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谎言与爱情（1 / 1）
“你同意了？”瑟基仿佛没有听清楚似的重复了一遍。
“是的，我相信我没有理由拒绝它。”
一抹狂喜的神色突然出现在瑟基的眼睛中，虽然他极力控制，努力要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那神气却依然从他变得弯弯的眉眼中，从他不自觉微微上翘的嘴角中透露出来，被我看在眼里。
他的脸浮现出一片淡淡的红色，仿佛一下子窘住了，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他几次要开口说话，却明显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的心突然就开始抽痛起来，瑟基他是真的爱我，真的爱我啊……天啊，我会伤害他，会伤害他的……他不会再原谅我了……安妮罗琳，你可真是所托非人啊……
我自嘲的摇摇头，下一秒，我惊讶的发现自己的手被握在瑟基手中，瑟基紧紧的盯着我，秀气的眉毛紧簇着，脸上流露出不安的神色：
“为什么露出那种表情？你不愿意吗？还是……”
瑟基涨红了脸看着我，把我的手握得死紧的，好像生怕我会跑掉一样，他紧张的样子叫我心中更加难受，从来没有觉得欺骗一个人是这么痛苦的。
“瑟基，你弄痛我啦。”我勉强说，不自觉的回避了他的问题。
瑟基脸色大变，甩开我的手后退几步：“你并不愿意……”
我一惊，瑟基站在那里，雪白的牙齿咬着嘴唇，眼中有折辱、难过，却强自控制着没有向我发脾气。我在心中苦笑，我忘记了，他是多么骄傲的人。可是，纵然如此，他还是对我抱着期待，或者，他只需要我一句话。
我慢慢走上前去，拉起瑟基的手，一字一句的，认真的对他说：
“瑟基，我喜欢你，真的。”
我感到瑟基的身体明显一震，然后放松了下来，他的目光在我脸上逡巡，我坦然接受他的注视。是的，我并没有说谎，我喜欢你，瑟基。
良久，少年把头扭向一边，闷声说：“……但是，我爱你。”
我呆呆的站在那里，哑口无言。他明白，他是明白的……我觉得无言以对，几乎要把我来见瑟基的初衷丢到一边……可是，我不能退却啊！
“瑟基，”我强打起精神，露出一个微笑，伸手在瑟基的额头上轻轻一弹，“我喜欢你，我就要嫁给你了，怎么，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瑟基捂住额头，皱眉说道：“你还是这么缺乏礼仪，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看上你？”话虽这样说，眼里到底是露出笑意。
“噢，对了，太后说什么时候举行婚礼？”现在才说到重点。
“她希望在先王大丧满三个月后。”
这么快，我吃了一惊，向着瑟基看去。
说到死去的父亲，瑟基脸上又浮现出一丝悲伤的神色，转头避开我的目光。
“别再难过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我轻轻的说。
“你说得对。”瑟基低下头。
“我有个提议……”我不动声色，“让我们先订婚，半年后再举行婚礼。那时候，所有人的悲痛都减轻了，整个王国都会喜气洋洋的祝福我们，你认为呢？”
瑟基看了我一眼，眼中有什么一闪：“既然你觉得这样合适，那就这样吧。”
“瑟基……”我有些慌乱。
“我知道你这么做都是为了我。”一个短暂的笑容从瑟基脸上掠过。
目的已经达到，我在心中长吁了一口气，半年的时间，足够菲拉斯恢复健康，也足够我做好所有的准备……总算轻松了些，可是，可是，好像又凭空多出一些烦心的事情……
两个人站了一会儿，我借口王后还要和我谈谈狩猎的事儿，离开了橡树苑。
身后好像传来匆忙的脚步声，我没有回头，脚步声越来越近，突然，有人抓住我的手腕，把我扭过身去。
我发出一声轻轻的惊呼，瑟基呼吸急促，眼睛里有什么闪闪发光：
“我不是请求你，我是要你来爱我！”
