桶里,先是一阵咕咕地饮吞,后来就是在水里任思绪潜泳。
足足有三分多钟,冷彬的整张脸孔都潜在水里。
云轻的长发,云轻的笑云轻的哭,云轻脸上的伤,云轻在淡蓝色水底。
一个回望,青丝半掩,似笑非笑,欲哭未哭,诡异万端!
灯光惨惨地白。
“呵——!”一个影子在墙上仰起,依然狂傲,淋着雨滴。
影子拿着毛巾,在擦拭。
“有点志向,活的才精彩!”任吉南豪放地说。并在冷彬敬酒的时候,提醒冷彬少喝酒,别年纪轻轻搞得自己整天昏昏花花的。
“那里也是刚开张,正用得上人的时候,你可以放手去做事情,多跟老师傅们学习。”
冷彬在任吉南介绍下,进入了现在工作的这家公司。
冷彬照常饮酒,只是很少见他醉了。
有时过于清醒,反而比别人痛苦的多些。所以偶尔地,冷彬还是擅用酒精自溺。
现在的冷彬,看上去成熟多了。但连自己都感觉反而越活越任性。
所做所想,不至于违法乱矩。但往往超出他人想像。
他的性格棱角,永远不想被磨平。
冷彬深信,一个人,惟一区别于他人,并且应该得到尊重的部份,只有性格。
别人不喜欢是别人的事。
试问,连自己的性格都不喜欢要变的人,能喜欢别人的性格吗?!会像维护自己正常,应该有的性格一样尊重别人的性格吗?!
何必强人所难?一定要表现得喜欢,内心里委曲了真实的自己。
再者,说些冠冕堂皇地话,要改变性格弱点之类的人,真正改变的有多少?改变了开心的有多少?
针对一些想在工作和生活上想改变他人的人,冷彬提出抗议。
并付诸行动,弄出一个雕塑小品《两个扛门槛的人》,俩个一模一样,动作一样,站姿一样的高个子,却在做着把腰弯到不能再弯的地步,各执门槛一端,上身从肩膀逐渐揉合过渡,至脸部已是重合一起,脸呈无性别状态,只是些麻绳捆扎,泥刀乱砍的痕迹明显,以及一些乱透了的水溶状线性物像。
冷彬的同事或朋友问及它的意义。
冷彬笑而不答。选择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