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烟雨朝朝入梦境(3)(1 / 1)
黄昏。
火车在云贵高原连绵不绝的山峦间破风前行。
冷彬睡意沉沉,无心再看窗处风景。邻间床位的乡音更似些催眠曲。
冷彬睡的像个孩子,头就放在半躺着的雪的双腿上。
雪静静地看了冷彬睡姿很久,冷彬在熟睡中嘴角还依然挂着几丝充满不屑意味的笑纹。
雪看不透冷彬的梦里究竟有什么。
过久地低着脑袋,使雪感觉脖颈酸疼,雪轻扭动着脑袋仰起脸,放弃对冷彬睡后笑容背后的追寻。
雪静静地看着窗外。
云南是绿色的植物王国,但有些地方不全是植被密布,火车在昭通境内,还是有许多山峦光秃着。
昭通的文学艺术,历来在云南绘画和文学艺术发展中都占有重要位置的。
就这样一个人民生活不是很富裕,甚至还是很落后的地方,雄奇险峻的大山,在一朝一夕间裸露他的内在,感召着大山子民,赋予一代代的昭通人山一般地秉性和异于常人的表达能力。
昭通的山风很大,有时行走山间,可能被大风吹落的石子砸伤。这类猝不及防的飞砂走石,倒与北方的沙尘天气相似。
冷彬和雪这次在宁城的时候,就经历了一次不算严重的沙尘。那些灰黄地沙雾笼罩着宁城。
当时雪在接电话,是群打回家来的,说城里起尘了,看看窗户有没关严实的快点关上。
雪和冷彬忙着关好窗后,冷彬就站在窗前,从窗子看出去,宁城远处上空灰蒙蒙地,一点点扩大面积。
风沙像场山雨,更像是黄烟,在宁城上空飘渺着随风摆步前行。
昭通的飞砂走石,是清秀可人的。也许感觉到疼的时候,才会意识到有石落下。对当地地理环境不是很熟的人,是不会把一场风当作是预警信号的,可能还会不合时宜地在某条山间的小路仰望,还自窃喜看到了荒蛮山体的一份高古,清远。
这样一个地方,风景有南方特有的细腻,清秀,又稍有些西北秋冬季节裸露山体的那份苍劲,道不尽地荒凉,婉约。而观者心生的,是冥冥中的期盼,期盼春天。
期盼透过苍凉,看见大地深蕴的生命力。
或许正是这种大自然的潜移默化,昭通人更善于诉说,更善于表达,以致昭通成为画家和写作者衷情向往的地方,也就繁荣了昭通的文化艺术。
冷彬跟雪说起过昭通。并一起翻看过一些昭通山水,民俗题材的画册和文学作品。
雪也有了些许困意,手托下腮静静地对着车窗,神情疲惫不堪,目光涩涩地随着晴天下的远山轮廓线起伏,起伏,脑袋失重往下,雪才一下惊醒过来。
雪不忍叫醒冷彬。
火车常会停靠在小站上,人上人下的。为了防止有人顺手牵羊,夜里冷彬醒的时候多,基本上没怎么睡。
其实也没什么好让贼惦记的物品,但是物主很难猜透贼看上你什么东西。
“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冷彬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
“我梦见我们坐在一辆货车上,在夜里,好像是在一条两边都长满甘蔗林的公路上。车上拉了一大车的甘蔗,说要去造糖。”冷彬极力回忆梦境。
雪双腿有些酸麻,但担心一动,冷彬的梦就会在他起身的时候消逝。
“我梦里是坐在车上的,可奇怪的是,车灯照射甘蔗林,拐弯的时候,强光打在路面上,我又能看到路面上横七竖八地铺了甘蔗,我在强光刺目的时候,很忧伤地看着侧斜光线下的甘蔗构成一种特殊的图案。然后我就突然醒了过来!”
“我好像又是站在车的前面。”冷彬对梦里自己的位置百思不解。
冷彬有不同于常人的记忆力,有时一部小说看过许多年,他能重述一遍,记梦,已是日常生活的一部份。
冷彬的日记,是很少上雪翻动的。除他乐于像现在一样重述的梦例外。
冷彬曾笑说:“写日记就是保留生活犯罪证据!”然后又有丝丝不易察觉的凄然。
“云轻也许是偷看了我的日记后才有离我而去的想法。才会和苏莽。”
“我不想让你看,我只能保证里面没有什么伤害你的事。”冷彬对雪这么说过,也对云轻这么说过。
“既然没有涉及伤害她的记事,你怎么又有这种猜测呢?”雪显然是觉得冷彬的臆想症发病了,她反问道。
“她和别的女子不同!”冷彬似乎意识到在雪面前这样说不对,又补充:“云轻不能看到我对除她之外女性的关注,不让我有对其它女性的描写和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