他的嘴唇飞快擦过我的面颊，留下温润的触感。我还来不及说什么，他就像来时一样很快消失了身影，留下我在道路中央石化。
十月的宫廷发生了两件大事，一是王后怀孕了，二就是我和洛林公爵订婚了。国王夫妇结婚四年，终于有了子嗣的消息，整个宫廷自然是欣喜非常。而我轰轰烈烈的一场求婚风波终于平息下来，花落王家，王子与公主的订婚仪式，自然也是非同小可。宫廷于是举办了自先王去世以来第一次盛大的舞会，规模和盛况都相当空前。
而作为舞会准主角的我，却几乎掩饰不住心中的焦躁和忧虑，不为其他，而是我向来很准的月经居然晚了差不多一个星期都还迟迟不来报道。我本来就很在意这件事，加上王后怀孕对我的刺激，让我更加疑神疑鬼起来，天啊，我不会是中奖了吧！不会那么倒霉吧！
要说这个鬼时代的避孕手段，那简直是要令人疯掉了。根据我的收集，这里多数女人居然相信在颈上挂一枚黑猫右身的骨头便不会怀孕，要不就是黄鼠狼的****或骨头，据说如果还是不行，那么骡子的耳垢，弄成护身符挂在身上也可以。
而上流社会的妇女流行喝一种巨型茴香和石榴籽的混合饮料来避孕。我曾经叫人弄来一杯，颜色奇怪，味道奇怪，让我严重置疑它的效果，虽然确信喝了不会死人，但我还是皱着眉头拒绝尝试。
其他更加稀奇古怪的方法我听了就头大，看来，这里的人们还完全没有探索出有效的避孕途径，也就是说，我以后不得不采用原始且带有危险性的安全期计算法来避孕了。
唉，还以后呢……我在心头长长叹了口气，眉头不自觉皱了起来，对这衣香鬓影的舞会完全失去了兴趣。
目光扫过喧闹的人群，一直没有看到卡斯特王子和依诺林骑士的身影，他们…是要躲避我吗？
时间已经到了午夜时分，我终于忍不住心中的躁动，借口想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撇下瑟基，一个人悄悄溜了出来。
秋天的夜空与夏夜相比，少了一种灿烂澄澈，多了几分深沉幽远。我想着心事，随意走着，直到静谧完全把我包围。
我慢慢走到一颗树下，望着天空，想得出了神。突然一个东西碰到了我的腿，我骇然低头，竟然是一只大狗！仔细一看，原来是王后心爱的猎狐犬。
卡洛并没有向上次那样向我扑过来，而是绕着我转来转去，伸出鼻子嗅我的衣裙。我也渐渐放松了僵硬紧绷的身体，甚至还大着胆子伸出手去摸了一下它的头。而它似乎也对我没有恶意，乖乖的让我碰触。
不远处，传来了一声压抑的呼唤声，卡洛竖起耳朵，毫不留恋地从我身边跑开了。我松了一口气，我的恐狗症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消除的，刚才心里头其实一直在紧张呢。
我继续遥望天空，心中如潮汐涨落，此刻，我只盼望什么都不想，寻求片刻的安宁和平静。
可是，是谁啊，谁在旁边低声交谈？渐渐把我的思绪从浩瀚的天空中拉了回来。
我不耐烦的想抽身离去，换个地方冥想。却突然心念一动，反而稍稍后退，把自己掩在树后，慢慢伸出头去探望。
两个披着深色斗篷的人就在我不远处低声交谈，听声音是一男一女。这种场景何其熟悉，我的记忆带动我的恐惧一起颤抖起来，不会吧，不是说人不可能第二次踏入同一条河流的吗？怎么连这种事都会叫我遇上？
不会的，我不会这么倒霉的。我安慰着自己，这只不过是两个人在僻静的地方交谈而已；至于他们为什么戴着斗篷，也许他们只是简单的不想别人认出来而已……
话是这么说，身体却已经做出了反应，我紧紧贴着树干，大气也不敢出一口，也不敢再看，各种感觉都鲜活起来，甚至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突然，卡洛不知道从哪里转了出来，在我裙子边上蹭来蹭去。我那个急啊，却又不能动作，更不能出声。干脆把眼睛一闭，眼不见心不烦！
卡洛见我不理它，竟低声发出呜呜的鸣叫，我近乎绝望的睁开眼睛，该死的，难道我竟然会栽在一只狗上？
“卡洛！”一声轻唤，猎狐犬很快离开了我的身边，向着它的主人跑去，而我的心也冷到了冰点——是阿米达拉王后！
