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雪花迷蒙(1 / 1)
B市的冬天还是很冷的,茵茵畏寒,所以裹得很厚。从头到脚只隐约露出一双眼睛。门外的台阶很滑,茵茵穿得又多,身体变得笨拙,走路就有些摇晃。怕摔得难看,茵茵也只能放缓了脚步。
今年的雪来势凶猛,厚厚的,还没完全融化。冷风一吹,就变成了冰。行人走路也是格外的小心翼翼,可有时还是免不了摔个四仰八叉——倒是没人笑可也没人扶,总归是尴尬。大人吗!摔倒还是自己起来的好。
看到守候在车前的刘震,茵茵忍不住皱眉,可还是紧走几步迎了过去。刘震打开前门,茵茵略一迟疑,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怏怏的坐了进去。
这种天气,等公交的人也是格外的多。路过车站,看到守候在风中的人,茵茵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她很想下车,像平日一样,和这些人挤在一起坐车回家。这就是她的生活。而不是和这个男人坐在车里去吃那无味的、忐忑的饭。
刘震忽然开口:“想什么呢?”
茵茵一惊,慌忙笑道:“没有。”
二人再无话说。茵茵有些尴尬,试着找话却真的不知该说什么。茵茵绝不是暖场高手,和刘震又不熟,只好向外看,装出欣赏风景的样子。好在没多久馨园就到了。
馨园并不是很大,胜在环境优雅。室内装修得极为舒适,有些小布景将每位雅座不露痕迹的分开:既不热闹,也不显冷清。人并不多,毕竟这里不是什么人都消费得起的。
音乐若有若无,两人默默的吃着饭,看似并无多少交流。刘震只是偶尔闲闲的说上几句,诸如:“这么怕冷,你的老家没有这么冷吧?张扬的学校离家远吗?你吃海货过敏吗?你的父母也都退休了吧?”一顿饭吃下来,茵茵才发现自己的大事小情几乎都和刘震说了。
茵茵心想,环境太美的地方并不好,让人轻松的同时也会令人放下戒心。自己倒是有问必答,像是初出社会的大学生。又隐约觉得好像也不全是环境的原因,“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放松?刘震毕竟是陌生人。”
饭后出来,天上又飘起了雪花,雪很快变大,也就是眨眼之间,大片的雪花就急急的飘了下来。地上本已结冰,又铺上了一层雪,路更是难走。茵茵放慢了脚步,做出欣赏飞雪的样子。
茵茵生活在南方小城,从小就没见过雪。虽说在B市生活了十几年,对雪也只能是又爱又怕——美丽的东西是陷阱,会带给人伤害,这点她深以为然——例如张宇。
茵茵实在是不想出丑,她的平衡感超差,滑倒是经常的事。她不愿刘震误会自己,万一真摔了,就有了投怀送抱的嫌疑。所以茵茵不得不装模作样的缓慢移步。她一紧张,也顾不上欣赏飞雪,身上也渗出一层密密的汗。茵茵难受,只能专心的和脚下的路较劲。
刘震早就看出她是怕滑到,却并不揭穿,看她的表情很是享受:凝眉、蹙眉、抬眉,表情千变万化,亦喜亦忧,强作镇定。茵茵只顾着紧张脚下,虽觉出刘震的目光,也只能装作不知道。
天冷路滑,街上的行人很少,只有一辆辆的车在缓慢的行驶。街灯迷离,雪花纷飞,却没有人语,一切变得静谧。静寂中却忽然传来阵阵喧哗,雪花依旧迷蒙,笑声却是朗朗,让人疑似梦中。
茵茵惊诧,循声看去——原来是一些刚刚放学的高中生,雪让他们变得兴奋起来,无忧无虑的笑声划破了空气中的静寂。茵茵看着他们疯闹,不由会心微笑。
刘震只是贪婪的欣赏她的一颦一笑,暗自出神。
二人各有心思,不由都停了脚步。雪花飘飘,前路迷蒙。笑声隐隐,时间似乎也停下了脚步。
笑声渐飘渐远,刘震忽然伸手拉住了茵茵。茵茵的手软滑却冰凉。刘震握住茵茵的小手大步向车子的方向走去。茵茵只觉惶恐,心下紧张,倒忘了小心脚下的路。
坐进车里,刘震轻轻揉搓她的双手,过了好一会儿才低声问道:“还冷吗?”茵茵慌忙摇头,抽出手怯怯的看了刘震一眼,刘震微微一笑。茵茵脸红,只觉一颗心怦怦乱跳,忙掩饰着坐稳。偷眼看刘震,发现刘震正专心开车,又觉自己好笑——有些自作多情了。
回家后,张扬睡了。茵茵看了儿子好一会,才叹息着坐下,又翻出儿子的作业,检查了一遍。做完了这些,人忽然就没了力气,觉得累又有些委屈。俯下身抱了抱儿子,觉得又有了精神。想想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也就洗洗睡了。
茵茵进去好一会了,刘震还没走。他安静的坐在车里,忽然就笑了。心情莫名的有些兴奋,是那种发自内心的喜悦。他掏出手机,想找邵杰喝一杯。想想又放下了。
身边的车来来往往,移动的车灯映着刘震的脸忽明忽暗。刘震的长相很有男人气,骨骼粗大,人自然也是高大威猛,胡子也是又粗又硬。一张棱角分明的脸谈不上英俊,但也是极其耐看。车里的刘震,眼睛微眯,人也很放松,似乎想就这么睡去。
刘震的车在茵茵眼里也就是家乡小城80年代的吉普,却不知这是价值百万的悍马。夜深了,这价值百万的悍马才开离了小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