有人马上朝我的方向走来，我知道被发现了，在最后的关头，恐惧反而被一种奇特的镇定所取代。我睁大眼睛，数着心跳，等待马上就要降临的灾难。
一只手落在离我脑袋上方的树干上，属于另一个人的呼吸凉凉的吹拂在我脸上，我的眼睛直直的望进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眸中，心中翻天覆地，怎么会是他？怎么会是阿玛克尼亚公爵？！
阿玛克尼亚公爵看着我，一动不动，眼中的神情变了又变。
当我重新开始呼吸的时候，我才注意到，他的手中握着一把匕首。
这么说，我是捡回一条命了？
“怎么回事？”不容我多想，王后压低的声音传了过来。
“没事。”阿玛克尼亚公爵回了一声，然后对着我做了个威胁的手势，便走了出去。
外面很快寂静无声了，我顺着树干滑坐到地上，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这是什么局面啊，太混乱了，实在是混乱到了极点。偏偏自己却总是被危险拉扯着跌跌撞撞的往前走，一次比一次惊心，前方好像就有一个巨大的黑洞要把自己永远吞没。
我从无声无息的流泪变成抽泣，再演变为双手捂着脸不管不顾的哭出声来，仿佛在为近来积蓄在心中的烦躁不安寻找一个宣泄的出口。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筋疲力尽的向后靠在树干上，闭上眼睛，真想就这样睡过去算了。
“哭够了？”一个冷冷的声音在离我极近的地方响起。
我慢慢睁开眼睛看着那高大的黑影。
“这么说，您全都看到了？”
“是的。”我咬牙回答。
沉默……
阿玛克尼亚公爵全身笼罩在阴影中，虽然看不到表情，但我却始终能感受到他的两道如同刀刃般的目光落在我的脸上，刺痛了我的皮肤。
“我不会向任何人透露，”我艰难的开了口，“对这一点，我可以向您发誓……”
“呵，您的誓言？”黑暗中传来一声嘲讽。
我扶着树干站了起来，向着黑暗仰起下颌：“您要我干什么？”
虽然阿玛克尼亚公爵并不打算杀我灭口，但他显然也并不信任我，今天落了一个如此危险的把柄在我手中，他会怎么做？我心中一点把握也没有。
“您还不明白吗？”阿玛克尼亚公爵从阴影中走了出来，月光照亮了他的脸庞，他眼中的意图深不可测，“您只能有两个选择……”
“要么，您成为我的敌人，”他站在我的面前，双手撑在树上，把我禁锢在他的手臂之间，“请允许我提醒您，成为我的敌人会非常的不幸。”
我后背紧贴在树干上，瞪大眼睛看着他。他突然俯下身子，靠近我的耳朵，“要么，您成为我的情人……”
“您的情人？”我忍不住冷笑一声，“我记得您曾经提过类似的要求，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已经拒绝您了。”
“哦，您的意思是，现在您依然拒绝吗？”阿玛克尼亚公爵挑了挑眉，眼中看不出任何情绪。
选择成为他的敌人吗？我瞬间的踌躇立刻被他收进眼中。
“您的眼睛已经给了我答案。”他收紧手臂，突然低头吻住我。
“不…唔……”
一个不容我挣扎的，带着强烈索取意味的吻……大脑因为缺氧而陷入半昏迷状态，等到能够大口喘气的时候，我双手不由抓住他的前襟，支持我摇摇欲坠的身体，使劲别过头去，尽量远离他的热热的呼吸。
耳边却响起轻轻的笑声，紧接着，锁骨上方传来一阵痛痒的感觉，我抽了口冷气，天啊，他想干什么？
我从心底真正开始恐慌了，使出全身力气去推他，却被他抵在树干上动弹不得。
他的手已经从我裙摆下面伸进去，在我大腿上摩擦，我惊得心都要跳出来了。
“你疯了？不要，不要……”我大声叫喊起来，声音因为害怕而带着颤音。
他抬起头来看着我，眼中闪着狂热的光：“那么，你答应我了吗？”
答应什么，做他的情妇吗？不，不，绝不！
我咬紧嘴唇，胸口剧烈的起伏着。
“你还要坚持吗？”阿玛克尼亚公爵露出只有他才有的那种笑容，手伸到我的大腿内侧，稍一用力……
我的脑子轰的一下炸开了，话语不假思索的冒了出来：“你要我做你众多的情妇中的一个，就像王后和太后一样吗？！”